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陽宮內(nèi)蔣茹茵聽聞夏嬪長跪承乾宮的消息,終是嘆了一口氣,她能做的已經(jīng)做了,上天是有不公,可逝者已矣,夏嬪這麼做,到底是她自己心裡過不去。
“勸不住,就讓她去吧。”蔣茹茵揮了揮手,這件事一出,宮中接連死了兩個妃嬪,皇上心中估計也壓著怒意,皇后因此被關(guān)緊閉,連宮務(wù)都轉(zhuǎn)到了她和德妃手上,皇上的失望不言而喻。
皇后娘娘的失職在於偏信了葉淑容說的話,沒能及時的知道江婕妤那裡的情況,最終釀成這結(jié)果,皇后也難辭其咎。
屋子外還候著幾個稟報宮務(wù)的嬤嬤,蔣茹茵差人帶她們進(jìn)來,既然接受了,如何都要做好它才行...
承乾宮那,夏嬪沒想過自己還能在這宮中好好活下去,妙兒死了,她答應(yīng)哥哥的一件都沒做到,還讓妙兒死的這般慘,葉淑容賜死又能怎麼樣,這害死妙兒的罪魁禍?zhǔn)资钦l,是江家,若非當(dāng)初這選秀一事,妙兒如今還開開心心的生活在家裡。
陳奉很快把她帶進(jìn)去了。
夏嬪跪在殿內(nèi),擡起頭看站在那的人,磕了頭,“皇上,妾身要狀告江家,故意隱瞞事實,讓江婕妤選秀進(jìn)宮。”
蘇謙陽轉(zhuǎn)身,面色沉凝看著她,“隱瞞什麼事實。”
夏嬪捏緊了拳頭,“隱瞞江婕妤早年發(fā)高燒,心智倒退回七八歲時的事實。”
蘇謙陽的眼神一瞇,“夏嬪,你可知你說的是欺君之罪。”
夏嬪再度磕頭,跪著匍匐在地,高聲道,“妾身所說,句句屬實,當(dāng)年選秀,江妙的情況是不能被選中的,卻在江家主母從中作梗下,等江老爺知道的時候,江妙已經(jīng)在選秀名冊中,江家主母攔著江老爺不讓他前去說明實情,眼睜睜看著江妙被帶入臨安城,本以爲(wèi)初選會遣送回家,不料直接過了終選,江家人爲(wèi)了自保,最終隱瞞了實情,可江妙心智只有七八歲,她如何要在這宮中生存下去,造成今天這樣的結(jié)果,就是江家人欺瞞導(dǎo)致的,求皇上給江婕妤一個公道。”
自己宮中一個妃嬪的心智只有七八歲,相當(dāng)於一個孩子,而皇宮上下竟然沒有人知道,這簡直就是對皇家的侮辱,初選前那一系列的測試,難道都是擺樣子看的麼。
“江家主母爲(wèi)何要從中作梗。”一個心智七八歲的妃嬪來服侍自己,蘇謙陽心中頓時涌起一股不適。
“如今的江家主母並非原配,江妙兩歲那年她生母去世,一年後江家再娶,生下嫡次女江束兒,江家當(dāng)初有一門很不錯的親事,定的是江家嫡長女,江妙繼母想把這婚事讓給自己的女兒,說服江老爺無果,在選秀之時動了手腳,想讓江妙前去選秀,即便是沒選中,回去之後這婚事也移主了。”
陳奉見皇上的臉色越來越沉,心中驚然,這江家主母究竟是有多兒戲,爲(wèi)了一樁婚事,腦筋竟然動到了皇家頭上,也許是江家主母根本就沒有預(yù)料到過江妙最後會入宮,只一心想著在保全自己名聲的情況下把好婚事?lián)屵^來給自己女兒,但這揭露出來所要承受的後果,卻不是江家人能夠想象的,一個心智七八歲的人,平日裡的言行是看不出什麼,大家閨秀在七八歲這個年紀(jì),該教養(yǎng)的禮儀都教養(yǎng)齊了,該知道的也知道的不少,但對皇上來說,那等同於一個孩子,這心裡頭該隔閡成什麼樣!
夏嬪說完,大殿裡安靜一片,氣氛壓抑的恐怖,選秀欺瞞判什麼罪,前有藍(lán)家的例子,這江家也撈不著好,可擺在眼前的是江婕妤慘死的結(jié)果,要一個公道,這公道就是讓江家一塊陪葬。
江大人區(qū)區(qū)一個四品守巡道員,江夫人就有這麼大的能耐買通選秀上下,讓這樣一個女子送選,蘇謙陽不信。
良久,蘇謙陽看著跪著的夏嬪,“江家說的是誰家的親事。”
“連家次子。”夏嬪記得非常清楚,當(dāng)年說的江夫人和連夫人關(guān)係不錯,兩個人同時有的身孕,就定了個娃娃親。
“陳奉。”蘇謙陽眼底閃過一抹晦澀,陳奉拱手,“小的這就去查。”…
十二年前葉家的事兒都查清楚了,江婕妤選秀當(dāng)時也不過七年的時間,江夫人的確沒有這麼大的能耐,買的通地方選秀的,買不通臨安城這邊,所以臨安城這邊打點的,其中還有連家的手筆。
這連家和江家其實是一個情況,連夫人去世的早,後來連大人娶了繼室,比那江大人晚了幾年,連家也是在太子妃選定後慢慢升遷起來的,所以早年和江家有定娃娃親的說法,也屬於門當(dāng)戶對。
連家要打點這關(guān)係,江妙言行間又是瞧不出異樣的,選秀的官員權(quán)當(dāng)是人江家急著送女兒進(jìn)宮一步登天等著享福的,少查兩樣就少查兩樣,這就過了。
想到連家怎麼會不想到趙家,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道理是有,宮中有皇后和太子爲(wèi)其撐腰,想當(dāng)然覺得自己能耐了也屬正常,但這主意打在皇家頭上,讓兩個婦人愚弄,皇上這怒意,可想而已。
幾天之後,江家人進(jìn)宮祭拜,江婕妤的牌位都沒見著,所有人都被抓起來了,也就是當(dāng)晚,連家外官兵圍堵,把連大人和連夫人都請進(jìn)了刑部大牢中。
江連兩家面對面關(guān)著!
三天後刑部開堂審問,當(dāng)年給江婕妤看過病的大夫,服侍過的老嬤嬤,江家知情的丫鬟管事,一干人等帶上來一個一個問話,問清楚了,罪狀都寫明瞭,這才帶江家老爺夫人和連家老爺夫人上來。
刑部這邊喊冤沒有用,喊給誰聽呢,沒有確鑿證據(jù)也不會帶過來審問,更沒有這街裡街市的百姓聽堂。
一說是七年前選秀的事,江大人瞞都沒有瞞,全招了。
他愧對亡妻和女兒,一直以來心中都有愧疚,這七八年來過的也不安生。
江老爺招了,江夫人更沒的說,到了連家這裡,連老爺對這婚事以及選秀的事卻並不知情,這其中還都是連夫人和江夫人一手商量做下來的。
論其罪來,江家這欺君之罪,是要問斬的。
連夫人蔘與其中,雖然不清楚江妙病情,但也是幫兇,刑部審問完了呈送到皇上那,要皇上論定罪行,太皇太后那知道了,給了皇上一句口諭,宮中殺孽太重了,江婕妤已死,葉淑容也已經(jīng)認(rèn)罪服刑,這江家人,江夫人賜死,其餘人降爲(wèi)庶民,讓他們自生自滅去吧。
皇上聽了太皇太后說的,江夫人牢中賜死,江家人貶爲(wèi)庶民,而那連家,官降兩級,罰俸一年,連夫人被休,連大人遣回家思過半年。
當(dāng)初葉淑容賜死的時候太后說死的體面些,對外宣稱她是病死,而今日這江連兩家的事,皇上並沒有瞞著,就是要讓所有人看看,欺瞞天家是個什麼後果,因爲(wèi)此,皇上接連取消了三年的小選,不想再往宮中添人…
事兒到了這算是真正結(jié)束了,除了還關(guān)在牢裡的夏嬪,知情不報,她該判什麼罪。
蔣茹茵還是去了皇上那給夏嬪求情了,說起可憐,誰不是可憐人,江婕妤一走,這夏嬪拼死都要把江家人拉下來陪葬,她自己抱著的不也是死了就死了的心麼。
承乾宮中,蔣茹茵在一旁給皇上磨墨,看他勾下最後一個字,放下硯子,輕聲道,“皇上,夏嬪一事,您要作何處置。”
蘇謙陽見她忍到現(xiàn)在才問,擱筆看著字,“你覺得該怎麼處置。”
蔣茹茵微嘆了聲,“情有可原。”
“夏嬪與江婕妤是早相識,進(jìn)宮以來對她照顧有加,想來是早就知道她的情況,這麼長時間都知情不報,何來情有可原。”蘇謙陽擡頭看她,目光平靜。
“若是早就報了,皇上會如何?”蔣茹茵搖搖頭,“知情的早,入宮之後就報了,那也是欺君,江家獲罪,江婕妤也逃不掉,查下去的話,甚至連同夏家都會連罪。”
蔣茹茵說的沒有錯,若是早些時候夏嬪持著揭發(fā)的心來說起這件事,江婕妤連同江家都沒有活路,而和江家相熟的夏家,肯定也會受牽連。
“看來你也知情了。”蘇謙陽眼底閃過一抹怒意,看著蔣茹茵的臉,“看來朕的好愛妃,比朕要早一步知道江婕妤的事情。”
稍微想一下就通了,蔣茹茵從未在他面前提起過讓他去誰那看看,哪個妃子怎麼樣的了話,那天提起江婕妤的時候他還有些訝異,如今一想,她早就知道這件事了。
“是,臣妾比皇上早一些時候知道江婕妤的事。”蔣茹茵並沒有躲閃他看過來的視線,坦然的承認(rèn)了。
蘇謙陽見她認(rèn)的這麼幹脆,笑了,笑意卻沒進(jìn)眼底,“好一個是,好一個賢妃,朕是把你寵的無法無天了是不是,你既知情爲(wèi)何不早告訴朕!”
“告訴了皇上,皇上會作何處置。”蔣茹茵再一次問了這句話,蘇謙陽神情一滯,告訴了他,那麼夏嬪和江婕妤兩個人,都沒有活路。
蔣茹茵的目光裡坦然的就是這個意思,她不告訴他,是因爲(wèi)早就猜到了他知道後會做什麼樣的決定。
“這就是你給朕的理由。”蘇謙陽心底涌起一股怒意,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抓起手下的紙直接掃在了地上,兩支筆一塊被掃下了地,墨跡撒了一片。
“好一個知朕心的愛妃,你就這麼肯定朕心裡的想法,覺得朕不會把你怎麼樣是不是。”蘇謙陽生氣了,他氣的是她就這麼肯定自己知道後會降罪於夏嬪和江婕妤,他氣的是她不相信他會對這件事有另外的處置,她甚至今天來爲(wèi)夏嬪求情的時候心裡都抱著他一定會讓夏嬪沒活路。
她不相信他。
作者有話要說:一早123言情就抽抽~~o__o“…
黃桑:摔!爲(wèi)什麼不相信朕,朕可以聽你說的啊,朕也是通情達(dá)理的人,你只要和朕撒個嬌求個情,朕這就從寬處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