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啊!快來人!”
顧小穿昏迷過去的那一刻,況茗軒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
雖然侍衛(wèi)已經(jīng)趕緊去叫太醫(yī)了,可是這一分一秒,對他來說,都備受煎熬。
是他不好,不該將她留在這裡。
是他不好,知道她這麼倔強,就應(yīng)該順著她的性子說話,她纔不會在這般走投無路之下將孩子給生下來醣。
就算孩子不是他的,他也都可以不在乎,現(xiàn)在,他只希望她哪能好好的。
可是,看著她越來越蒼白的臉色和身下不斷涌出來的血,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這個皇帝當?shù)檬沁@麼無能咼!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羽澤冷聲說道。
羽澤也是同樣著急,但是況茗軒卻是將顧小穿緊緊地抱在懷裡,再不讓他靠近一分。
越是這樣,他就越替顧小穿感到不值。
她淪落到今日的地步,難道不是況茗軒一手促成的麼?
如若不是他要另取她人,她又怎麼可能跑到這千里之外來,又怎麼可能會遇上這些麻煩事!
“太醫(yī)太醫(yī)!”
況茗軒現(xiàn)在哪裡有空搭理羽澤,只是在心裡盼望著太醫(yī)能快點趕到。
這短短的幾分鐘,對他而言,卻像是經(jīng)過了幾個世紀。
太醫(yī)幾乎是被侍衛(wèi)擰著飛過來的,因爲皇上有吩咐,一定要儘快趕來,要是顧小穿出了什麼差池,他的人頭也會跟著不保!
“參見皇上!”
太醫(yī)還沒緩過勁來,就看見況茗軒兩眼猩紅地看著他,不由得嚇得雙腿一軟,直接跪倒了地上。
“趕快救人!要是她出了什麼事,你們通通要給她陪葬!”
一把擰起太醫(yī),丟到顧小穿面前,況茗軒是焦急地不行。兩眼一直盯著顧小穿,就怕她什麼時候就停止了呼吸。
太醫(yī)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手搭上顧小穿的脈搏,臉色也跟著變得不好起來。
這個情況,真的是很不妙啊!
但是現(xiàn)在,唯有冷靜,才能保住顧小穿的命。保住了顧小穿的命,自己才能活下去——
沉吟了幾秒之後,太醫(yī)深吸了一口氣,轉(zhuǎn)頭對著況茗軒說道:
“皇上,趕緊多找?guī)谞棻蛔舆^來,在這地上凍著,簡直就是要人命啊!”
產(chǎn)後最忌諱受涼,現(xiàn)在顧小穿本就失血過多,要是再不注意保暖,身體這麼虛弱下去,神仙也難救啊!
“趕快,你們通通去給朕找被子!”
對著身後的衆(zhòng)人一揮手,況茗軒大聲說道。
“是!”
衆(zhòng)人齊聲答道,然後便都做鳥獸散了!
這是第一次,看見平日裡運籌帷幄,笑看天下的皇上如此慌亂。如果還看不出顧小穿在況茗軒心中的地位,那他們都可以去死了!
吩咐完畢之後,太醫(yī)轉(zhuǎn)過頭,將藥箱中的一顆丹藥喂到了顧小穿的嘴裡。這喂藥的過程,讓他差點是心肌梗塞——
這可是他家祖上傳下來的丹藥,療傷治病的聖藥,一共就這麼兩顆。之前皇上還是王爺?shù)臅r候,一次被暗殺生命垂危時用過一顆。另一顆,他本來是留給自己,以備不時之需的。但是現(xiàn)在看來,還是保命要緊——
“皇上,讓周圍的人都散了吧!微臣要替她褪去衣裳扎針了,恐怕不方便讓人窺探!”
說出這話時,太醫(yī)的手都在抖。以皇上這麼強的佔有慾來看,自己要是將她的衣服給脫去了,皇上會治自己的罪麼?
可是治罪,總好過死罪吧。所以現(xiàn)在,他還是選擇了冒死進諫。
“好,你們都退下!”
況茗軒對著衆(zhòng)人說道,說話中還特意看了一眼羽澤。
羽澤也不想耽誤太醫(yī)的救治,沒說什麼就走了出去。
“皇上,還有您——”
見著況茗軒半天沒出去,太醫(yī)無奈地說道。
“沒事,她的身子我都看過了——”
最主要的是,有陌生男人在這裡,他必須待在這裡,才能放心一點。
“皇上,這些事微臣無權(quán)過問。只是這扎針是很危險的事,必須要周圍環(huán)境絕對安靜才能靜下心來。實不相瞞,皇上您要是在這裡的話,微臣會緊張。”
實話說出自己的顧忌太醫(yī)是連頭都不敢擡。就怕自己說錯一句什麼話,惹了聖怒,那日子就不好過了——
雖說知道況茗軒是一代明君,但是小心駛得萬年船,他還是長點心的好!
“好,朕等你的消息。”
說完,擔(dān)憂地看了顧小穿一眼,況茗軒便走了出去。
行至外面,已經(jīng)遠遠看見衆(zhòng)侍衛(wèi)抱著棉被飛奔而來。
而孩子,被羽澤用外套包裹著,此刻在羽澤懷裡安靜地待著,可是一看見自己出來,立馬是哇哇地又哭個不停。
這讓他本就紛亂的
心更是懊惱。
“孩子是你的。你怎麼會這麼不相信她?”
看著和顧小穿一個模子刻出來般的孩子,羽澤心疼地說道。
這個孩子,也真是可憐。不足月就這麼出生,還要忍受自己親爹的質(zhì)疑。更嚴重的是,這孩子的親孃,還在大牢裡面生死未卜。
“朕——”
他不是不相信她,是每次看見她,都被憤怒衝昏了頭腦,不知該如何思考,纔會如此衝動,如此口不擇言。
剛想和羽澤說些什麼,衆(zhòng)侍衛(wèi)已經(jīng)齊齊站到了面前。
“皇上,棉被到了!”
足足十幾牀棉被,完全可以塞滿整個牢房了!
“你們幾個,將棉被送進去!”
伸手指了指身後的幾位宮女,況茗軒吩咐道。
“是,皇上!”
宮女們行了個禮,臉色卻是很難看。這些全是冬被,本就笨重,將這些東西都搬進去,一定會累得半死——
但畢竟是聖諭,無人敢反抗,全都硬著頭皮將棉被吃力地抱了進去。
“你!馬上將府上最好的房間給挪出來,再準備些大補的藥。至於你私自關(guān)押朕的皇后的罪,朕待會再跟你算!”
隨著衆(zhòng)侍衛(wèi)趕來的,還有那個肥頭大耳的縣令。
這些被子,全都是從他府上搬來的。看見這麼大的架勢,他就知道肯定是出大事了!
之前聽說有人拿著皇上的令牌進牢中看了顧小穿時,他的心裡已經(jīng)是很忐忑了。現(xiàn)在。更是聽見況茗軒宣佈那個女人就是皇后,他感覺到,自己的死期已經(jīng)到了!
不過,現(xiàn)在既然皇上暫且饒他一命,他肯定要好好表現(xiàn),力求減罪——
“是,皇上,微臣馬上就去辦!”
話音還未落,縣令就已經(jīng)是一陣風(fēng)似地溜走了。他要去將自己私藏的珍貴藥材都拿出來,但願能讓皇上滿意!
“小穿,你一定要沒事。朕錯了,朕真的錯了!”
從一開始,他就不應(yīng)該懷疑她接近自己的目的,不該懷疑她和別人有染,更不該做那些傻事來傷她。
現(xiàn)在,就算是她要挖出自己的心,他都會雙手奉上。只要,她活著就好。
白芷卉一直住在宮中,可是他卻連去看她一次都沒有。皇后這個位置,也一直都是空置著。
那日,聽聞師父說她離開了,他的心,也隨著她死了。他知道,自己一直都在等她。等著她哪天回心轉(zhuǎn)意,也許就回來了。
可是卻沒想到,再相見,竟然是這樣的場景。
但願,自己現(xiàn)在還能彌補。等她甦醒過來之後,自己一定好好待她,還有孩子。
“把孩子給我抱著吧——”
看了一眼已經(jīng)哭累了在羽澤懷中沉睡的孩子,況茗軒輕聲道。
第一次,他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也可以做個如此溫柔的爹。
羽澤沒有說話,只是小心翼翼地將孩子遞到了況茗軒懷裡,卻不想,孩子是立馬醒了過來,又開始哭個不停。
“哇——哇——”
這下,況茗軒有些囧了。他有這麼可怕嗎?她居然一看見自己就哭!
“孩子別哭,父皇很愛你的。”
一句溫柔的話語從況茗軒口中吐出。奇蹟般地,孩子竟然止住了哭聲,瞪著兩隻大眼珠看著他,開始咯咯地笑個不停。
況茗軒沉重的心也跟著輕鬆了一點,他和她的孩子,好像很聰明呢——
“皇上——”
一個時辰之後,太醫(yī)走出了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