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醉跟著前面的人走在陰暗的地道中,漆黑的地道沒有一點光芒,黑醉緊緊地跟在那人的身後,就怕距離稍一拉開就會不見人。
不知道走了多久,黑醉終於看到了亮光。一出去,黑醉又愣了,今天吃驚的事情真是太多了,黑醉拍了拍額頭,要消化這麼多事情還真是困難啊。
通道的出口是伯爵家的藏書室。
黑醉沒想到會是以這種方式再次來到這裡。黑醉看著帶路的人,嘆了口氣,“伯……爵……是吧。”沒想到找了那麼久的人竟然……會以奇特的方式出現在自己面前。
面前的人笑了笑,“喲,小姑娘反應真快呢。”
“那天見到的時候我其實已經覺得有點奇怪了,我還以爲是我太過敏感了,沒想到是真的啊……”黑醉無奈的看著那天看到的賣花的老人。不錯,那位賣花老人就是黑醉找了大半個月的伯爵。
“能解釋一下麼,伯爵。爲什麼你會以這種方式出現?看樣子應該是你躲起來的吧,我能知道理由麼?”
“小姑娘想知道的事情可真多呢。要解釋起來可要很久的啊,現在,時間可不多了啊。”伯爵收了笑容,“現在外面的火拼老朽可是有著很大的責任啊。一切都是因爲老朽而起,老朽到了最後還是揹負了重大的罪孽。”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黑醉皺緊眉頭,“火拼跟您有關係?這不是加百羅涅和安科斯的火拼嗎?”
伯爵搖搖頭,“加百羅涅只是被牽扯進來的而已,其實安科斯做出這麼大的舉動只是爲了把我逼出來而已。一切都是爲了那個東西。”
“也就是說安科斯爲了某樣東西就輕易發動了這場堪比屠殺的戰鬥?!”黑醉不可置信,“安科斯的首領……到底是個什麼樣人?”
“這就是他會做出來的事。”伯爵嘆口氣,“小姑娘知道最近在裡世界傳的沸沸揚揚的事情嗎?”
“是關於所謂的巨大的力量的事情吧。”
伯爵點點頭,“小姑娘相信它的存在嗎?”
“絲妮雅已經證實了它的存在,不過具體是什麼不是很清楚。”黑醉回答,“伯爵您爲什麼……難道?!”
“不錯,那東西在我手裡。”伯爵平靜的拋出這一爆炸性發言。
黑醉愣住了,“這就是安科斯的目的?”
伯爵點點頭,“安科斯不知道從哪裡知道了東西在我手上,此後就一直以各種方式逼迫我把東西交出來,那些東西是不是真的有巨大的力量我是不知道,反正在我手裡這麼久我也沒看出來它有什麼奇特的地方,但是我知道如果那些東西真的有力量而且落到安科斯的手裡,那麼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才躲了起來。那又爲什麼又出去賣花呢?如果被發現了豈不是功虧一簣?”
“看起來是那樣。試問有誰會懷疑在路邊賣花的老人會是伯爵呢,相反如果一直躲著反而會更讓人注意。小姑娘沒聽過一句話嗎,最危險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
伯爵走到最裡面的一個書架好像是要找什麼東西,手剛伸到一半就頓住了。“怎麼了嗎?伯爵。”
“那本書不見了。難道是被他們拿走了嗎?”伯爵低頭沉思,“不對啊,他們應該不會注意到纔是,可是……難道還有誰來過嗎?”
“伯爵,你是在找這個嗎?”黑醉拿著自己從這裡拿走的那本書放到伯爵面前。
“對,就是它!”伯爵鬆了一口氣,“我還以爲被安科斯他們拿走了呢。不過,它怎麼會在你手裡?”伯爵看著黑醉。
黑醉乾笑一聲,“這是我來這裡找線索的時候發現的,不知道爲什麼我只覺得這本書好像很特別,所以就……”
伯爵大笑,“不用那麼緊張,我本來就是打算把它給你的。”
“誒?”黑醉愣住了,還以爲伯爵會生氣呢。
“我得到這本書的時候,有個人跟我說這本書在等它的主人。現在它終於等到了它的主人。”伯爵把書遞迴給黑醉。“你能夠注意到這本書這就說明你是它的主人。”
“這……到底……”黑醉真心覺得今天聽到的東西不但具有爆炸性而且難以理解。
“我想女巫小姐應該都已經跟你們說過了,那些東西具有靈性了吧。”
“難道這本書……”
“不,這本書只是附贈品。”
“附贈品?”這是什麼情況?!商品促銷麼,居然還有附贈品?黑醉默默抹掉滴下來的汗。
“這本書其實是在解釋那個力量的起源。開始我也是覺得這是什麼人的惡作劇而已,但是,這本書在自我更新。”伯爵示意黑醉翻開書,“你看看書的最後一頁,我得到這本書的時候,它纔有10頁而已,但是,現在已經有27頁了。”
“可是,”黑醉翻到它缺的那一頁,“這裡缺了一張。是伯爵撕下來的嗎?”
“小姑娘覺得有誰能夠撕得如此光滑呢。”伯爵笑著指了指缺頁的地方,“小姑娘不覺得這裡太過光滑了嗎。”
“誒?”黑醉這才發現,缺頁的地方很奇怪,缺了頁,就想到是人爲的將它撕下,但是,如果不是頁碼不對的話,根本不會覺得它是缺頁的。根本就像是故意將那頁缺掉的!
“這……到底……難道這本書是故意將重要的內容藏起來的?!”這本書真的有自己的意識?!
“呵呵,小姑娘不用太吃驚。這個世界上無奇不有,老朽活了這麼久,幾乎是什麼都看過了,現在驚奇一點的東西在老朽看來也不過如此。”
“可是……”真是太驚悚了!黑醉覺得此刻自己手上的並不是一本書,而是一個活生生的生命啊!
“那麼伯爵您看出這本書寫的是什麼意思了嗎?我研究過了,可是完全看不懂,裡面的語句好像很久遠,用詞也很隱晦。”
“小姑娘都看不懂,我又怎麼能明白呢。”伯爵道。
“誒?怎麼這麼說……伯爵!”黑醉無奈,這都是什麼事啊。
“嘛,不管怎麼樣……啊……”一陣破空的聲響穿過藏書室的窗口直衝伯爵,黑醉伸出的手還沒碰到伯爵就生生的停在了半空中。
伯爵的胸口開出一朵鮮紅的花,將旁邊的衣料暈染成暗紅色。伯爵跌倒在地上,痛苦而沉重的呼吸在藏書室不斷迴響。黑醉快速瞄了一眼窗外,一道黑影穿過。黑醉咬了咬脣,忍住不去追那人,而是回頭扶起伯爵。
“伯爵,您沒事吧,感覺怎麼樣,我去叫人來。”黑醉說著就要去叫人。
伯爵用已經不剩多少力氣手拉住黑醉,慢慢的搖了搖頭,“不用了,子彈上有毒。看樣子,安科斯的忍耐已經到極限了。就算的不到東西也不想讓老朽透漏秘密。”
“伯爵,別說話了……沒事的,彭格列有很好的醫生,只要回到彭格列……”黑醉開始緊張起來,雖然黑醉不是沒有殺過人,屍體也見過不少,但是看著一個剛剛還在和自己聊著天的人生命就這麼一點的一點的流逝,還是第一次。
“沒有時間了……小姑娘……那東西老朽讓老朽的孫女帶走了……只要她沒有被抓住,安科斯就得不到東西……咳咳……”伯爵劇烈的咳嗽起來。“小姑娘……拜託你找到老朽的孫女……拿到東西……老朽覺得你是最合適的……小姑娘跟老朽說過吧,聽到了奇怪的聲音……那個是……呼喚你的聲音啊……”
“什麼?”
伯爵沒有繼續解釋,伯爵的喘氣聲越來越大,呼吸越來越困難,額頭上有許多冷汗,一滴滴的,將伯爵僅剩的時間帶走。
“伯爵!振作一點!”伯爵的氣息越來越薄弱……好像隨時都會消失。
“可是,我怎麼知道誰是伯爵的孫女呢?我根本沒見過她啊。”
“小姑娘見過的。”伯爵扯出一個虛弱的笑容,“小姑娘忘了嗎,那天在集市上小姑娘和諾利斯救下的那個女孩,她就是老朽的孫女。”
“誒?”黑醉驚了驚,“伯爵你怎麼知道……那天我也動了手?”那個女孩也看出來了嗎?
“老朽那天也在,只不過在角落,小姑娘的動作別人看不見,老朽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沒有小姑娘的幫助恐怕,就算是諾利斯也有點麻煩呢。”
“伯爵,既然你在的話……那爲什麼……”不去幫你的孫女呢?
“我不能夠幫那孩子一輩子,你看,現在,接下來的路就要她自己一個人走了……而且那孩子很堅強的,老朽是看著那孩子長大的,老朽知道她能夠自己一個人走下去,即使沒有老朽的陪伴。”伯爵的眼裡閃著慈祥的光輝。
“伯爵……”黑醉的劉海投下了沉重的陰影。
“諾利斯那孩子也是個好孩子,小姑娘可以相信他。”
“……嗯。”黑醉能感覺得到,伯爵的生命已經要走到盡頭了……扶著伯爵的手不自覺的用力。
對於黑醉來說,伯爵不僅僅是任務的目標任務,接觸到伯爵之後,黑醉就感覺真的多了一個爺爺一樣,非常非常的溫暖,和伯爵說話,就像在和爺爺聊天一樣。
“伯爵!挺住啊!您不能死!彭格列需要您,您的孫女需要您……”黑醉緊張的看著呼吸越來越輕的伯爵,黑醉從心底竄出了似曾相識的恐懼……那種即將失去重要的人的恐懼……“伯爵!”
“小姑娘……之後……就……拜託你了……”伯爵的時間終於被奪走,無力的手臂軟軟的貼在地上,那顆本就不再健壯的心臟已經停止了多年的奔跑。
“伯爵?伯爵……伯爵!!!”從心裡蔓延而出的痛楚緊緊的攫住黑醉的身體,“不……”
諾利斯橫衝直撞的跑進藏書室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少女緊緊的抱著躺在地上的老人,絕望的黑髮隨意披散著,空氣裡漂浮著傷心絕望憤怒的情感……
“黑醉……小姐……”諾利斯小心翼翼的呼喚著黑醉。
黑醉沒有任何反應。
“黑醉小姐……讓伯爵……好好的休息吧……”
黑醉終於站了起來,輕輕地將伯爵的身體放好,手甩起長髮,黑色髮絲,絲絲揚起,又垂落。轉身過來,幽藍的眼眸裡已經沒有了任何動搖。
這一刻,黑醉真正的成爲了一個黑手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