她知道蕭承是負心漢,卻低估了他的能耐。只是葉輕瑤也有錯,畢竟一個巴掌拍不響。
葉輕櫻見她沒有生氣,有些如釋重負,繼而又道:“說到底,那都是她自己選擇的路,怨不得別人。”
是,每個人都會選擇自己的路,只是一步錯步步錯,再也沒有回頭的餘地。
最終還是葉輕綃先回過神兒來,笑道:“明日便是姐姐大喜,莫要想這些了。”
聞言,葉輕櫻也露出一抹笑意來,點頭道:“好。”只是她眼眸裡的愁緒到底還是未曾散去,她默了一會兒,又抓住了葉輕綃的手,誠摯道:“綃兒,你前半生過的太苦了,後半生,姐姐唯願你能夠幸福。”
聽得這話,葉輕綃鼻子一酸,險些落下淚來,她含笑嗔道:“姐姐這是招我的眼淚麼?”
葉輕櫻深吸一口氣,將葉輕綃抱在了懷中,低聲嘆道:“你的苦,姐姐都知道。”自幼扮作男兒身,爲了定北王府這塊匾額,她付出了太多太多。親人的背叛,政敵的迫害,一介女兒身撐到現在,怎麼能不苦?
她的話像是一道閘口,將葉輕綃眼中的淚意徹底放開,雖然無聲,卻默默地濡溼了葉輕櫻的衣服。
有長姐這番話,她又如何會苦!
到了三更時分,便有全福婆婆帶著丫鬟們魚貫而入,葉輕綃知道,這就是要給葉輕櫻上妝梳洗了。
大紅的嫁衣穿在身,銅鏡裡的美人豔若桃李,眉眼含情,似是含苞待放的花,雖然未曾完全綻開,卻已然風華無雙。
葉輕綃心中感嘆,笑言著要去幫母親操持,便出了門。
屋裡全福婆婆的話還在繼續著:“一梳梳到尾,白首偕老舉案齊眉——”
葉輕綃的眉眼中突然便綻放出一抹笑意來,那樣舒心而歡喜。
她的姐姐,終是有了一個好的歸宿。
天亮之後,接親的隊伍也來了。蕭翰文被人簇擁著走進來,素日裡冷硬的臉上,在看到遮著龍鳳呈祥蓋頭
的葉輕櫻時,也化作了遮掩不住的繞指柔情。
葉輕綃站在人羣之中,見他們行禮,脣角始終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
器樂之聲不斷,人們道賀的聲音不絕,鞭炮聲聲振耳,那歡聲笑語直衝霄漢,似是要與這天地共享喜悅。
直到葉輕櫻的花轎消失在長街盡頭,那嫁妝還未從定北王府的門口擡完。整整一百六十八擡的嫁妝,直叫人咂舌,道是這王府嫁女的排場真是不一般。
葉輕綃聽著耳邊之人的議論聲,再次遙遙望了一眼那長街盡頭,回身來,便看到裴氏正在張羅著府中的事情。
這般熱鬧,卻又夾雜著一絲悵然。從此之後,大姐便是別家婦了啊。
不知爲何,葉輕綃突然便想起了蕭桓。
雖說這兩日一直有消息源源不斷的傳來,但是蕭桓到現在都未曾醒來,著實讓她心中有些不安。便是爲著他的救命之恩,自己也應該去看一眼吧?
葉輕綃給自己尋了一個藉口,趁著衆人沒有注意,徑自便牽了一匹馬,朝著安王府行去。
不想她方走到長安大街,路遇藥鋪的時候,就聽到裡面傳來女子稚嫩卻略帶羞惱的聲音:“你若是不抓藥,就請出去!”
藥鋪的大夫位置上,坐的正是蘇三。因著藥鋪的臺子高,所以給蘇三預備的凳子是請人定做的。只是這樣一來她想要上下就比尋常人費事兒一些。
而此刻她正滿臉羞紅,手被一個年輕男人抓著,想要跳下凳子的難度也被加大了不少。
她面前的男人著一襲青色錦袍,因背對著外面,所以葉輕綃看不清楚他的長相,只覺得這男人身形挺拔,透著一股正氣來。
雖然他此刻的話,卻蔓延著登徒子的味道:“蘇大夫這話就奇怪了,在下已經說過許多次,在下身有疾病,唯有大夫你可解。您爲何不替在下開藥,反而讓在下走呢?”
聽得那帶有調笑的聲音,葉輕綃眉頭一蹙,將手中的繮繩交給門口的小廝,徑自便
走了進去。
“這是怎麼了?”
見葉輕綃前來,蘇三先是一喜,繼而又惱怒的掙脫了年輕男人鉗制自己的手,沉聲道:“我這裡並無藥方,公子另尋他處吧!恕不遠送!”
葉輕綃這纔看清楚那男人的長相。一雙桃花眼狹長,模樣倒是周正,只是眼裡卻帶著幾分風流。在聽到蘇三的話之後,葉輕綃明顯的看到了男人眼中的黯然。雖然一閃而逝,卻被她準確的捕捉到。
看來這其中,還有內情啊。
見到那男人離去,蘇三這才長出一口氣,甩了甩自己的手腕。她的手腕被男人抓了許久,然而卻是絲毫未見紅腫,可見那男人並未用力。
蘇三卻沒有注意到這些,她如釋重負的望了一眼男人離開的背影,方纔看向葉輕綃問道:“姑娘怎的這個時候來了,聽說府上大喜,恭喜恭喜。”
葉輕綃微笑著道謝,這才問道:“這個男人是怎麼回事兒?”
聞言,蘇三的笑容也淡了幾分,嘆息道:“一個登徒子罷了,三番五次的前來糾纏於我,不知究竟圖謀爲何。”
“哦?登徒子?”
聽到這話,葉輕綃倒是詫異了幾分。她一向看人很準,方纔這個男人雖說生的桃花相,可是氣勢卻是個正派的。難不成,這裡面有什麼誤會麼?
聽得葉輕綃的疑問,蘇三頓時嗔道:“能有什麼誤會,這男人隔三差五的前來,道是自己生了相思病,我便是那位藥方。我不應他,他都找到家中去了。姑娘,你說可氣不可氣。”
說到最後,她的臉也有些紅了,裡面除卻憤怒之外,卻又添了幾分羞怯。
葉輕綃饒有興趣的望了一眼她的模樣,心中卻是浮起一個想法來,因勸解道:“改日等他再來,你們可以好好談談,說不定有什麼誤解呢。”
聞言,蘇三正想說話,就見門外進來病人,一臉難受的模樣。
蘇三頓時便跟葉輕綃致了歉,轉而去替病人把脈問診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