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依朵一邊思索一邊從包裡拿出些銀子扔給大夫道:“這是你的診金,拿著!多的就當本妃賞你了!”
大夫連忙躬身接過,不住的謝恩,將藥細細的捆紮好,又囑咐了一番。花依朵對他的表現甚爲滿意,轉身抱著冥墨軒出了門,僱了輛馬車向著王府的方向行去。路上又給孩子們買了些點心,看著冥墨軒狼吞虎嚥地吃著,她又是欣喜又是著急,又是難過。
“小心,別噎著。”花依朵柔聲說道。
冥墨軒低頭吃著手裡的點心,將剩下了一大半緊緊抱在懷裡,眼睛一片溼潤。
花依朵見他吃的香甜,這纔將目光投向了車窗外,外面人流漸漸多了起來,看著身邊經過的人和風景,她竟然覺得一陣恍惚,彷彿這世間就剩下自己一人似的。發了一會愣,馬車停了,她回過神來,卻見冥墨軒望著自己,一臉擔憂和疑惑。
她勉強擠出一個微笑,抱著冥墨軒下了馬車,付了錢給車伕,這才拎著東西進了府。守門的見她進來,一臉爲難,久久地站在不知道是不是該迎上前來。
花依朵本就已經累極,看見這幾個沒眼色的傢伙,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沒好氣道:“都站在那是死人嗎?還不快過來幫本妃拎東西,難不成要再吃幾鞭子,才能長記性?”
幾個守門的趕緊連爬帶滾地過來掙著拎東西,有一個還要伸手去抱冥墨軒,卻被冥墨軒狠戾的眼神嚇住。花依朵對那個守門的“熱情”也瞪了一眼,冷著臉進了府門。守門的臉色怪異地跟在花依朵身後,一路寂靜。
花依朵老遠就聽見院子傳來喧鬧聲,甚至還隱隱夾雜著些叫罵和哭聲。她太陽穴突地一跳,這些人還真是不消停,時不時的就要來這麼一出,看來是時候好好給她們治治病了。
“看來本妃還是規矩教的不到位?”花依朵陰
狠的聲音響起,那些看熱鬧的僕人感覺到背後一股涼意,聽到這個無比熟悉又讓她們無比害怕的聲音,三下五除二散了個一乾二淨,連頭都沒有回。
花依朵站在院子裡清晰地看見自己的正廳,大門敞開,一羣人在裡面熱熱鬧鬧的商量著什麼,赫然在首的正是那素來有賢良之稱的老王妃,她的身邊站著的正是那一臉笑意盈盈溫柔乖巧的程可卿。而她們的目光此時並未注意到進來的自己,花依朵順著她們的目光看去,只見她們一臉討好的笑,對著的正是一名氣度還算穩重的老者。
花依朵咬了咬牙,抱著冥墨軒便上前去,終於發現了她的存在,人羣自動劈開一條道來,老王妃和程可卿一臉的鄙夷和看好戲的姿態。花依朵這才注意到地上的兩個人,碧裳遍體鱗傷地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一旁是嚶嚶哭泣的冥墨瑤,身上的衣衫破碎顯然是被人拉扯過的,手臂上還有些青腫。花依朵瞪大了眼睛,看著這些沒有人性的傢伙,還不等她開口,老王妃便淡淡別過眼朝向那位老者說,“族長啊,你看看,如今我年事已高,哪裡還比得從前,如今這府裡的人個個都要翻天了,哪裡還肯將我這個老婆子放在眼中。先不說虐待繼子,苛待下人,忤逆長輩,這些事情礙著情面,老婆子我也是能忍則忍,可如今,您看看,身爲人婦,竟然一夜未歸,到底是出去做了何事,竟對守門的下那般毒手!難不成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怕被發現嗎?最可憐的是這孩子,要跟著這般驕縱淫賤之婦受折辱委屈,我們冥家,自先皇起就聲名遠揚,本想著能一代比之一代強,可如今看著這些後輩,唉,老婆子,我,我真是愧對老王爺呀!”
老王妃一把老淚縱橫,泣涕俱下,一番話動人肺腑,若不是花依朵早將她的所作所爲看在眼裡,只怕也會相信這番措辭。
“你說的可是你那一夜未歸的兒媳?”那長者捋了捋鬍鬚
,目光有意無意地掃向花依朵。
老王妃收了眼淚,點點頭,轉向花依朵的方向道:“就是她。”
“你一夜未歸所爲何事?”長者還算公道,並未聽信老王妃的一面之詞,但語氣還是有著隱隱的怒氣和質問,這讓花依朵聽來很不舒服。但還好,只要能解釋,就不算是壞事。
正要開口,卻聽見老王妃氣急敗壞的聲音傳來,“一個婦道人家,大半夜的出門還一夜未歸,能有什麼事情!定然是耐不得閨中寂寞,出去偷會情夫去了。自她成親以來,凡兒可從未碰過她,她又素來跋扈蠻橫,本妃看十之八九都是去幽會駢夫去了!”
老者身邊站著的一位中年男子道:“簡直是不知廉恥,像這樣的女子早該休掉了!更何況她還帶著孩子作掩護,去幹這等齷齪之事,按照族規,理應沉塘!”
有人驚叫出聲,這沉塘可是對女子來說極爲羞辱的處死法子了,外人一看便知是何原因。花依朵見老王妃和程可卿雖然面上義憤填膺可眼裡那一抹得意卻甚是明顯,果真是爲了置自己於死地連作爲異姓王的臉面都不要了呢。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在這樣的場景下顯得極爲詭異。
也許真正的惱怒並不是氣沖沖面紅耳赤、渾身氣血翻涌,而是站在這裡,覺得一顆心沉在看不見的冰水裡,連血管流動的溫熱都凍結,似乎周圍的世界都已經灰飛煙滅。花依朵覺得自己彷彿可以看見下一刻老王妃和程可卿瞪大眼睛死去的慘狀,她極力壓抑著身體流露出來的殺意,一雙鳳眸變得猩紅,彷如一頭蓄勢待發的優雅獵豹,下一刻就能扼住對手的咽喉。
這世間並不是種種退讓對能換的和平相處,或許在這些人看來自己的這種妥協反而成了一種脆弱,讓她們的傷害越發的肆無忌憚,一次次嘗試突破自己的底線,來將自己這個異數除掉纔會覺得一切都在她們的掌控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