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燕,建州,北平郡。
今年的冬天來的比往年來的要稍早一些,夜裡的寒風(fēng)更是刺骨,尋常的百姓人家夜裡早早的就寢,只有郡守府、大家族的府邸和那些商業(yè)坊市依舊燈火通明,不得不感慨一下,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此時陳家一處偏院燈火通明,房內(nèi)不僅有薰香還有暖爐,與屋外的皚皚白雪形成強烈的對比,房門口有兩位侍女守夜侍奉,衣著看似單薄隱隱有光芒流轉(zhuǎn)應(yīng)該不是凡物,房內(nèi)的牀榻上躺著一個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年,臉色蒼白,眉頭緊皺,好像做了噩夢一般。
突然,一直躺在牀上的少年動了一下,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眼中佈滿血絲又有一些迷茫,腦海中的記憶好像還停留在前世。
陳錚又甩了甩頭好讓自己清醒一些,這是什麼地方?怎麼有點眼熟,這木質(zhì)結(jié)構(gòu)的天花板,這牀褥上的花紋都好像見過。等等,這不是我家嘛?我終於回家了?陳錚有些懷疑,沒想到他還有再回到這個家的一天,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夢中還是穿越了。
原來陳錚本就是這元武大陸的人,是北平郡陳家的獨子,深受父母寵愛。奈何天生體弱多病,武道天賦更是不值一提,每年花費在他身上的靈丹妙藥數(shù)量就不少,諸多種辦法也沒讓他成功的修煉,踏入武者的行列。畢竟年幼,加之外傳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對他有些打擊,陳錚便自暴自棄流連於青樓酒肆,做一個逍遙公子爺。
可是天不遂人願,在天武十七年,魔門武道在北燕慫恿二皇子聯(lián)合北地武林勢力欲弒君繼位。此時北燕皇帝年時已高,不及當(dāng)年精力旺盛,但身子骨還算硬朗,憑藉深厚的修爲(wèi)從刺殺中存活了下來但深受重傷,由大皇子監(jiān)國理政。二皇子在魔門的幫助下逃離燕京,在建州、幽州、幷州掀起叛軍叛亂,強徵大小家族及百姓資財、人員,陳錚父親陳元龍不滿二皇子橫徵暴斂的做法,被當(dāng)做殺雞駭猴的目標(biāo),家族駐地被叛軍攻破,陳錚雙親力戰(zhàn)拖延時間,陳錚在幾位忠僕的保護(hù)下僥倖逃脫。
其後幾年陳錚在江湖上游蕩了幾年,但叛軍勢力越來越大,他要想報仇,要麼有驚人的修爲(wèi),要麼有天材地寶來結(jié)交大人物報仇雪恨。可是一個體弱沒有家族支持的落魄子弟怎麼可能會有這些,最後鬱鬱而終。
誰能料到陳錚竟然穿越到了一個藍(lán)星上叫種花家的地方,在那裡生活了二十多年,體會到了異界風(fēng)情,穿著、飲食、文化等等都與元武大陸不同,他也曾慶幸自己還活著過上了悠閒享受的生活。既然能穿越到藍(lán)星、那說不定還有回家的方法,他一直沒有放下回去報仇雪恨的念頭,可能再回去的機會微乎其微。老天也許和他開了個玩笑,前世鬱鬱而終穿越藍(lán)星,在藍(lán)星上一次普普通通的睡覺竟然又回到了他所熟悉的世界,命運還真是奇妙。
陳錚難掩心中的興奮,儘管頭腦還有些恍惚,還是堅持下了牀對著銅鏡看了看還是那張蒼白的臉,心中有些感慨,回來就好。
守在門外的侍女聽到聲響,張口詢問道:“少爺,你醒了,有什麼吩咐嘛?”
“我睡得有些糊塗忘了時日,現(xiàn)在是何年何月啊?”
兩位侍女有些奇怪少爺怎麼連日子都不記得了,但是不敢不回答,只好說道:“回少爺?shù)脑挘缃袷翘煳渚拍甓隆!?
陳錚一邊揉著太陽穴試圖緩解頭腦不清醒一邊開口道:“沒事了,只是做了噩夢有些懵,你們兩個守夜辛苦一點,注意安全。”
“好的,少爺,我們知道了。”兩位侍女回答道。
陳錚又靜靜地躺倒了牀上,反覆觀察自己的雙手。用現(xiàn)代話講,啊,不對,應(yīng)該說用前世的話講,這就是一雙雞爪啊。想到自己的天賦和體質(zhì),眼中一絲不甘,這個世界不是前世了,大家都是普通人,雖然有二代存在,但只要努力拼搏的話,養(yǎng)家餬口並不難。
回到了元武大陸,這可是靠實力的世界,有實力纔有話語權(quán),如果當(dāng)時父親的實力更高些,自己不那麼縱情聲色的話,當(dāng)年也有一搏之力不至於最後連復(fù)仇的力量都沒有。
可是要想讓自己這種人獲得修煉的機會,所用應(yīng)該是傳說中的天材地寶,自己前世蝸居北平郡城很少外出,家族鉅變之後在北地四處流浪,保命要緊,哪裡去尋找神物?也沒有長輩、名師指點,武學(xué)知識十分匱乏。俗話說窮文富武,自己天賦不足,尋覓神物來提升自己體質(zhì)的可能性太小了,那就只能走仕途了,北燕朝中也有不懂武道的文臣,傳聞文士也有自己的修煉方法,如今還是天武九年距離二皇子刺殺北燕皇帝還有八年,自己還有時間來改變形勢,讓曾經(jīng)的家族慘劇不再發(fā)生。
陳錚腦海中只感覺到幾世的記憶不斷交織浮現(xiàn),頭開始隱隱作痛。
在藍(lán)星的時候也沒少看小說,記得小說裡的穿越者魂穿佔據(jù)他人肉身吸收他人記憶會頭疼,怎麼重生自己身上還會頭疼,還有我這種重生穿越者的福利——金手指哪裡去了?正想吐槽,頭越發(fā)的疼了,陳錚強迫自己入睡來緩解頭疼。
再次進(jìn)入睡夢中的陳錚沒有發(fā)現(xiàn),他右手無名指上隱隱有戒指似的東西,忽明忽暗地閃爍著,突然一個“漢”字浮現(xiàn),轉(zhuǎn)眼間又消失不見。
第二天,清晨。
陳錚悠悠轉(zhuǎn)醒,坐起身來,伸了個懶腰,經(jīng)過一晚上的休息,頭疼緩解了不少。剛下下地穿衣,房門就被推開,一身淺綠色侍女服、臉蛋有些嬰兒肥的少女走了進(jìn)來說道:“哎嘿,少爺你今天起的真早,太陽真是打西邊出來了,來,我伺候你更衣。”
陳錚一愣,剛纔還想著自己穿衣,才反應(yīng)過來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藍(lán)星了,日常生活都是有人照顧的,回道:“那就麻煩太平你辛苦一下了。”
這名綠衣侍女名太平,是陳錚的貼身侍女之一。她面容並不出衆(zhòng),身材也如其名‘太平’,但勝在皮膚白嫩,爲(wèi)人勤勞能幹,自己的衣食起居曾經(jīng)都是她來照顧安排的。家族大變的時候,爲(wèi)掩護(hù)陳錚撤退,她換上陳錚的公子衫,戴上準(zhǔn)備好的人皮面具和幾個家族護(hù)衛(wèi)向著相反的方向突圍,被叛軍圍堵,怕是死在亂軍之手。
太平聽陳錚這麼客氣,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回道:“少爺,你說這話可見外了,我可是你的侍女,服侍你是應(yīng)該的。”邊說邊幫陳錚更衣。
再見故人容顏,陳錚很是想念,縱使在藍(lán)星上經(jīng)歷了那麼多物質(zhì)文化的洗禮,心中所想的還是逝去的家人。
太平發(fā)現(xiàn)陳錚沒回話,只是直勾勾的盯著她的臉看,心下有些害羞,臉上微微發(fā)紅,說道:“少爺,你盯著我看幹嘛?老爺和夫人還在等你用早膳呢。”
陳錚有些尷尬,揉了揉鼻子說道:“這不是太平你皮膚太嫩了,把少爺我眼睛都勾進(jìn)去了。”
“少爺又說胡話了,不理你了,再不走一會老爺、夫人責(zé)怪起來,我可不說情哦。”太平大羞。
“好好好,我知道了,這就去。”
陳錚走到房門外,門口站立著一位身著白色勁裝、束高馬尾、手拿一柄長劍的五官精巧的英氣少女,天藍(lán)色眼眸好像不帶一絲情感,給人一股生人莫近的感覺。
“喲,煙羅早啊!”陳錚主動打招呼道,英氣女子只是點了點頭道:“嗯。”
陳錚知曉煙羅有點高冷的性格,記憶中煙羅對父親、母親、和太平比較親近,對別的人就很少說話了。特別是前世的自己與煙羅交流很少,只知道煙羅是母親派給他的貼身侍女兼護(hù)衛(wèi),家族動亂那天也是眼前煙羅帶他殺出重圍,二人被人追捕,煙羅留下斷後,自己得以逃出生天。
陳錚沒有多說什麼,出門往主院的方向去了。他剛走,太平就上來握住煙羅的手,說道:“煙羅姐姐,我感覺少爺今天有點不對勁,之前他對咱們兩個愛答不理的,今天我?guī)退拢鸵恢倍⒅业哪樋矗冀o我看害羞了。”
煙羅伸手捏了捏太平的臉蛋:“我都聽到他說的話了,登徒子,可能最近在暖香閣裡受挫了,盯上你了,你小心些,他要有什麼不好的企圖,你直接稟告老爺、夫人。”
“嗯,我知道的,煙羅姐姐,不過我看少爺不想是對我有慾望的樣子”太平有些疑惑,回道。
“多注意總是好的,他?玩物喪志,簡直有損老爺和夫人的聲譽。”
“哎呀,煙羅姐姐別說出來呀,萬一少爺聽見了,依著他的性子你可就得罪死他了,給你穿小鞋怎麼辦?”太平趕緊捂住煙羅的嘴,眼睛四處打量了一下,說道:“小心隔牆有耳,他終究是少爺,我們是侍女,以後可別再說了。”
煙羅點點頭,二人轉(zhuǎn)身也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