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的電話掛斷後,又開始一個人忙著幹活,卻不知道,房間裡的季瑾之,也湊巧的剛剛聽到了他們的所有談話內(nèi)容。
也許是昨天晚上,看到陌少川在樓下站了許久,又在醒來後聽到他們的電話,季瑾之整個人思緒浮動,變得心事重重起來。
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怔怔的發(fā)了很久的呆。
不知不覺,已經(jīng)悄然過了中午,季瑾之簡單的整理下思緒,洗漱一番,吃了點飯,便拿著包去了醫(yī)院上班。
當來到醫(yī)院時,才忽然想起,今天自己也還在休班期間。
她就順便去看看老顧,但門診部樓上樓下找了一遍,仍沒發(fā)現(xiàn)老顧的身影,季瑾之開始納悶,給老顧打電話沒打通,纔不得已問了管家,管家也說還沒回來,疑惑之餘,又重新再找一遍。
上樓,路過消化科時,偶然遇到了正從病房裡出來的紀承淮,她詫然的看了他一眼,紀承淮看到她也很吃驚,過來說,“你不是今天休息嗎?怎麼沒在家裡好好休息?”
她笑了笑,“我過來看看老顧的,你看到他了嗎?我打電話沒有聯(lián)繫上……”
聞言,紀承淮下意識的忙說,“那個……其實顧叔叔他在我這裡呢!”
季瑾之猛然一震,“在你這裡?”
她眼角餘光掃到了此處的科室,消化外科,而紀承淮是心外科的主任醫(yī)師,老顧說只是複查病情的,這兩個科室,都不是他應(yīng)該出現(xiàn)的地方。
看出了她臉上的狐疑,急忙解釋,“你別誤會,顧叔叔只是過來和我聊天的,碰巧遇上了……”
如此解釋,季瑾之也是相信的,就點了點頭,“那他現(xiàn)在人呢?我要去見他。”
紀承淮緊張的連忙搖頭,雙脣緊抿了起來,大腦裡呈現(xiàn)出一片空白,有點不知所措,“這個恐怕……顧叔叔他現(xiàn)在……”
他不知道該怎麼去遮掩,更不知道該怎麼在她面前去撒這個謊,眼前的這個女人,是他一輩子都不想欺騙的,但顧良才那邊,他又都答應(yīng)好好的了,所以……
此刻的紀承淮,心裡很糾結(jié),更加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看出他奇怪的舉動和言談,季瑾之眸光閃了閃,冷道,“老顧到底怎麼了?是複查結(jié)果不好嗎?還是……又有了什麼併發(fā)癥?”
紀承淮本能的連忙搖頭,“不,不是那個……”
“那到底是什麼?”
“這個……”
“說啊!到底因爲什麼?老顧現(xiàn)在人在哪裡?你身後的病房,還是你樓上的辦公室?”
面對季瑾之的咄咄逼人,紀承淮是真有點招架不住,她邊問邊一步步走向他,冷然的目光,在從紀承淮的臉上掃過後,又瞄向了一側(cè)的病房門,口氣突然反轉(zhuǎn),篤定的道,“我知道老顧在哪裡了!”
說完,便從紀承淮身邊繞過,大步走向了病房。
他臉色慌張,想要去阻攔,但季瑾之已經(jīng)先他一步,一把推開了病房門。
紀承淮倒吸口冷氣,下意識的擡手捂住了臉頰,心想,完了,這下秘密算是全曝光了!
但隨著裡面?zhèn)鱽淼穆曇簦瑓s又一次超乎了紀承淮的預想。
他聽到季瑾之只是很平和的道了句,“老顧,你怎麼在這裡?”
顧良才說,“哎呀,和承淮還有醫(yī)生們聊天,聊著聊著,就忘了時間啊!”
“我給你打電話怎麼關(guān)機了?”
老顧下意識的在褲兜裡摸出手機,用手觸了觸,驚呼說,“哎呀,應(yīng)該是昨天晚上忘了充電了!”
季瑾之送了口氣,側(cè)過身和那幾位同事打招呼,然後又轉(zhuǎn)身對愣在不遠處發(fā)呆的紀承淮說,“老顧在這邊聊天,我也不會在意,你有什麼好幫他遮掩的?”
紀承淮探頭看了看病房,兩個醫(yī)生坐在一側(cè)的沙發(fā)上,一副十分閒散的樣子,而原本躺在病牀上接受化療的顧良才,此刻卻衣衫穿戴整齊,中規(guī)中矩的坐在病牀上,臉色也略微的看上去有些紅潤,和剛剛的虛弱,截然不附。
他不禁皺眉,怎麼轉(zhuǎn)眼之間,變化會這麼快……
紀承淮的尷尬無語,讓氣氛驟然冷了下來,僵持的氛圍,季瑾之又豈會察覺不出奇怪,疑惑的目光看了看衆(zhòng)人,正要說什麼時,顧良才先發(fā)制人,馬上笑呵呵的站了起來,打圓場說,“瑾之,你也別誤會承淮,是我們在聊你和少川的事兒,他擔心你不願意聽罷了!”
“我和陌少川?”季瑾之臉色詫然,他們之間有什麼好聊的,不過是形同陌路的關(guān)係而已,說出來,也只會讓人笑話。
老顧又說,“我就說少川很懂事,對我很照顧,也沒什麼,你不願意聽,我就不說了!”
接著,老顧爲了緩和局面,又和那兩位醫(yī)生說,“我家瑾之啊,其實性格很內(nèi)向的,他們夫妻之間的事兒,從來不願意和任何人說……”
兩位醫(yī)生配合的也說了幾句。
季瑾之打消了心裡的疑慮,也對老顧安慰說,“放心,你說什麼我都不會生氣的,沒事啊。”
老顧點點頭,“不生氣就好……”
“你身體複查的結(jié)果怎麼樣?檢查報告給我看看。”說著,季瑾之就開始環(huán)顧四周,在看到老顧放在牀頭櫃上的塑料袋時,邁步走了過去。
紀承淮和其他兩位醫(yī)生神色頓時凝重起來,也跟著提了一口氣。
季瑾之馬上拿到塑料袋時,卻被老顧一把攔下了,他說,“我恢復得很好啊!”
“那我也要看看檢查報告。”可能是身爲醫(yī)生的職業(yè)素養(yǎng),季瑾之總覺得檢查報告比患者說出的話更準確。
老顧面色有些僵硬,“那個報告……我其實……”
“在我這裡呢!”
一道聲音,驟然劃過衆(zhòng)人的耳膜,所有人回過頭,看向了站在門口的紀承淮,他對季瑾之說,“叔叔的檢查報告在我辦公室呢,之前叔叔忘拿了。”
季瑾之說,“哦,那我上樓去拿一下吧!”
紀承淮卻說,“我也是醫(yī)生,我都看過了,放心,叔叔的身體真的沒事。”
對方的話已至此,而且紀承淮的醫(yī)術(shù),季瑾之也是見識過的,他又知曉了她的真實身份,相信紀承淮肯定明白老顧對她的重要意義,應(yīng)該也不會在這種問題上欺騙她的。
季瑾之就點了點頭,“那好吧!明天我上班的時候再去拿好了。”
老顧總算鬆了口氣,可接下來,季瑾之要帶他回家,老顧卻猶豫了,“那個我……”
“怎麼了?”她問。
老顧語塞,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讓季瑾之在不懷疑的情況下,還能允許他繼續(xù)留在醫(yī)院。
爲難之時,紀承淮有主動說,“顧叔叔略微有點發(fā)燒,昨天晚上還喝了些酒,我想讓顧叔叔留院觀察一宿,明天如果沒事的話,再回去。”
“喝酒?”季瑾之驚詫,凜然的目光掃向老顧,“你居然揹著我喝酒了?”
據(jù)季瑾之的瞭解,她從小到大,老顧都是煙酒不沾的,除了從醫(yī)的工作需要嚴謹外,更主要的一點,他有嚴重的酒精過敏,哪怕只是偶爾心煩的時候,小酌幾杯,也會有很重的過敏反應(yīng)。
她著急的來到老顧身邊,聲音關(guān)切,“現(xiàn)在還難不難受?到底怎麼回事?爲什麼要喝酒?”
一口氣問了幾個問題,弄得老顧都有些措手不及,他只好說,“也沒什麼的,就是管家做的牛排太好吃了,我想著配點紅酒不挺好的嗎?還是少川讓人送過來的高檔酒……”
陌少川送來的?
季瑾之皺眉,她很清楚,老顧從小就對陌少川當準女婿看待,視爲自己的親生兒子一般的心疼,陌少川送來的,他肯定高興壞了,所以纔會喝的……
看出了季瑾之的滿臉擔憂,紀承淮忙上前勸慰,“放心吧,叔叔沒什麼事兒,只有略微的過敏反應(yīng),觀察一宿就沒事了,現(xiàn)在都不怎麼發(fā)燒了呢!”
季瑾之深吸口氣,忍不住又數(shù)落了老顧兩句,重新檢查了他的體溫,確定一切正常後,纔在老顧的催促之下,離開了醫(yī)院。
臨走之前,也不忘千叮嚀萬囑咐紀承淮,讓他務(wù)必照顧好老顧,一有情況,馬上告訴她。
紀承淮送走了季瑾之,重新返回病房,看到病牀上,正接受儀器化療中的老顧,他側(cè)身而躺,咬牙努力強撐著,任憑儀器穿透骨髓直達胃部,其中的疼苦,可想而知。
其他兩位醫(yī)生和紀承淮在內(nèi),無人不爲老顧剛纔的‘表演’讚歎不已,但驚歎之餘,也能體會出父親對女兒的濃濃關(guān)愛。
他不想讓自己的病情,這麼早讓季瑾之知道,更不想因爲自己,讓女兒爲他操心費力。
畢竟,現(xiàn)在季瑾之的婚姻,已經(jīng)是一團亂,之餘工作呢,還要天天防著唐如雲(yún)的各種算計。
已經(jīng)是十面埋伏了,他又怎捨得再繼續(xù)‘添亂’?
終於,等老顧的化療結(jié)束以後,他躺在牀上休息,紀承淮說,“顧叔叔,下次化療是兩個星期後,放心吧,到時候我會幫你找藉口的。”
老顧一臉蒼白,虛弱的躺在牀上,動了動乾巴的雙脣,“承淮,多虧你了。”
“沒事的,只要您肯堅持,我一定會想辦法儘可能的治癒您的,放心吧!”
從醫(yī)院回來,季瑾之回到家,發(fā)現(xiàn)管家不在,正要打電話詢問時,才發(fā)覺今天是管家一週以來難得的假期,不禁嘆了口氣,就沒再打電話打擾。
管家不在,老顧留在了醫(yī)院裡,不大不小的公寓裡只有她一個人,到了晚飯的時候,她也沒吃什麼,打開冰箱,看著裡面管家做好的飯菜,卻一時沒了胃口,就喝了幾口酸奶,轉(zhuǎn)身回房間。
本想著忙工作打發(fā)時間,但忙著忙著,又走了神,最後,腦海裡就一晃而過,想到了上午起牀時,聽到陌少川和管家講的電話。
他特意打電話問管家,她看到那份禮物時有什麼反應(yīng)……難道說,那份禮物,有什麼特殊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