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小生活在張家村，自幼便跟著爺爺長大，也算是個鄉野孩子，我很喜歡那種自由自在的生活，也很喜歡教孩子們讀書。這麼多年，我雖然考了秀才，但我從未想過要去考狀元，不是因爲我沒有學識沒有能力，我只是不喜歡曲意逢迎的生活，我的性格適應不了官場，所以更無法適應王府的生活。我已經這樣過了十幾年，我生活的很好。”柳裴然想到過往的時光，滿眼都是點點星光，“所以，我不想留在王府，我可以認您，但也只是認您，而不是認回王府，您能答應我嗎？”

“相比世子的位置，我還是更喜歡去給孩子們當教書先生。”

聽著柳裴然的話，六王爺雖然早有預感，但聽他這麼一說，心裡還是覺得有些難受。

這是他的兒子，卻不能陪在他身邊，而是要離他遠去，六王爺的心底又如何會好受呢。

但好不容易找回兒子，林鳳溪的那些話他要聽進心裡了，所以也不想逼迫他。

“如果我放你自由，你願意接受我這個爹，對嗎？”

他用的是爹這個稱呼，不是父王，也不是父親，而是一個最親密的爹。

柳裴然看著六王爺，覺得他似乎比外表蒼老許多，或許是因爲他的心老了，莫名的柳裴然覺得有些心疼。

於是他在六王爺希冀的目光中，輕輕開了口，一字一句緩緩說道：“對，我認您，爹。”

“你剛纔叫我什麼？”六王爺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見的，他覺得自己一定是幻聽了。

這個稱呼叫出第一次第二次便覺得容易許多，也好像習慣許多，所以柳裴然立刻又叫了一聲，“爹。”

“唉，好兒子，好兒子，我真沒想到我的兒子居然如此優秀，這麼多年辛苦你了，也是爹對不起你，若不是因爲我，你也不會被賊人擄走，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娘。”回憶往事，六王爺又是一番感慨，心很累啊。

“我並不怪任何人，這十幾年雖然過得貧窮，但日子很開心，銀子是買不來開心的，爹，你明白嗎？”柳裴然看著六王爺，目光堅定，認真說著，他也希望六王爺能明白，能懂他。

“我不是很懂，但我會試著去了解。”只要父子不會離心，讓他如何都行。

六王爺看著柳裴然，心底一片感慨，果然如林鳳溪說的那般，他不能逼著他，只能讓他去追尋自己的生活，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只要兒子在身邊，其他的一切都是無所謂的。

“謝謝您。”柳裴然鄭重道謝，對於六王爺的體諒，他感到很開心。

六王爺看著柳裴然，又問道：“那你離開王府後打算去哪裡，我希望你能經常回來看看我，這麼多年，我十分想念你，一直在找尋你，你娘，也很想你，有時間的話，去給她上柱香吧！”

“好。”柳裴然果斷答應，對於那個素未謀面的孃親，他還是想見一見的，畢竟那是給予他生命的人。

“那你以後準備在哪裡居住？要不你就留在京城吧，就算不回來王府，也可以在外面置辦一處宅子呀。”六王爺覺得這個想法不錯，若是柳裴然能留在京城，那他想見柳裴然也會方便許多，這麼多年他們都沒有在一起，六王爺還是希望能有時間多與自家兒子在一塊相處的。

柳裴然直接拒絕，“我並不打算留在京城，我在城郊的十方書院做院長，那裡有需要我的孩子，我會一直留在那裡，爹您若是有時間，也可以去那邊做客，我會歡迎您的。”

“十方書院？”六王爺蹙眉，他怎麼沒聽說過還有這麼一家書院。

柳裴然看出他的疑惑，“這家書院是林鳳溪開辦的，她希望貧苦人家的孩子也都能有書讀，所以纔會有十方書院。”

又是林鳳溪，這女子到底有多少能力，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讓人欽佩不已，果真是個奇女子啊。

“好，既然你有穩定的地方，我也就不勉強你。”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六王爺自然不會再強求，免得逼急了會讓柳裴然生出厭煩的心思。

他能找回兒子，已經是老天的恩賜，他不奢求更多了，只希望餘生可以安好。

兒子的餘生，安然喜樂。

現在六王爺算是看開了，什麼金錢；、地位、權勢，都是沒用的，一家人能在一起，纔是最重要的。

有再多的銀子又有什麼用呢，人沒了，還不是歸入黃土，什麼也不剩。

就在兩父子說著話的檔口，林鳳溪來了，見到兩人十分和諧的模樣，心情也是極好。

這兩父子，看起來已經說清楚了，所以林鳳溪也沒猶豫，直截了當到：“王爺，既然事情已經弄清楚了，那我就今日就告辭了。”

“這麼快便走了，不妨在府上多住幾日，這幾日招待不週，林小姐多留幾日，我也可以好好招待一番呀。”六王爺在林鳳溪面前都沒有自稱本王，他這樣便已經把林鳳溪的位置放的十分高了。

林鳳溪看了眼柳裴然，隨即又看向六王爺，“鳳溪就不在這裡繼續叨擾王爺了，玲瓏會館出了事，現在還等著我回去收拾殘局，還有飛鳶的傷，我也得帶她回去讓我師父給她看一看，所以王爺，鳳溪稍後便先行離開了，這就給王爺辭行了。”

林鳳溪已然這樣說，六王爺也不好再強求，便爽快應允：“好，既然你還有事，那我也不留你了，但你對我六王府的恩情我會記得，若是有機會，還請你來六王府做客，我六王府的大門隨時對你敞開，若是你遇上任何問題，也可以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