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醒過來已經(jīng)是一個時辰後的事了,此時凌晨的天已經(jīng)顯灰濛濛,天亮很快就要到來。
皇后一醒來就要找太子,何嬤嬤把她扶起來安撫她,“太子殿下在外面呢,沒有離開。”皇后蒼白著神色鬆了一口氣,但那情緒卻依舊緊繃,現(xiàn)在是還沒有離開,但天一亮進宮回稟過皇上,豈不是前功盡棄。
想了一會,皇后問何嬤嬤,“太子妃那如何了。”
“太子妃還沒醒,好不容易從鬼門關(guān)拉回來的性命,怕是以後這身子也是垮了。”何嬤嬤給她在後背墊了個墊子,皇后凝著神情,身子好的時候都這樣,身子跨了,還能生麼。
“把太子叫進來,本宮有話要與他說。”皇后揮手要何嬤嬤帶太子進來,心中想著的,是要讓太子清楚的認識到這其中的厲害關(guān)係。
蘇彥循走進屋子,“母后您醒了。”
“你坐下。”皇后指了指一旁的凳子,語調(diào)出奇的柔和,“母后有話要跟你說。”
蘇彥循坐了下來,皇后看著他,嘆了一口氣,“循兒,我們趙家是承了恩澤纔有今天這樣的日子,賜婚的聖旨一下,母后當年被封爲太子妃,咱們這趙家就跟著母后和你一起榮耀,今後你登基爲皇,一樣也是要福照趙家,而趙家,也是會傾力輔佐你,輔佐你將來的孩子,那是你的外祖家,是你堅實有力的厚度啊。”
“你出生的時候身子就不好,封了太孫後好好的活到了現(xiàn)在,朝堂中依舊有不少人拿你身子羸弱的事來作文章,自你大婚後,就拿太子府無所出來作文章,直到太子妃有孕的消息傳開來,這才真的消停,太子後繼有人,也算是堵住了那些人的嘴。”皇后見他臉上些許的動容,繼而道,“你要知道,太子妃的身孕,其實就是懸在這太子府上的另一把刀,一旦這消息傳出去,又是一番爭執(zhí),太子身子羸弱到不能有子嗣,你將來還如何能安穩(wěn)坐上那位置。”
半響,蘇彥循看著皇后,語氣裡一成不變的堅持,“既然母后知道趙家是承了皇家的恩澤,那這趙家更應該感恩在心,而不是想著借用換子的辦法來延續(xù)自己的榮耀,倘若兒臣今後都不能有所出,那這趙家是不是還要越俎代庖,替皇家管這天下了?”
“父皇一旦得知此事,還會給母后給趙家一點解釋的機會麼,這就是逆謀,株連九族的大罪是要滿門抄斬,別說趙家榮耀,就是今後這臨安城裡,恐怕再也找不出一個和趙家有血緣的人了,母后,這可是你想看到的?”
“兒臣不會答應這件事,兒臣也不會眼見著母后要自己葬送進去,這件事就此作罷,兒臣可以當做沒有聽母后提起過,母后也只是心急前來探望而已。”蘇彥循說完,起身看著臉色蒼白的皇后,“母后好好休息,兒臣先行告退。”
蘇彥循剛轉(zhuǎn)身,牀邊一陣響動,皇后直接跪在了地上,長袍子蓋著全身,臉上是一抹悲泣,“你是要看著母后死是不是,循兒!”
蘇彥循的神情痛苦,他慢慢轉(zhuǎn)過身來,看著跪在那以死相逼的皇后,屈膝跪了下來,跪在了皇后面前,語氣裡盡是疲憊,“母后這麼做,就真的以爲天衣無縫到父皇不會發(fā)現(xiàn)麼,一旦發(fā)現(xiàn),母后覺得憑藉趙家還有得救麼,太后娘娘還會容忍這種混淆皇室血統(tǒng)的事情麼,這天下的皇家姓蘇,但皇后可以不是趙姓,太子也可以不是兒臣。”
“到時候母后即便是不想死,和趙家一起也不會有活路可言了。”
蘇彥循說完要扶她,皇后反抓住了他的手,“不行,你的太子之位一定要坐穩(wěn),怎麼可以把這些拱手讓給別人,循兒,母后知道你心善,但沒關(guān)係,這一切都交給母后來做,你知道等著就好。”
“母后!”蘇彥循呵斥了她,“你這纔是要把趙家往絕壁上逼,將來即便是三弟四弟繼位,也不會虧待了母后和趙家,你如此不就是要皇家徹底的處決了趙家。”
此時蘇彥循的話起不了很大的作用,皇后抓著他的手越來越緊,甚至有想要把他關(guān)在府中,等一切事情塵埃落定後的想法。
正是屋子裡爭執(zhí)不下的時候,屋外忽然傳來了太監(jiān)的高聲稟報,“皇上駕到!”
那聲音一下激醒了皇后,她怔怔看著那緊閉的門,耳畔是那四個字的迴響,心中只冒出這樣的聲音,晚了,來不及了...
蘇謙陽這一趟是來的準時,推門進來,太子正扶著皇后從地上起來,此時屋外的天已經(jīng)矇矇亮,蘇謙陽看著失魂落魄的皇后,再看太子臉上的擔憂,“讓你母后去休息,你跟朕過來。”
皇后是下意識的抓緊了太子的手,太子扶著她到了牀邊,“母后您先好好休息。”
她始終沒有鬆手,看著太子,“你父皇怎麼會過來。”
“父皇怎麼會不知道這件事,母后,這些都是瞞不住的!”蘇彥循嘆了一口氣,皇宮上下只要是皇上想知道的,又怎麼能夠瞞得住呢,更何況連夜進出太子府這樣的大事。
皇后難以置信又能有什麼用,皇上確實是知道了,即便是不知道全部,也是知道太子府裡出了大事才趕過來的,當年蔣側(cè)妃被關(guān)禁閉的時候她都沒能成功瞞住所有人,今天又怎麼能夠呢...
蘇彥循走進隔壁蘇謙陽所在的屋子,說了晚上發(fā)生的一切,繼而蘇謙陽召見了那幾個太醫(yī)和大夫,太子妃身子虧空如此之大,幾個太醫(yī)的話很統(tǒng)一,今後恐怕是不能有身孕了。
而那幾個大夫,楊大夫爲首的,也是這個意思,太子妃這樣的孕相,能保住性命已經(jīng)是萬幸,再想要有孩子,基本是不可能了。
等該問的都問了,蘇謙陽看著坐在下面的蘇彥循,屋子裡也就他們兩個人,“你打算怎麼做。”
蘇彥循站了起來向蘇謙陽請求,“太子妃沒有錯,問題都在兒臣這裡,兒臣希望父皇不要下旨廢除太子妃。”
蘇謙陽看著他臉上的懇切,微嘆了一聲,最初太子府三年無所出,他也隱隱猜到是太子的問題,“你可知這樣要承擔多少大的壓力。”皇家怎麼可能大張旗鼓的去告訴別人,太子府無所出,太子妃小產(chǎn),最終的原因是出在太子身上,太子身子羸弱恐不能有子嗣。
“即便是廢了她,下一個太子妃依舊是無所出,兒臣不想害了她們。”蘇彥循堅持道,“今後選秀,也不必再往太子府送人了。”
蘇謙陽不由的想到了太子小的時候,纔不過三歲,一天就要喝幾碗藥,但他從不喊苦,也不會說不想喝,每次都是一口氣喝下了,眉頭都不皺一下,還會反過來安慰他。
太子的善良,從來都是爲別人考慮的多,這樣的孩子,如何不讓人心疼。
“那就按照你說的辦吧。”良久,蘇謙陽點點頭...
太子妃小產(chǎn)的消息隔了三天傳開了,這時候太子妃已經(jīng)醒來。對外說的自然沒有當時發(fā)生的這麼嚴重,只是說這一胎懷的並不十分好,意外小產(chǎn)後需要調(diào)養(yǎng)身子。
蔣茹茵這邊還知道的清楚一些,那天陳奉就是凌晨來昭陽宮稟報說太子妃小產(chǎn)的事皇上才連夜趕過去的。
在這消息傳開來後的第二天,皇后病了,蔣茹茵幾個一早去請安時直接被攔在了景仁宮外,皇后抱恙,免了半月請安。
到了中午的時候就有宮人把一些宮務送到了蔣茹茵這邊,要她暫代處理。
蔣茹茵看過之後便接下了,皇后派人送過來的並不多,看來身子上是沒有大問題,就是這心情上估摸著好不到哪裡去。
許媽媽帶著孫嬤嬤進來,蔣茹茵放下筆吩咐孫嬤嬤,“前些日子公主說要去太子府看太子妃,如今太子妃小產(chǎn),去太子府的事緩一緩,這兩個月都別讓平寧過去了。”
“是,公主昨天還提起來要與大公主三公主一塊前去。”
“嬤嬤若是勸不住,她執(zhí)意要去的,就讓她來本宮這裡說。”蔣茹茵吩咐完,看完了手頭上不多的東西,帶著青冬和青秋去了壽和宮請安。
太后娘娘的精神也不好,雖不像皇后那樣直接病了,但說話間也是帶著惋惜。
長公主也在,留蔣茹茵在屋子裡說了一會話,太后口中說的最多的就是太子這麼好一個孩子,就是不能安安穩(wěn)穩(wěn)有一個子嗣。
“以後還會有的。”長公主勸說太后不要多想,太后長嘆了一聲,“三年才盼來一個孩子,才這麼幾個月。”
誰不可惜呢。
長公主安慰著太后,陪著她進了內(nèi)屋,看她躺下睡了,吩咐守著的老嬤嬤幾句,出來和蔣茹茵一塊離開了壽和宮。
“這些日子宮中得低迷上一陣子。”兩個人從壽和宮走到了小花園的涼亭處,蔓延的藤蔓遮擋著熱夏在亭子中灑下一片陰涼,坐了下來,伺候而來的宮女端上來了茶水果盤,長公主看著蔣茹茵說的有些無奈。
因爲有新生命即將到來而高興,也因爲新生命逝去而傷心,皇家之中,太子這一脈子嗣單薄,總是會引來詬病,等到皇子們越來越大,這問題如何都不可避免。
蔣茹茵笑了笑,“總是會好起來的。”
兩個人在亭子裡坐了一會,半個時辰後,長公主回去又春苑,蔣茹茵則回了昭陽宮裡,睏乏的睡了個午覺,醒過來已經(jīng)是傍晚,天有些暗,吹進屋子裡的風透著些涼,似要下雨...
作者有話要說:太子深明大義,不會讓皇后這麼幹的,否則就真的是直接玩完了o(╯□╰)o
大姨媽剛剛走,不知爲何,涼子臉上開始狂冒豆豆~~~~(>_
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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