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內普記得很清楚，自己身上還有幻身咒。

這時候假裝成空氣，纔是正常人、沒有那麼愚蠢的笨蛋的第一、也是最應該、最合適的選擇。

“不要再僞裝了。”哈利舉起魔杖，“我在格蘭芬多塔樓都能聞到你身上的頭油味。”

斯內普臉一沉。

這可不是計劃內的臺詞。

不應該是魔藥味嗎？

“咒立停。”哈利輕聲，念出咒語。

斯內普按住袍子下的魔杖，涌動身上的魔力，反抗著哈利的咒語。

冰消瓦解似的，幻身咒的魔力被一點一點清楚。

橡皮擦塗抹在紙上，嚓嚓著把斯內普的身形塗抹出來。

他內心也冰消瓦解似的，泛起一陣漣漪。

三年前，那個夏天的時候，他還沒這麼龐大的魔力。可現在，他的魔力已超過自己，斯內普神情恍惚，一眨眼，真的只是一眨眼的時間，波特就已經十六歲，還有半年他就要成年——巫師們的成年是在17歲。

從魔力上而言，17歲的小巫師，體內的魔力將完全穩固。

從心智上而言，這個年紀，也剛剛好，邁過青少年時期的不成熟，開始對世界有自我、有清晰地認知。

離莉莉結婚的年紀，也只差兩年。

他一恍惚。

幻身咒被完全破解下去。

“斯內普教授。”哈利藏住內心疑惑，語氣冷漠，質問起來。

以斯內普的魔力不該這麼快就被自己破解魔咒。

“波特，我記得現在是宵禁。”斯內普臉色很難看，“不安分的格蘭芬多又開始夜遊，波特因爲違背校規，扣十分。”

“在教授給我扣分之前，我想知道爲什麼教授會在這？”哈利盯著他，語氣不改，“我記得七樓、八樓、還有格蘭芬多塔樓，目前除了格蘭芬多的學生和麥格教授之外，不允許其他人踏入。”

“斯內普教授，你不該出現在這裡。”

斯內普沒有說話。

哈利探頭，看向他身後：“而且，這一扇門是怎麼回事？”

斯內普深吸口氣，輕聲說道：“我從斯萊特林的學生們那聽到一個傳聞，在八樓有一間隱藏密室，所以過來看看。”

“是嗎？但爲什麼不直接告訴鄧布利多教授。”哈利冷靜地看著他，往前走幾步。

斯內普瞇起雙眼：“我總得確認一下，是否是真消息。”

“畢竟斯萊特林可不常會出現在格蘭芬多塔樓。”

哈利繼續越過他，看向牆上的門把手，長久沒人觸碰、甚至因爲斯內普內心中想法的淡去，它也在一點點淡去：“那現在已經確定是真的了。”

“教授你完全可以不用這麼偷偷摸摸。”

斯內普沒有說話。

“這扇門怎麼開啓？在它面前走上幾個來回？”等牆上的門最終消失，哈利走上前，摸著平滑的牆壁，喃喃自語，“恐怕不是，這裡雖然是八樓，但靠近塔樓，每天經過的人不少，如果只是這麼簡單的觸發條件，早就被人發現。”

“咒語？”

“不，剛纔斯內普教授並沒說話。”

明明斯內普就在旁邊，但哈利並沒開口向他求援的意思。

“讓我想想.”

“心靈即是魔法。”

哈利嘗試走動，心中想著一個念頭。

一扇門緩緩從牆裡凸顯出。

“果然是這樣。”哈利輕聲，轉過頭，看向斯內普，“教授，麻煩你去通知一下，讓鄧布利多教授過來。”

斯內普點著頭：“我知道了。”

他回頭深深看一眼那扇門，轉身離去。

哈利揮動魔杖。

昆恩護盾、盔甲護身、幻身咒，最後再喚出守護神，大大一隻，把自己完全護佑住。

一切安全措施做好。

他伸出手，擰動門把手，咔擦一聲，把門打開，走了進去。

“我需要一個藏東西的地方。”

哈利抱著這樣的念頭，有求必應屋答應他的請求，在牆上打開一扇門。

他沒有去想。

“給我打開小巴蒂·克勞奇藏東西的房間。”或者是“小巴蒂·克勞奇常去的房間”，畢竟他和鄧布利多已經抹去克勞奇身上和霍格沃茨的誓約，對霍格沃茨而言，克勞奇就是一個不存在的人。

而且，面對大衆的魔法，也很難做到這麼精緻。

無論施展出這道魔咒的人是斯萊特林、還是拉文克勞、還是赫奇帕奇，但總之肯定不是格蘭芬多。

哈利他們向戈德里克請教過，他對城堡的瞭解，並不比一年級、二年級的小巫師們多多少，他的後半輩子，都投身到教育小巫師、或是和人決鬥的道路上。

無痕伸展咒。

哈利第一時間嗅到這個魔法的味道。

屋子裡的空間很大，甚至比學校禮堂還要大上幾分，天花板甚至高到看不見，只有黑漆漆一片，月光從飄窗打進來，哈利恍惚覺得，自己踏入一座微雕城市中。

千年以來，似乎有很多小巫師闖入這裡。

當然，更多的是家養小精靈，它們似乎格外偏愛這裡。

哈利嗅到許多沾染著家養小精靈氣息的東西，廢棄的傢俱、課桌、箱子、刷洗工具，這些東西一層、一層壘起，堆積成高高小山，搖搖晃晃，但被魔法保護，高聳立著、看起來危險，卻絕對不會倒下。

也有許多書。

廢棄的課本居大多數，胡亂塗鴉的筆記本更多。

當然，那些死去的寵物也不佔少數，貓頭鷹、蟾蜍、蛤蟆，一具具屍體風乾插在巷道、建築的縫隙裡。

甚至

還有一些稀奇古怪的生物屍體。

風乾的幼龍屍體、五足怪、角駝獸，乃至幾頭穿著盔甲的妖精屍體。

讓哈利看得一陣惋惜。

這些都失去魔法材料的特性，變成普普通通、平平無奇的乾屍。

哈利繼續向裡面走去。

很難想象，過去的霍格沃茨是如何精彩，鋼劍、巨斧、盾牌，一套人類穿的甲冑，甚至還有幾門久遠歷史的火炮、小半輛攔腰截斷的火車。

哈利忽然在一處岔路口停下腳步。

他嗅到黑魔法的氣息，存在時間很新，不超過一個月。

他毫不猶豫，爲自己續上保護魔法，向那個方向，大步流星走去。

一尊醜陋的老男巫雕像，闖入他的視野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