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德沃。”鄧布利多語氣冰冷地說:“多年不見,你離開紐蒙迦德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對個孩子下手,真是出乎我的預(yù)料。”
格林德沃大笑起來,笑聲在廢墟上回蕩。
“鄧布利多……阿不思!你對我的道德有多高的期望呢?你知道,如果有需要,就算是嬰兒……”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爲(wèi)鄧布利多突然上前一步,老魔杖穩(wěn)穩(wěn)地指著他的心臟,杖尖隱隱閃爍著金紅色的光芒。
那種藏而未露的、強大的力量如同刀鋒,還沒有出鞘就讓人感覺到被割裂般的疼痛。
格林德沃微微仰頭,臉上卻帶著笑意。
“爲(wèi)什麼要回避,阿不思?你知道我最近做了什麼,爲(wèi)什麼不替那些被殺的麻瓜質(zhì)問我?爲(wèi)什麼不指責(zé)我破壞了魔法界和麻瓜界的平衡與和平?”
“你總是站在那些弱小愚蠢的傢伙那邊,你總是爲(wèi)了保護他們而與我爲(wèi)敵……爲(wèi)什麼這一次不提了?”
格林德沃的笑容在變大。
“因爲(wèi)你也覺得我做的對嗎?你內(nèi)心也覺得這些傢伙該死!世界在腐朽,麻瓜在製造末日,我的做法纔是在拯救!”
“而你,阿不思,你被捧成聖人,用可悲的仁慈來掩飾你的軟弱!但我們都知道,當(dāng)年你也是……”
提到當(dāng)年,鄧布利多的臉上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似的,猝不及防下露出了幾分狼狽,半月形的眼鏡後面閃爍著痛苦的光芒。
格林德沃猛地把剩餘的話嚥了下去,心情激盪,魔力涌動,胸口一陣悶痛,嘴角又溢出了深紅色的血液。
兩人沉默了好一陣,冬日的冷風(fēng)裹挾著細小的冰晶,從面目全非的地面上捲過。
許久後,鄧布利多冷冷地問:“維德在哪兒?”
“殺了我,你就可以把那孩子帶回去。”
格林德沃上前一步,老魔杖的杖尖抵住他的心口,深深地陷進衣服和皮肉裡。
鄧布利多的手臂一動不動,格林德沃伸手握住魔杖的另一頭,眼中閃爍著莫名的狂熱和殺意。
“殺了我,阿不思,就像你一直想做的那樣……不用擔(dān)心這麼做會有損你的高尚,是我殺了阿利安娜,這是我應(yīng)得的。”
鄧布利多眼睛猛然睜大,瞳孔微微擴張,他臉上閃過一抹痛色。震驚、悲傷之餘,忽然也感到了某種釋然和輕鬆。
多年以前,鄧布利多、格林德沃和阿不福思爆發(fā)了劇烈的衝突,爭吵很快轉(zhuǎn)化爲(wèi)決鬥,格林德沃竟然對阿不福思使用鑽心咒。
在兄長淒厲的慘叫聲中,精神不穩(wěn)定的小妹妹阿利安娜受到刺激,體內(nèi)的默默然瞬間暴走。
那樣可怕而毀滅性的力量忽然在身旁爆發(fā),幾個少年光是想活下來都要竭盡全力,他們使用了自己所掌握的最強咒語去抵抗默默然……一陣誰也說不清楚的混亂後,默默然消失,阿利安娜也死了。
這是鄧布利多內(nèi)心最深的傷痕,也是他最害怕的事……他害怕朝阿利安娜發(fā)出致命一擊的人是自己,他害怕是他殺死了自己的妹妹。
此時從格林德沃口中聽到這句話,鄧布利多只覺得像是一座壓在背上壓了一百年的山被人挪走了,呼吸短暫地停滯,一瞬間甚至有種流淚的衝動。
但他也無法避免的想到一個問題——
格林德沃知道他最害怕的是什麼……他是故意這麼說的嗎?這就是當(dāng)年的真相嗎?
兩人沉默地對視著,相似的藍眼睛蒙著歲月的陰影,眼底深處彷彿是一片殘垣斷壁。
時光宛如在此刻停滯。
“教授。”
一聲輕喚打碎了這一幅畫面。
剛纔同樣移形到遠處躲避的維德來到鄧布利多身後不遠處,輕聲道。
鄧布利多眨了下眼睛,轉(zhuǎn)頭看看維德,眼神微動,緊繃的臉色也舒緩下來。
“你還好嗎,維德?”
“我很好,教授。”維德回答,頓了頓後,他補充了一句:“你想問我什麼嗎?”
當(dāng)初鄧布利多帶著他看完跟格林德沃有關(guān)的記憶幻境之後,維德跟鄧布利多說過一模一樣的話。
這句話,不僅表明他是維德·格雷本人,不是什麼使用複方湯劑的冒牌貨;也表明了他依然是他自己,他的想法、他對鄧布利多的坦誠和信任,都跟之前一樣沒有變化。
鄧布利多眼中流露出隱晦的笑意,說:“等回去以後,我想聽聽你願意告訴我的那部分。”
“好。”維德點頭說,暗自也鬆了口氣。
看到校長出現(xiàn),他才猛然察覺到,自己之前雖然在生活上並沒有被虧待,但心裡確實承受著難以形容的壓力。
但是擡眼一掃,維德就發(fā)現(xiàn)格林德沃眼神幽深地盯著自己,嘴角微微下垂,顯得十分不悅。
維德眼神一晃,避開了對視,心裡有一萬句話想吐槽。
鄧布利多擡起左臂,示意維德抓住自己的胳膊,同時緩緩垂下魔杖。
“我不會殺你,格林德沃,暴力無法解決問題,殺戮從來都不是我的選擇——即使是你,我也不會用死亡來結(jié)束一切。”
鄧布利多目光深邃,嘆息著說:
“如果你認爲(wèi)你是正確的,那就走下去吧——或許世界也確實需要你這樣的人……”
他的眼神掃過周圍殘留的建築,腦海中閃過自己曾經(jīng)看到的種種慘像。
“但我希望……我希望你能明白……”
鄧布利多說:“真正的力量在於剋制,在於選擇不傷害他人,即使我們有能力這樣做……也在於選擇保護他人不被傷害,這是擁有力量的人理應(yīng)擔(dān)負的責(zé)任。”
格林德沃冷笑道:“別用你那可笑的道德來綁架我!我的想法……我的理想,從始至終都沒有變過!”
“真心也好,假裝也無所謂,現(xiàn)在的你確實在做對別人有益的事,而不僅僅是殘暴的殺戮。”
鄧布利多平靜而有力地說:
“我從不認爲(wèi)你的理想是完全錯誤的,錯的只是手段。”
“這麼多年過去,你應(yīng)該也已經(jīng)明白,過去那種方式只會帶來毀滅,改變世界確實需要力量,但更需要智慧和仁慈。”
鄧布利多看著對方的眼神中帶著隱約的遺憾:
“即便是爲(wèi)了更偉大的利益,隱忍、退讓和慈悲也是必須的。”
“格林德沃,如果你如今僅僅只是想要欺騙世界,但最後依然選擇用暴力來統(tǒng)治和壓迫,那麼無論重複多少次,你都肯定會失敗。”
“我希望你能明白這一點。”
聽到他的話,格林德沃眉梢一跳,大聲說:“所以你才這樣教那個孩子?如果你以前也這麼告訴我,我難道不會……”
“啪!”
鄧布利多根本沒有和他辯論的意思,說完自己要說的話以後,他帶著維德,直接幻影移形了。
那一聲爆響,如同打在格林德沃臉上的一記耳光,讓他的表情瞬間扭曲。
風(fēng)捲著塵埃和冰霜,在格林德沃面前打了個璇兒,十分囂張地給了他一個嘲笑。
格林德沃:“……”
巫粹黨們見戰(zhàn)鬥結(jié)束,格林德沃也沒有被殺,大喜過望,紛紛來到他們的領(lǐng)袖身邊,然後就看到格林德沃發(fā)出一聲冷笑,眼中寒光乍現(xiàn),舉起魔杖指向面前的莊園廢墟。
“摧毀它!”
“聖徒永存!”
巫粹黨們高呼著口號,衝進莊園,沿著地面的裂口進入地下,很快裡面就傳來交戰(zhàn)的聲音。
組織士兵們剛剛被兩人那種毀天滅地的力量震撼,此時鬥志全無,巫粹黨輕而易舉地佔據(jù)了上風(fēng),勢如破竹地推進。
德萊恩來到格林德沃身邊,拿出魔藥交給他,擔(dān)心地問:“先生,您現(xiàn)在感覺怎麼樣?”
“我?我覺得好極了!”
格林德沃將魔藥一飲而盡,咬牙切齒地說。
德萊恩不放心地守在他身邊,卻看到格林德沃瘦削的身體中彷彿被注入了一股無形的力量,也可能是沸騰的憤怒成爲(wèi)新的支柱,讓他甚至忘記身體的不適,眼中重新燃起了光芒。
——這肯定不是魔藥的力量。
德萊恩心中嘀咕著,想到剛纔彷彿天塌了一樣的心情,無聲地嘆了口氣。
……
殘存的幾個攝像頭頑強地堅守崗位,緩緩轉(zhuǎn)動著,記錄著廢墟上的畫面。
儘管飽經(jīng)波折,但是見巫師們終於如願以償?shù)剡M入莊園,組織負責(zé)人簡直感動得熱淚盈眶,恨不得跪下來感謝上帝。
他周圍的同事已經(jīng)歡呼起來,用力拍打著桌面,大聲道:“太好了!”
沉穩(wěn)些的還在叮囑:“等一等……等大部分人都進來再說。”
“當(dāng)然,我明白。”
負責(zé)人擦了擦手心的汗,按在啓動的按鈕上,目光灼灼地盯著屏幕上的畫面。
身旁,另一個人撥通電話,壓著興奮,聲音微顫地說:“計劃正常進行,可以動手了!”
終於,在絕大部分巫師都進入莊園後,負責(zé)人狠狠地按下了按鈕!
……
“嗡——”
面前安靜的機器忽然發(fā)出嗡鳴聲,上面的指示燈紛紛亮起來,多比被嚇了一跳,然後手疾眼快地割斷了面前的纜線。
見機器上的燈光還沒有熄滅,麥基又是伸手一指,“嘭”地一聲巨響,機器表面出現(xiàn)了幾道巨大的裂痕。
“真可怕,它剛纔要說什麼?”多比心有餘悸地問。
“它不會說話,剛纔是機器啓動的聲音。”多諾萬解釋:“幸好被你們及時阻止了。”
多比靦腆地笑起來。
麥基皺眉問:“確定這是最後一臺嗎?”
“當(dāng)然。聽說這種東西很貴,臨時運來的就這麼多。”
多諾萬一邊解釋,一邊按照約定,給鄧布利多發(fā)出消息。
鄧布利多秒速回復(fù):【稍等。】
麥基看到他手中的友人帳,瞇起眼睛,懷疑地問道:
“多諾萬在跟誰聯(lián)繫?他是不是撒謊騙了麥基?”
“沒有沒有。”
多諾萬剛見識到兩個家養(yǎng)小精靈的厲害,不敢得罪他們,忙擺擺手說:
“是鄧布利多,我不是說過嗎?我是鄧布利多的人。”
“鄧布利多?!”
麥基發(fā)出尖叫,下意識地就要幻影移形,但多諾萬手中的羊皮紙忽然發(fā)出光芒,緊接著就是一聲爆響!
鄧布利多出現(xiàn)了。
麥基目光閃爍不定,不敢看向校長,手指不安地絞在一起,無意識地擺弄著衣角。
多比則崇拜地看著鄧布利多,緊張地嚥著口水,大眼睛顯得水汪汪的。
“鄧布利多先生。”多諾萬上前一步,說道。
“辛苦了,多諾萬。”鄧布利多看著狼人身上的傷口,說:“我先送你離開,這裡很快就會被攻破。”
“是。”
多諾萬自然沒有意見,他接過鄧布利多給他的門鑰匙,瞬間從原地消失。
隨後,鄧布利多的目光轉(zhuǎn)向旁邊的兩隻家養(yǎng)小精靈。
“早上好,鄧布利多先生。”多比深深地鞠躬,鼻子幾乎碰到地上。
旁邊的麥基也連忙跟著動作,心裡祈禱著鄧布利多不要認出它來——
霍格沃茨的家養(yǎng)小精靈那麼多,巫師們一向都分不清他們是哪個,不是嗎?
“早上好,多比,麥基。”
鄧布利多溫和地說:“我要感謝你們的幫忙,你們都是非常勇敢又忠誠的家養(yǎng)小精靈。”
多比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臉頰激動得泛起紅暈,手舞足蹈地說:“多比、多比很高興能幫上忙!”
麥基則偷偷從下面瞟著校長的臉色,結(jié)結(jié)巴巴地小聲說:“其實……那個……麥基是……”
鄧布利多含笑看著他,說:“我知道你是離開學(xué)校是爲(wèi)特里勞妮教授買酒……買到了嗎?”
麥基快速地搖搖頭。
“那麼去買吧。”
鄧布利多溫和地笑著說:“買完以後記得回學(xué)校……維德已經(jīng)平安回校了,我想你這次不用跑上千公里才能買到威士忌了。”
——就、就這樣嗎?沒有懲罰?
麥基不敢置信地看著校長,直到鄧布利多叮囑他們注意安全,移形離開,都有點無法相信自己的好運。
“太棒了!”多比興奮地揮舞著拳頭,說:“麥基沒有受罰!格雷先生也救出來了!”
麥基慢慢回過神來,終於露出笑容。
他想起不久前自己路過某個房間的時候看到上面掛著酒庫的牌子,於是“啪”地消失,很快又出現(xiàn),懷裡抱著幾乎拿不下的威士忌。
“麥基該回學(xué)校了。”麥基問道:“多比要一起來嗎?鄧布利多先生應(yīng)該會同意再接納一個新的家養(yǎng)小精靈。”
多比剛想要點頭,但是很快,他又猶豫了。
“鄧布利多先生是很好很好的巫師,但是……但是……”
多比眼神閃爍著,開始有些不確定,慢慢變得堅定起來。
“但是格雷先生一個家養(yǎng)小精靈都沒有……多比想先問問格雷先生,如果他願意接納,多比……多比想爲(wèi)格雷家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