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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中，洛芷顏看到外婆、看到寶寶……他們離她只有一張透明紙隔著，她伸手，卻又無法抓住他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慢慢地遠離自己……
“不要！”洛芷顏忍不住朝他們喊了一聲，人也猛然驚醒。
她茫然地看著四周，不知什麼時候，她已經回到了臥室，黎獄並不在旁邊，洛芷顏還沒有從噩夢中緩和過來，醒來後發現黎獄不在，心不免變得有些慌亂。
她剛想出聲叫他，卻看到在靠近窗邊的地方亮起一點小小的火光，一股香菸的味道沁入她的鼻翼。
順著淡淡的火光看過去，洛芷顏看到站在落地窗邊的黎獄，他的臉龐在月光下越發清冷，手中的香菸冒著一圈又一圈的白煙，在他的腳下，那裡散落一地的菸頭。
她看著他點燃一根又一根的香菸，卻極少抽，任由香菸燃燒，然後在香菸燃盡的時候又點亮另一根。
見狀，洛芷顏的眉頭不由揪緊，黎獄從來不抽菸……洛芷顏心臟的位置也不由微微發痛，爲他而心疼。
黎獄一定很自責吧，如果他沒有這樣對陳莉，陳莉就不會發瘋走進醫院。但如果不是黎威把陳莉放出來，陳莉也沒有機會走進醫院。
黎獄和黎威的心結要怎麼樣才能解開，二十年前，也是因爲黎威，陳莉才把南映雪害死。現在因爲黎威，陳莉把黎獄的外婆害死。
雖然黎威一直都是出於好心，但卻改變不了他是幫兇的事實。
“怎麼起牀了？”頭頂有個男聲響起，人也落到了他厚實的懷抱，香菸的味道霎時攻略洛芷顏的味覺。
洛芷顏不喜歡香菸味，可不知爲何，當聞到黎獄身上淡淡的古龍香水合著香菸味時，她沒有任何反感，反而覺得很好聞。
“剛醒了。”洛芷顏乖乖地回答。
黎獄摟著她躺在牀上，淡淡地回了一句，“乖，睡覺吧。”
“你抽菸了？”洛芷顏沒有理會他，雖說她不反感他身上的煙味，但她還是不喜歡看到他抽菸的樣子。
“嗯。”黎獄承認，洛芷顏還想教訓他一句，嫣紅的脣猛地被堵上，她只能幹瞪他幾眼，漆黑的眸子深邃得讓然忍不住沉淪，洛芷顏的臉頰微微發燙，不由自主地閉眼。
一夜纏綿。
陽光從窗口傾斜而進，洛芷顏很早就醒了過來，不管有多累，洛芷顏都睡不久，一到時間準時醒來。就像現在，她睜眼後睡意全無。
她擡頭看黎獄，沒料到黎獄也醒了過來，四目相對間，洛芷顏果斷縮進了被窩裡，心臟不可抑制地狂跳。洛芷顏不住在心裡把自己鄙視了一遍，明明已經是老夫老妻了，她還在害羞個啥……
“小貓，起牀了。”黎獄的聲音帶笑，隔著被子，他的嗓音低啞好聽，極有磁性。洛芷顏想，如果黎獄不當總裁了，還可以去當電臺主播，這個聲音不知道能蠱惑多少少女……
她都還沒有應他，某人已經把她拖出了被窩，抱著她到浴室洗一洗。
“……”
洛芷顏鬱悶，霸道的男人無論什麼時候都是霸道的……
洗過澡後，洛芷顏頓覺神清氣爽，舒服得讓她還想滾回被窩再好好睡一覺。看到某個衣著完好的小貓咪抱著枕頭蹭了蹭，黎獄無奈地搖頭，伸手把她懷裡的枕頭拿走，還附送一句很霸道的理由，“我會妒忌枕頭的，想抱的話抱我就夠了。”
“……”洛芷顏無語凝噎，難不成她連抱枕頭的權力都沒有了？
洛芷顏看著黎獄整理衣裝的背影，不由輕輕笑出聲，她所希望的生活不就是這樣嗎？安靜的、溫馨的生活。
昨晚的愁悶似乎隨著太陽的出現完全消退，可洛芷顏明白，他們只不過都太擅於隱藏，爲了不讓對方擔心，把所有的情緒都藏在心底。
洛芷顏突然想起丁老教授的話，丁老教授希望能帶她離開。
也許現在她離開，對於兩個人都是好事，他們的心事太重，彼此都無法爲彼此分擔負重，就連每天的微笑，洛芷顏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
他們都需要時間安靜。
洛芷顏努力地思慮了好一會，看著他的背影試探地說道，“黎獄，我想出去一段時間。”
“去哪裡？”黎獄回頭看她。
“我想獨自到處走走，你放心，我會回來的。”洛芷顏見他走近，聲音越來越小。
黎獄皺眉，彎腰大手輕輕撫上洛芷顏的臉頰，“我不允許，想去哪裡，我可以陪著你。”
洛芷顏的鼻子發酸，忍不住說道，“黎獄，給我們一點喘息的時間好嗎？”
“跟我在一起很累？”黎獄的眉心深鎖，手的力道微微加大，漆黑的瞳孔暗沉。
洛芷顏沒有點頭，亦沒有搖頭，她擡頭看著黎獄，“從一開始，我們的感情都是帶著負擔的，走到現在，真的很累。”
“黎獄，你什麼事都不跟我說，所有的事情都把我排斥在外，我只能自己猜，卻總是猜不準。我知道你只是不想讓我擔心，只是爲我著想，可有時候我真的很怕，會胡思亂想。”
“我不會讓你離開的，絕對不會。”黎獄不悅地打斷她的話，眉眼間染上幾分惱怒的成分。在洛芷顏的印象中，黎獄很少會跟她生氣。
眼眶發澀，亮晶晶的眸子此刻氤氳點點霧氣，他越是這般想要把她綁在身邊，她就越想逃開，逃離這個讓她無比壓抑的Z市。
見她掉淚，黎獄頓時慌了手腳，他輕柔地幫她擦乾淚水，哄道，“是我的語氣重了，別哭了好不好？”
聽著他的安慰，洛芷顏的眼淚越掉越多，她也不捨得離開他，可她也知道，他們真的需要互相喘息的時間，很多事情他們本能都選擇了逃避。
還沒有出生的寶寶，失去了活力的右臂，還有逝去的外婆……這一切的一切，在他們之間是禁忌，他們不敢提。但這些事卻也像魔咒、像鎖鏈一樣，把他們緊緊錮囚在其中，成爲他們的桎梏。
“小貓，不要離開我。”男人的語氣不經意染上了幾分祈求。
一個從來都高高在上的男人放下所有的傲慢和身段，他祈求她不要離開。他失去的東西已經夠多，不想再失去。
二十年前的噩夢在他的心裡從來沒有消失過。
沒得到洛芷顏的回答，黎獄似乎惱了，他的眼神瞬間變得冰冷，“就算把你的手腳綁起來，我也不會讓你離開這裡，絕對不會！”
“黎獄，不要逼我。”洛芷顏輕輕咬脣，姣好的臉頰佈滿斑斑淚跡，她不想聽到他的祈求，她怕自己會狠不下心來。
黎獄箍住她的下頜，力道因爲情緒的波動加重，他的聲音很沉，“是你在逼我。”
洛芷顏被他捏得發痛，但依舊沒有給他任何承諾，這個承諾，她給不起，從來都給不起。
倆人僵持了一會，黎獄終是放開了她的下巴，冷冽的眼神掃過她的臉龐，站起身，不留一句話不帶任何感情轉身，走出了臥室。
在臥室的門被甩上的那一刻，洛芷顏再也忍不住，淚肆意順著臉頰流下。
黎獄根本就沒有從二十年前的事情走出來，他一度認爲是南映雪拋棄了他，他害怕被拋棄。一旦是他在乎的東西，他就要死死地抓在手裡。
太多事情隔在他們之間，洛芷顏想起丁老教授提起過，她的腦神經還殘留著毒素，如果不及時治療，毒素會蔓延，而造成腦神經死亡。
她要治療，因爲她一定要好好地活著，等她治好了病後，就可以回到他的身邊，一輩子好好地待在他的身邊，哪裡都不去了。
洛芷顏從來沒有懷疑過他們的感情，可他們確實需要時間整理自己的思緒，他們面對面的時候，洛芷顏不會亂想，可每當黎獄不在身邊，她就忍不住想很多很多。
她真害怕有一天，他們面對面的時候，會看著對方強顏歡笑，這不是洛芷顏想要看到的。
“黎獄，對不起。”洛芷顏喃喃道。
他們都需要給對方時間呼吸，給時間對方整理自己的情緒。
洛芷顏擦乾眼淚，慢慢走到梳妝檯的面前，看著鏡子裡兩眼通紅的自己，她勉強地衝著鏡子笑了笑，脣角的笑容慘白，完全不像平日的自己。
其實就算丁老教授沒有跟她提這件事，她可能也想給個時間自己獨自出去走走，獨自散散心。
離開，是洛芷顏的選擇。
洛芷顏散開頭髮，拿起梳子替自己梳頭，手的動作不免變得有點陌生，黎獄很常給自己梳頭，以至於洛芷顏對梳頭都生疏了不少。
自懷孕以來，她越來越依賴黎獄，很多事自己都生疏。
大概以後會有一段很長的時間，她享受不到他的溫暖。
也許她會想念現在的生活，想念他的一切，但就算會想念，她還是會離開。
黎陽對她的評價很對，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知道要怎麼才能達到她的目標。
洛芷顏呆呆地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用手扯住脣角，勉強地衝自己做了一個鬼臉，很醜，洛芷顏卻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