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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督主吃醋了?

術士輕嘆一聲,“這位公子面相極好,看上去是大富大貴之人,然則在下摸骨之後卻發現,公子的命格與運數竟是如此的背道而馳。命有桃花,所犯卻是童子煞。說是緣定三生,卻又天生孤鸞。”

“你別胡言亂語。”素兮不悅,“再敢在公子跟前說這些廢話,別怪我手下無情。”

趙無憂笑得涼薄,“你這前言不對後語的,怕是修行不到家,半路出家的。”

素兮將餛飩遞給趙無憂,“公子餓了,先吃點。”

餛飩倒是極好的,這個時候吃完餛飩,整個人都暖了不少。趙無憂慣來吃的少,可這碗餛飩倒是吃了個底朝天,看樣子著實是餓著了。

術士站在那兒,緊跟著輕嘆一聲,“公子爲何不信呢?”

趙無憂問,“我爲何要信?”

語罷,她起身。歇了一會又吃飽了,所以也該回去了。她意味深長的望著那術士,眸子微微瞇起。

微光裡,那術士倒是一張大衆臉,慈眉善目,撫著那花白的鬍子對著趙無憂笑。這副容色,倒是個十足的欺神怕鬼,妖言惑衆的神,棍。

“天下之事總有例外。”術士笑道,“你要知道,人不能盡知天機,但如果能窺透天機,就該把自己的命運牢牢的掌握在手裡。公子,你難道不想掌握命運嗎?”

趙無憂慢悠悠的走到術士跟前,脣角微微挽起,笑得略顯涼薄,“這世上知道太多的人,總是活不長久。先生窺透先機,可曾算清楚自己此生的命數呢?”

術士道,“那是自然。”

“是嗎?”趙無憂笑了笑,“我對自己的命運不敢興趣,不過我對先生的命數倒是格外感興趣。我很想知道,先生這張皮面下,到底是怎樣的真容呢?”

術士一怔,眸色陡凝,當下直呼其名,“趙無憂。”

“幸會!”趙無憂面不改色。負手而立。

“看樣子,你知道我是誰了?”術士將手中的招牌,隨手丟在地上。

素兮握緊了手中冷劍,當即擋在了趙無憂身前,眸光銳利而無溫。

趙無憂一笑,“我一直在等著你,走到我跟前。沒想到,你終於出來了。既然如此,那我得功成身退,剩下的,就看東廠自己的造化了。”

語罷,她轉身就走。

“你就不想知道我爲什麼跟著你嗎?”術士冷問。

趙無憂頓住腳步,眸色幽邃,似笑非笑,“我爲何要知道?你跟東廠的恩怨,我何必牽扯進來。到時候給自己惹一身的麻煩。”

“趙無憂!”術士厲喝。

趙無憂沒有回頭,緩步離開。

下一刻,所有的東廠探子頃刻間褪卻百姓服飾,這一個個喬裝打扮的商販們,如今都成了銳利的獵犬。陸國安飛身而起,穩穩落在衆人跟前。冷劍直指,笑得寒涼,“託木扎,你終於出來了!”

術士笑得寒涼,“我縱然出來了,你也未見得能抓得住我!”

音落,他突然騰空而起。

哪知一道巨網頃刻落下,眼見著他即將被罩在其中。說時遲那時快,術士飛速旋身,一個撇身避開了巨網。落地時一個漂亮的驢打滾,而後重新竄起。

可陸國安豈容他逃離。當即飛身相迎。冷劍出鞘,見血方歸。

然則,術士的輕功果然是極好的,而且他似乎早有準備。陸國安緊隨其後,二人在屋頂狂奔,東廠的探子在底下急追。

好在這邊比較偏僻,倒也不是最繁華的主街道,是故這一你追我趕的局面,雖然擾民,但也沒有太多的阻礙。東廠辦事,誰敢攔阻?

屋瓦被踩得砰砰直響,陸國安緊追不捨,術士奪路而逃。

遠遠的,趙無憂面無表情的佇立,瞧著這一幕險象環生。

“公子當時爲何不問一問?”素兮蹙眉,“自打公子來了金陵城。這人便一直盯著公子不放,事出必有因,說不定其中有什麼大秘密。”

“饒是有秘密又怎樣?不該知道的就不必知道。”趙無憂緩步往回走,“這人是北疆蠻子,可易容之術著實不簡單,絕非泛泛之輩。穆百里抓他抓了那麼多年,都未能如願,可見穆百里是要活口。能讓東廠留下活口之人,必定大有用處。”

“既是如此,那公子怎麼——”素兮不解。

趙無憂輕嘆一聲,“我知道東廠的人一直跟著我,所以我不會啥到替東廠套口風。諸子若是有本事,大可自己去問,我何必要爲人做嫁衣呢?”

素兮頷首,這倒也是。

“那這人如果落在了東廠的手裡,估計所謂的秘密也能被掏個乾淨。”素兮想著。這東廠是什麼人,一個個都是拎著刀子過活的人。進了東廠的詔獄,誰都得扒三層皮。

“未必!”趙無憂笑得涼涼的,“若是能這樣被掏乾淨,那就不是秘密了。”

沒走兩步,卻有一道?影蜷縮在街角的暗影裡。

“什麼人!”素兮橫劍在前,眸色狠戾。

“是你!”趙無憂蹙眉。

這不是丁水生嗎?當日在府衙的特殊大牢裡,她與他也算是患難之中的萍水之交。腦子裡思緒飛速轉動,趙無憂想起了這幾日的私奔事件,想起了杜玉嬈和丁水生這對苦命鴛鴦被生擒回城主府之事。

心,隱約浮起一絲異樣。

按理說,依著劉弘毅的性格,是不可能輕易放過丁水生的。當然,劉弘毅若是真的愛著杜玉嬈,也不會殺死丁水生,免得到時候弄巧成拙,被杜玉嬈恨著。

趙無憂瞇起危險的眸子,丁水生爲何會在這裡?

“是你?”丁水生呼吸微促,“你是牢裡那位趙大人。”

趙無憂點點頭,“你爲何會在這裡?”

“我逃出來的,不知該去往何處。”丁水生蹲在那兒,抱緊了自身,似是茫然到了極致。

聞言,趙無憂環顧四周,“就你一個人?”

“玉嬈不肯跟我走。”丁水生苦笑,“她說她愛上劉弘毅了,她已經不再是我認識的玉嬈,不再是我深愛的未婚妻子了。”他將頭埋進膝裡,“我已一無所有。”

“一無所有,才能勇者無懼。”趙無憂深吸一口氣,“保重吧!”

趙無憂擡步就走,她又不是什麼善良之輩,會在人家落難的時候施以援手。何況這丁水生與劉弘毅還是情敵,所以她更不會救。

“趙大人。”丁水生道,“能不能請我吃頓飯,我兩天沒吃東西了。”說這話的時候,風吹過街角的燈籠,微光打在他的臉上,泛起那一絲絕望過後的?然死灰。

“好!”趙無憂應聲。

安靜的小飯館裡,趙無憂端坐,瞧著坐在對面的丁水生,好一副狼吞虎嚥的模樣。顯然他沒有撒謊,丁水生的確餓了很久。

素兮扭頭望著趙無憂,眉頭微蹙。須知趙無憂系出名門,這一言一行,衣食住行都有既定的規格,不似尋常百姓這般隨意爲之。

然則這丁水生,吃相太過難看,素兮都有些看不過去。

可餓瘋了的人,哪裡有這麼多的顧忌,能吃能喝已然是最好的眷顧。

“公子?”素兮道,“該回去了。”

趙無憂長長吐出一口氣,瞧一眼終於放下碗筷的丁水生,“吃飽了嗎?”

丁水生點點頭,“我方纔實在是太餓了,教趙大人笑話了。”

“告辭!”趙無憂轉身便走。

豈料丁水生撲通一聲跪在趙無憂跟前,狠狠磕了兩個響頭。

“你這人莫要得寸進尺。”素兮冷聲警告,“與你一頓飯吃,已然是仁至義盡,莫要貪得無厭。讓開,再敢糾纏不休,別怪我不客氣。”

丁水生擡頭望著趙無憂,燭光裡,面色蒼白的厲害。“草民並無糾纏不休的意思,只是覺得趙大人是個好人,草民吃了您一頓飯,實在無以回報,便給您磕個頭當做謝恩。若趙大人有用得著草民的地方,只管言說,草民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我不需要你赴湯蹈火。”趙無憂眉目清冷,“想爲我賣命的人多了,你還不夠資格。”語罷,趙無憂繞過他,徑直朝著外頭走去。

素兮去付錢,趙無憂便等在了飯館外頭。此處僻靜,沒有那般喧囂繁雜。

丁水生緩緩靠近趙無憂,不遠處,杜玉嬈扭頭便看到了丁水生。她不認得趙無憂,可她認得丁水生。此刻,二人就在跟前,皆側對著她。

拎著裙襬,杜玉嬈疾步跑過去,“水生!”

她一聲喊,趙無憂便將注意力落在了杜玉嬈的身上。

“公子!”素兮駭然厲喝。

說時遲那時快,所有的事情都發生在眨眼之間。那豔烈的鮮血噴涌,那如花的女子隕落,都在那一刻化作一聲撕心裂肺的長嘯。

素兮收劍歸鞘,面無表情的望著眼前徐徐倒下杜玉嬈。

只聽得“咣噹”一聲脆響,是丁水生手中的匕首落了地。死寂的夜裡,瀰漫著死亡的氣息。有濃郁的血腥味逐漸散開,伴著那撕心裂肺的哀嚎。

丁水生抱著渾身是血的杜玉嬈,跌坐在地上,脖頸上青筋凸起,已然崩潰到了極點。

“自作孽不可活。”趙無憂冷冷的看著這一切。

如果不是丁水生恩將仇報,如果不是他蓄意刺殺。就不會有今日這一遭。杜玉嬈在最後的關鍵時候替丁水生擋了素兮的劍,可這並不代表著丁水生不必死。

趙無憂不是什麼好人,所以她沒有心慈手軟。

素兮低眉望著地上的匕首,“誰敢動公子,誰就該死。”

“玉嬈?玉嬈!”丁水生痛不欲生,淚流滿面,“你怎這樣傻?”

“何時,你也變得這樣心狠手辣,竟也敢去殺人?”杜玉嬈奄奄一息。

素兮這一劍本來直刺丁水生的心臟,但杜玉嬈個子嬌小,所以沒有一劍斃命,但——這一劍刺得太深。鮮血如注噴涌,染紅了她素雅的羅裙,將這慘白的膚色,襯出幾分如曇花一現般的通透迷人。

“公子?”素兮扭頭。

殊不知在杜玉嬈倒下的那一瞬,身後一直緊跟的天磊,早已回去通風報信。這會,劉弘毅如同瘋子般的策馬趕來。

素兮的冷劍再次出鞘,“刺殺公子者,死!”

杜玉嬈眼巴巴的望著面色淡然的趙無憂,無力的顫著脣,“求、求你放了他,放了水生。”

聽得這話,趙無憂眸色寒涼,“你都爲他送了一條命,還要爲他求情?這所謂的世間情愛,果真有如此不可抗力嗎?能讓你這樣的弱女子,不惜犧牲自己的性命,也要護得情郎周全?”

“有些東西,是沒辦法衡量的,情義……”杜玉嬈的嘴角不斷有鮮血涌出,她只剩下出的氣,換句話說——她已彌留。

趙無憂不知情義爲何物,左不過是虛妄之人所想的虛妄之事。這世上若真有情義二字,何來這麼多的癡情女子絕情漢?何來那麼多的悲歡離合?所謂的情義,只是讓人軟弱的藉口罷了!

“我不信這個。”趙無憂眸光幽幽。

“我帶你去找大夫,我帶你去找大夫!”丁水生想抱著她起來,可是素兮的劍卻落在他的脖頸上。他不管不顧,哪怕脖頸上被素兮的劍刃拉出一道口子,還是堅持要抱著杜玉嬈去醫館。

素兮愣了一下,蹙眉徵求趙無憂的意見。

趙無憂眨了下眼睛,素兮收劍歸鞘。

可丁水生哪有氣力,沒走兩步便跪在了地上。他哭著喊著杜玉嬈的名字,死命抱著她,哪怕是用爬的,也要帶著她走。

馬蹄聲紛至沓來,劉弘毅翻身落馬的瞬間,腳下一軟,瞬時撲倒在地。他瞪大眸子去看那渾身是血的女子,被緊緊的抱在丁水生懷裡。那嫣紅的顏色,刺痛了他的眉眼。涼徹骨髓的感覺,快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玉嬈?”身上的氣力彷彿突然間被抽乾,從未體會過的絕望,突然將侵佔了所有的情感與理智。劉弘毅面色慘白的跌跪在杜玉嬈跟前,擡手便是一掌,擊開丁水生。

懷中抱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劉弘毅抱起她就跑,“別怕,我帶你去看大夫。玉嬈,你撐著!”

他拼命的跑,卻又怕顛了她。

杜玉嬈痛苦凝眉,嘴角卻帶著滿足的笑,“我、我不行了。”視線越發模糊,可是能在閉上眼睛之前,再看一眼這從不茍言笑的男兒,已然此生無憾。

“撐著!”劉弘毅落淚,“我命令你撐著,否則、否則……”

“否則又能怎樣?”她輕柔的將頭靠在他的肩頭,“否則你又能拿我怎麼辦呢?劉弘毅,對不起。”

他駭然頓住腳步,抱著她泣不成聲。

“這些年,我沒給過你一個好臉色,沒跟你說過一句好話。我一直以爲,只要容我幾年時光,忘卻我母親的死,放了丁水生,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她的淚,落在他的肩頭。

滾燙的溫度,灼熱了他的肌膚,疼了他的心。

“在我孤身難歸之時,是你一直護我在掌心,我不是木頭,我都懂。可是我不敢愛你,我怕、怕得到了便不會珍惜,我怕失去怕受傷。所以我假裝、假裝從未愛過你,我只是……”有血不斷的從口中溢出,她的身子越漸冰冷。

“別說話,別說話。我們還有暖暖,玉嬈,你想想暖暖,我們的女兒!”劉弘毅一腳踹開街邊一家已經關上門的醫館,“給我出來!給我出來救人!治不好她,我要你們的命!”

他如瘋狂的獅子,歇斯底里的吼著。

天磊疾步進門搜尋,趕緊去找大夫。

杜玉嬈失血太多,已經撐不到帶她回城主府診治。她的傷口必須馬上處理,否則——可是傷及經脈,血流不止,她的臉早已慘白如紙。

“玉嬈!”他握著她冰冷的手,顫抖著把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玉嬈你別怕,我什麼都不計較了,我們重新開始。你方纔說的,可都是真的?你說你不敢愛我,你在假裝不愛我?是不是?”

杜玉嬈笑靨蒼白,“對,我以前說的那些傷人的話,都是騙你的。”她笑得淚如雨下,羽睫止不住顫抖。那一刻,她看到爹孃來接她了。

他們向她伸出手,想帶著她一起走。

可她捨不得他,捨不得暖暖。那個年幼的女兒。

她不欠丁水生,不欠爹孃,唯獨欠了自己的丈夫和女兒。原來這世上所有的事,都有因果,你以爲的接受別人的賦予,早晚有一天會付出沉重的代價。

“玉嬈,你別睡,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劉弘毅泣不成聲。

杜玉嬈閉上眼眸,“知道嗎?每次你說你愛我的時候,我心裡都會很難過,真的——很難過——好好照顧暖暖,照顧自己——”

“城主,大夫來了!”天磊將大夫從被窩裡抓了出來。

下一刻,誰都沒有吭聲。

劉弘毅神情遲滯的抱起杜玉嬈,一步一踉蹌的走出醫館,“玉嬈。你好好的睡,睡著了就不會疼不會再冷。睡著了,就不會再覺得難過。以後我說我愛你的時候,你要笑著應我一聲。”

那麼多年的付出與疼愛,終於在鮮血流盡的時候,得到了最後的迴應。

只是這回應,太疼。

趙無憂是看著劉弘毅抱著死去的杜玉嬈離開的,就這麼一路走回去,走回城主府,帶著他的女人回家。因爲家裡,還有他們的女兒,在等著爹孃歸來。

“你滿意了?”趙無憂問。

素兮拖著丁水生,聽得這話,隨手便將丁水生丟在地上。

丁水生心死如灰,靜靜的躺在那裡。

“爲什麼要殺我?誰指使你來的?”趙無憂居高臨下,俯瞰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丁水生。“杜玉嬈是死在我們手裡,但如果不是你自作孽,也不會累及她。你就不想爲她報仇嗎?”

丁水生重重的合上眉眼,腦子裡是當初孫曉雲與自己的許諾。

孫曉雲說,其實你想換得杜玉嬈周全也很簡單,她要自由只有一個辦法,那便是去做一件事。這件事,就是殺了趙無憂,當日與他同在大牢的公子。

當然,丁水生不明白,爲何要扯上趙無憂。他們三個人的恩怨情仇,爲何會牽扯無辜之人。可當時他什麼法子都沒了,被關在暗無天日的世界裡,老死爲止。

他迫切的想要離開,迫切的想要見到杜玉嬈,於是他就發了瘋。被關在大牢裡這麼多年,他的理智和耐心早已被消磨殆盡,剩下的只有癲狂。

“是城主夫人。”丁水生睜開眼,“你會幫我殺了她嗎?”

“如果是她,那麼有人比我更有資格殺了她。”趙無憂眸色微沉,“素兮,把他送回城主府。”她低眉望著丁水生,眸色狠戾無溫,“你會告訴劉弘毅,事情的真相,對嗎?”

丁水生定定的望著她,眸光渙散。

素兮俯首,“卑職明白!”

杜玉嬈是死在素兮手中的,難保劉弘毅不會把這筆賬算在自己的頭上。最保險的做法就是送丁水生回去,該有的承當都留給孫曉雲和丁水生。

而趙無憂作爲一個受害人,也該拿出受害人該有的姿態。

好好的追究一番。

趙無憂若無其事的回了莊子,死人也好殺人也罷。與她何干?七星山莊的事情已經了結,而她答應穆百里的事情也已經做到。接下來,就是回京城去。

這北疆蠻子,抓得住也好抓不住也罷,穆百里大約都不會再爲難她。

強龍不壓地頭蛇的日子,很快就會結束。

素兮道,“人已經送回去了,還親自交給城主的隨扈手中,所以應該沒什麼問題。”

趙無憂點點頭,用銅剔子挑了挑燭心,讓屋子裡的光更亮堂一些。素兮快速去打水,爲趙無憂梳洗。在外頭閒逛了一日,趙無憂也的確是累極了。她這副身子本就不好,應早早歇下,養精蓄銳,早日離開。

等著趙無憂歇下,素兮便退守門外。

不多時,房門被打開,趙無憂覺得身邊的褥子突然陷了下去。

熟悉的氣息,熟悉的溫度,那不知廉恥,死活要躺在自己身邊的人,不是那死太監又是誰呢?翻個身,趙無憂背對著他,也不屑理他。她的身子都乏得很,實在不想爬起來跟他脣槍舌劍。

“趙大人就不打算問本座什麼?”倒是他,耐不住開了口。只是這怪腔怪調的,著實可疑。

趙無憂權當耳背,什麼都沒聽見,繼續閉著眼睛假寐。

“人抓到了。”穆百里道。

眉頭微蹙,是那個北疆蠻子被抓著了?

她的蹙眉沒能躲過他銳利的眸子,彷彿已經將她的習慣摸得很清楚。溫熱的指腹撫上了她的眉頭,強制性的將她的蹙眉撫平。

輕嘆一聲,趙無憂轉過身來,略顯無奈的望著他,“還讓不讓人好好睡覺了?你有沒有抓著那人,與我有何關係?我不過是你的魚餌,如今願者上鉤,我這廂業已功成身退。穆百里,你我早已有言在先,你護我周全離開金陵城,我成全你的姜尚垂釣。如今,咱們兩清。”

“趙大人這麼急著撇清與本座的關係,到底是爲何?”穆百里尾音拖長,“嗯?不若讓本座猜一猜?”

“督主若有這般興致,不若等中秋佳節之時,相約上街猜燈謎,到時候由著督主猜個夠。如何?”趙無憂閉上眼睛,“我累了,還望督主性格方便。直走後右拐,順帶關門。謝謝!”

穆百里清淺的吐出一口氣,低眉望著容色素白的趙無憂,“這麼急著趕本座離開,莫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趙無憂嫌棄的打量著他,眼見這無賴並無離開之意,乾脆坐起身來,“是啊,我這廂不可告人的秘密多了去,督主要不要聽我一一道來?我這廂與周公還有個約會,督主要聽嗎?”

“周公之禮?”穆百里邪邪的打量著她。

趙無憂蹙眉,死太監果然是死太監,這歪脖子的事兒果然比誰都歪。她說周公,他想的是周公之禮,渾然是話不投機半句多。

“來日我成親,必當請督主赴宴,到時候還請督主多多傳授周公之禮。來日我趙家得以綿延子嗣,還得多謝督主的大恩大德。”趙無憂夾槍帶棍,沒有半句好話,卻也沒帶半個髒字。可著著實實的把穆百里給罵了一通,軟刀子進出,疼得人無言以對。

穆百里極是好看的鳳眸,微微挑起,藉著那昏?的燈盞,饒有興致的望著她。

趙無憂歇下之時,只留下一盞牀頭燈,是故房內的光線並不好。昏暗中有一絲迷濛,迷濛中帶著少許恍惚。此刻她迎上穆百里的眼神,頭疼的揉著眉心。

今兒累著了,還跟穆百里半睡半醒的脣槍舌劍一番,這頭疼的毛病便又開始作祟。

見著趙無憂的臉色蒼白,穆百里輕嘆一聲,“來,本座好好伺候你。”

聽得這話,趙無憂倒沒有拒絕這遲來的溫柔。誰都沒必要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畢竟什麼都能重來,唯獨這命——唯有一條。

他低眉望著,枕在自己腿上的趙無憂。蒼白的臉上,眸子合起,長長睫毛就這麼輕輕然的垂著,在微光裡被他的呼吸吹得微顫。他自上而下凝視著她,相安靜好的感覺還真是不錯。這張牙舞爪的暗夜修羅,卸下爪牙之後,倒也不錯。

溫熱的指腹輕柔的摁揉著她的太陽穴,力道不輕不重,正當舒服。

當那疼痛的感覺漸漸淡去,睡意漸濃。趙無憂閉著眼睛,極力讓自己保持清醒,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話,“穆百里,如果有一天,讓你對我說一句實話,你會說什麼?”

穆百里輕笑,“會有這麼一天嗎?”

她低低的應了一聲,帶著少許鼻音,“約莫是不可能了。”

他想了想,這根本就是不可能之事。

她好似真的累著了,枕在他腿上,由著他伺候她,漸漸的呼吸均勻,漸漸的入了睡。其實穆百里也很清楚,趙無憂此人戒備心深重。是故夜裡總也睡不安穩。稍有風吹草動,她總會從夢中驚醒。許是因爲這份防範心,讓她這副身子,變得日漸孱弱。

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放下,她亦沒有感覺。

穆百里發現,趙無憂似乎頗爲喜歡枕著自己的腿安睡。其實他們是一樣的人,都在渴求著不屬於自己的安全感。分明誰都不信任,卻又要裝作天下無敵的姿態,睥睨一切。

說到底,只是自欺欺人。

趙無憂是真的睡著了,夢裡,梨花勝雪,香氣四溢。她夢到與簡衍一道,攜坐梨樹下,賞花品酒,高談闊論,愜意悠然。

身上暖暖的,夢裡的趙無憂,無病無災,可以自由奔跑,而不必每日湯藥相伴。她所希望的,不就是能健健康康的活下去嗎?若是如此,纔算達成所願。

穆百里凝眉,做夢都在笑?

夢到了什麼?

溫暖的指腹,輕柔的停留在她的脣瓣上,脣瓣微抿,她下意識的舔了一下。直教他驟然縮手,當即嚇了一跳。這廝做的什麼夢?

趙無憂輕笑一聲,翻身側躺著,穆百里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一些。這廝到底是真睡還是假寐?枕著腿倒也罷了,只不過如今這姿勢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呵——如今到底是誰不要臉?

穆百里深吸一口氣。想了想,還是抽回自己的腿,上一次是她身體狀況太差,所以他想讓她好生休息,免得到時候病情惡化。但如今她只是太累,身子狀況也還過得去。

所以,他並不打算遷就。

哪知剛挪出腿,趙無憂便睜開了眼睛,無意識的道了一句,“簡衍你做什麼?”

話音剛落,便是趙無憂也跟著愣在當場。

怎麼好端端的,又提起了簡衍呢?

她快速坐起身來,因爲是夢中驚醒,如今腦子還有些渾渾噩噩。她睜著一雙無害的眼眸,恍恍惚惚的注視眼前的穆百里。

穆百里冷笑一聲,“看樣子趙大人與那工部尚書之子。還真是情誼深厚。相隔萬里之遙,尚且日思夜想,還真讓本座感動。”

語罷,穆百里眸色幽冷。

趙無憂眨著眼睛,當即從混沌的狀況恢復過來,不禁揉了揉眉心道,“督主這般介意,會教人誤以爲你在吃醋。”

“吃醋?”穆百里笑得涼涼的,“這才叫吃醋。”

“唔——”趙無憂陡然瞪大眼眸。

呼吸一窒,身子已被他摁在牀壁處,肩頭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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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她得落井下石第198章 你師父是誰?爲鑽石過7000加更第151章 恭喜千歲爺第282章 陰魂不散第205章 報復,她要他親手滅子第337章 孩子的下落爲鑽石過13600加更第331章 趙美人第344章 最後的命局3第347章 愛而不得之後,不擇手段第53章 謙卑的趙無憂爲舊文鑽石過10800加更第121章 愛的墳墓第229章 被發現,穆百里的秘密第40章 本座又不是西方如來第37章 尚書府的梨花勝雪第337章 孩子的下落爲鑽石過13600加更第50章 詭異的密室第314章 蝶園的秘密不保第327章 巴里之死第328章 連環殺1第219章 趙無憂的栽贓嫁禍第135章 她醉了爲鑽石過3400加更第337章 孩子的下落爲鑽石過13600加更第172章 這不是病,是蠱第10章 督主是想留我嗎?第353章 我想娘第53章 謙卑的趙無憂爲舊文鑽石過10800加更第60章 我的女人,有資格任性第316章 不許救火第138章 廢了爲鑽石過3600加更第195章 趙嵩的秘密爲鑽石過6800加更第314章 蝶園的秘密不保第329章 覬覦的人太多第276章 醋罈子第346章 最後的命局5第264章 殺機四伏的丞相府第181章 目標,雲安寺!第314章 蝶園的秘密不保第22章 穆百里登門第27章 兩面光的穆百里第92章 誰是趙無憂第246章 她不等了第327章 巴里之死第184章 我是被你逼瘋的爲鑽石過6200加更第129章 東廠提督的婚事第19章 怎麼像個王八一樣?第101章 趙大人,要不要試一試?第22章 穆百里登門第166章 我見過她第201章 東廠的冰渣子爲鑽石過7200加更第82章 半畝閒田,一蓑煙雨,三兩好友,閒敲棋子落燈花第39章 咬耳朵的穆百里第167章 暗算趙無憂第293章 相公,你還活著?第60章 我的女人,有資格任性第25章 不介意本座攙你一把?第137章 趙大人發飆第48章 趙無憂,危險!第313章 退兵爲鑽石過12600加更第328章 還是回來了爲鑽石過13400加更第79章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第68章 趙大人好興致,揹著本座聽戲爲鑽石過400加更第255章 趙無憂的先下手爲強第2章 最狠不過東廠第184章 我是被你逼瘋的爲鑽石過6200加更第309章 太子少師,趙無憂接旨第134章 看誰先淹死在醋缸裡2第314章 蝶園的秘密不保第314章 蝶園的秘密不保第43章 他從光芒萬丈中走向她第156章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爲鑽石過4800加更第221章 離別爲鑽石過7800加更第332章 現出原形1第181章 目標,雲安寺!第58章 本座也是從男人過來的第79章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第93章 古宅裡的秘密爲鑽石過1400加更第4章 借了穆百里的手第121章 愛的墳墓第272章 她嫁過人第146章 幕後黑手,有人渾水摸魚第210章 沐瑤的故事第325章 坐實了他的可疑第30章 吃癟的女子第118章 蠱魄第66章 又被趙無憂擺了一道第82章 半畝閒田,一蓑煙雨,三兩好友,閒敲棋子落燈花第344章 最後的命局3第119章 姑娘要嫁人第186章 闖禍的祖宗第11章 詭異的玉牌第147章 含音的價值1第154章 十八年前的舊事爲鑽石過4600加更第192章 我要他血債血償爲鑽石過6600加更第327章 巴里之死第23章 本座對男人不感興趣第276章 醋罈子第325章 坐實了他的可疑第182章 公子有命,殺無赦第274章 不安於室的女人爲鑽石過10000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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