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代忽然開口說出的提議，並不讓人驚訝。

波風水門臨終之前，三代就問過，他推薦的接替人選是誰，當時波風水門已經是迷離之際，無法再開口說話，可他的眼神不會騙人，他當時看的就是在場的犬冢獠。

當然，並不是說波風水門臨死之際眼神昏花神志不清，直接向三代推薦了犬冢獠，而是通過犬冢獠意有所指罷了。

這個意有所指的對象，顯然就是蛇叔。

關於這一點，犬冢獠已經心裡有數。

推一個四代波風水門，已經是三代的極限，至少波風水門無論戰績還是名望，都足以擔當火影之位。

只是在年齡跟資歷上，波風水門還有些薄弱，畢竟他太年輕，只是二十出頭，上面還有正是壯年，實力並不遜色，資歷功勞更勝一籌的三忍壓著。

也就是三代用他數十年的威望強推，後面還有波風水門的老師自來也主動表示退出競爭，這才又是一番強行操作，纔算是勉勉強強的將波風水門推到了四代的位置上。

爲此，不說各大家族明裡暗裡的心思，就是團藏首先是不贊同的，何況波風水門上位，三代煞費苦心也是惡了自己視爲衣鉢傳人的得意弟子大蛇丸。

乃至於牽一髮而動全身，蛇叔跟三代的冷對抗，最直接的影響就是導致三忍集體出走在外。

而在看不見的地方，不知還有多少人在對波風水門這個四代陽奉陰違。

畢竟無論古今中外，再不成器的廢太子總會有大批忠貞不二的部下憤憤不平，滿腹牢騷，隨時準備著搞個大事。

何況蛇叔這個廢太子，他可不是不成器，而是太特麼成器了，成器到就算明明對三代展開了冷對抗，也沒人敢跳出來置喙一二，就連三代也裝聾作啞當做不知道。

蛇叔在三代推波風水門之前，可一直都是被他當成接班人來培養的，加之十數年奮戰，班底雄厚著呢。

也是基於犬冢獠的勸說，還有那份授業之恩，教養之義，蛇叔勉強捏著鼻子對三代的行爲視而不見，選擇離家遠走。

蛇叔如此這般，也算是給了三代一個面子，否則都不用蛇叔自己跳出來鬧，只要有那麼點意思表露出來，自然有大把人跳出來替蛇叔鳴不平。

十幾年奮戰一線，蛇叔又不是吃乾飯的，願意爲蛇叔搖旗吶喊，利益一致的人，在木葉不要太多。

因而三代對蛇叔擅離職守不聞不問，師徒兩個不相見面，免得相看兩生厭，徒增尷尬就是最好的結局。

於是師徒兩個，不約而同的選擇了默契的擱置問題，讓矛盾隨時間去流逝。

就這般，波風水門上位還只是年齡上略有瑕疵罷了，就差點搞得如日中天的木葉天翻地覆，四分五裂，要是再推剛成年的犬冢獠上位，估計除了天崩地裂，就不會有第二個結果了。

三代再怎麼威望素著，也不能一而再的一意孤行。

本來波風水門上位四代的問題還沒抹平呢，這回還照方抓藥再來一次去推犬冢獠，真當誰傻還是三代年老到糊塗了，要剛愎自用到沸反盈天羣情激奮？

想來三代還是清醒的，就算他糊塗了，波風水門作爲另一個四代火影爭奪戰中的當事人跟獲勝者，也斷然不會犯下這等錯誤。

犬冢獠目不轉睛的看著蛇叔，不同於三代有些無奈，有些期盼的目光，他的眼神裡全都是好奇。

犬冢獠很好奇，蛇叔到底會怎麼選擇。

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成爲五代，還是不爲所動，繼續我行我素。

現實有時候就是這麼有意思，明明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大轉折大喘氣總會不經意的就出現，讓本已經敲定的事情徒然來個急轉彎。

“呵呵，真是悲涼呢，老師。水門可是剛剛纔走。”

蛇叔沒有給予三代一個答覆，默默凝視了三代片刻，忽然笑了起來，笑容冷淡而平靜。

四代火影波風水門的屍體還沒有涼，三代這個當初的最大推手卻已經在找尋五代繼任人選，對逝者來說可不就是悲涼麼。

多少都太過於薄情冷漠了些。

“大蛇丸……是水門推薦了你?！?

三代眼神中的無奈與期盼猛的就是一散，臉色愈發不好看起來，他能聽得懂蛇叔言語中的嘲諷，想要解釋卻最終話到了嘴邊，就成了這麼一句。

無疑，三代服軟認輸了。

連波風水門這個戰而勝之的四代都做了推薦，話由三代宣之於口，對這個剛強風光了大半輩子的老人來說，無疑已經是最服軟不過的話。

只不過還是多年來作爲老師跟火影豪雄的心態在作祟吧，三代那一份話中的間斷猶豫，顯然是把最直接的話變得婉轉了一些。

多多少少，像最後給自己保留兩分爲人師長的顏面。

畢竟波風水門的死是個意外，在此之前他是個最合格不過的繼任者。所以三代的選擇並沒有錯。

“原來如此嗎?！?

四目相對，蛇叔目光如水如淵，看不出心情如何，他像是在想什麼，又像是想通了什麼，輕語之後復又沉默以對。

明月在天，夜涼如水，大戰後的殘餘硝煙瀰漫著絲絲哀傷，一高一矮，一老一壯，三代與蛇叔師徒兩人四目相對互相看著，好似就要這樣對峙到地老天荒。

“抱歉了老師，五代火影，我拒絕?！?

聲言淡淡平平，蛇叔良久的沉默之後，還是選擇了拒絕。

看著淡然平靜的蛇叔，犬冢獠有些詫異，也有些理解。

詫異於蛇叔真的已經放下，甚至是拋棄了曾今那麼深的的想要成爲火影的理念乃至於執念。理解的是，蛇叔到底還是那個拿得起放得下的蛇叔，既然已經做出了選擇，那就絕不回頭。

蛇叔是一匹好馬。

“忍界大戰沒有結束，經歷九尾之亂，水門戰死，團藏跟自來也他們也不知所蹤。局勢隨時都會崩壞，現在正是木葉最需要你的時候，大蛇丸！”

顧不得驚愕蛇叔的拒絕，三代開口規勸，語氣嚴肅而鄭重。

局勢正如三代自己所說，木葉驟逢大難，本來已經在三戰奠定的地位格局隨時都有傾覆可能。

沙忍戰敗，已經早早退出戰爭休養，這時候看到機會，定然不會安安靜靜當小受。

巖忍先勝後敗，局勢一潰千里，之前數年付出的努力成果都化作流水，定然也是不甘心極了。

雲忍就更不用說，先盟後叛，雞飛蛋打，還死了影，這中間亂七八糟各種間隙跟矛盾，不可能放過機會。

至於霧忍，人家可是到現在都還沒有宣佈退出戰爭狀態，正在雷之國跟雲忍死磕呢。

木葉看似四平八穩的勝利，因爲九尾之災跟水門戰死，猛然就變得岌岌可危起來。

所以這時候，木葉正是最需要大蛇丸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