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布利多看著他，神色複雜。
他當校長將近六七十年，除去哈利他們這一屆，小巴蒂·克勞奇，幾乎是能和塞德里克、斯內普比肩的優秀。
無論魔法上的天賦、還是腦袋。
“抓住了啊。”他嘆息一聲，輕聲說道。
哈利搖著頭：“但情況恐怕比我們想的還要糟糕一些。”
他伸出手，魔杖一樣，繩索噴出，把一人、一家養小精靈束縛起來，拎著掛起：“先回城堡吧。”
鄧布利多點頭，看一眼焦黑的土地，以及那些冒出個尖尖的種子，一揮魔杖。
那一層燒白的浮土被卷著消失。
這一片區域上空的大雪停息，他拉開一小片雨雲，嘩啦啦降下微濛濛細雨，連季節似乎都被改變，春天一樣，變得更加生機盎然。
他們轉身離去，留下海格，安撫禁林裡被驚嚇到的動物們。
把克勞奇和卡卡關在一間廢棄教室，哈利和鄧布利多都用魔法封鎖住後，喊上斯內普，一起走到校長辦公室。
“克勞奇抓住了。”斯內普聲音有種說不出的輕快。
他很憔悴。
自從盧平身上的詛咒消除去，他就日漸如此，本就消瘦、現在更瘦，凹下去皮包骨，皮膚愈發地黑。斯內普教授本就嚇人，現在不開口，活生生一架骷髏骨似的，更加嚇人。
而現在，聽到克勞奇落網的聲音，他就想禁林裡那片被厲火焚燒後的土地，終於冒出了點生氣。
“是抓住了。”哈利點這頭。
斯內普一怔，皺起眉，和鄧布利多一起坐下，安靜等著後續的話。
哈利也坐下：“克勞奇對自己的腦子動過手腳，記憶被抹去，沒發現任何線索。”
“我閱讀過他現存的記憶，也沒發現什麼奇怪的地方。”
這是最讓人頭疼的地方。
也許在克勞奇的記憶裡，就光明正大地擺著線索。
可.這種東西很難看得出。
也許桌角的南瓜汁是線索。
也許桌上的食物是線索。
也許某一幅畫、某一處景色。
克勞奇不主動說，那麼龐大的記憶，哈利難以下手去分析。
斯內普深吸口氣：“找不到黑魔王的魂器？”
哈利點頭：“他很小心，似乎做好了會被我抓住的準備。”
“恐怕每一次他現身，都會做足這樣的準備。”
“克勞奇是個很聰明、也很謹慎的人。”斯內普開口，沒說幾句話就忍不住咳嗽起來，“哪怕當初在馬爾福莊園，我也很少見到他。”
哈利看著斯內普，輕聲說道：“斯內普教授，恐怕.”
“我知道。”斯內普打斷他的話，“我會去幫助克勞奇，畢竟我是他的朋友，除了他之外，所剩唯一的食死徒了。”
哈利搖頭：“恐怕不是唯一。”
斯內普一怔，不可思議地看向哈利。
鄧布利多也有些驚訝。
在說什麼？
斯內普不是除了小巴蒂·克勞奇之外的唯一那名食死徒？
“波特，如果我沒記錯，食死徒們都死在了馬爾福莊園。”斯內普沉著臉，“你確認過他們都死了，我也去確認過，除了小巴蒂·克勞奇，黑魔王的那些忠誠走狗們，也都死了。”
哈利點這頭：“斯內普教授，我沒有忘。”
“但事實就是這樣。”
“小巴蒂·克勞奇被家養小精靈送到禁林邊，然後家養小精靈回去後，克勞奇就再也沒和它見過面，可等他和我交戰時，再次召喚出家養小精靈。”
“它的記憶被篡改過，只有把克勞奇送到禁林邊緣的記憶，而沒有其他方面的任何記憶，包括和克勞奇見面的記憶。”
他們兩個人立馬領會哈利的意思。
鄧布利多語氣慎重：“你是說在卡卡回去後，還有人幫忙，修改卡卡的記憶？”
哈利點頭。
鄧布利多打個響指。
一名家養小精靈出現在他面前：“高貴的鄧布利多先生，有什麼需要差遣洛夫的？”
“洛夫可以爲鄧布利多先生做任何事。”
鄧布利多看著它，開口詢問：“卡卡今天離開霍格沃茨去哪了？”
這名叫洛夫的家養小精靈抖抖耳朵：“卡卡沒有離開霍格沃茨。”
“沒有離開？”哈利挑眉，“那卡卡今天去霍格沃茨的哪裡？”
洛夫興奮地彙報起來：“卡卡今天凌晨兩點和我們一起在收拾格蘭芬多小巫師們的髒袍子、髒衣服，洗好衣服、晾乾之後，又送回去，接著就開始準備早餐啦！”
“等小巫師們起牀，早餐時間過去，卡卡就去格蘭芬多高塔整理城堡的衛生。”
“等中午回來，繼續給小巫師們做午飯。”
“今天的天氣不是很好，上午剛收拾好的衛生，又變得髒兮兮，卡卡就接著去格蘭芬多，還有城堡的七八樓收拾衛生去了。”
“中途沒有離開過？”哈利詢問。
洛夫點頭，語氣嚴肅：“洛夫沒有撒謊，卡卡沒有離開過那片區域。”
哈利繼續追問：“七八樓、或者格蘭芬多高塔，有什麼密室？或是秘密通道嗎？”
不等洛夫回答。
哈利擡手一指，指向掛在校長辦公桌後，那副正在運作的活點地圖。
“記錄在這張地圖之外的密室、秘密通道。”
洛夫踮腳看去，好一會後，迷茫地搖搖頭：“洛夫知道的都在地圖上了。”
哈利皺眉：“擡頭看著我。”
洛夫乖巧，把腦袋轉過來，和哈利目光對視上。
攝神取念。
片刻後，哈利解除魔法效果，搖著頭：“真是糟糕的消息，這羣家養小精靈之前恐怕知道什麼，但記憶被清除過，在七樓、八樓、還有格蘭芬多塔樓附近，有我們不知道的密室，伏地魔和他的另外一位僕人恐怕就藏身在那。”
剛纔閱讀家養小精靈的記憶。
它的腦子裡，也有一片久遠的記憶空白，有什麼東西被抽離去。
“可除了我，哪還有食死徒？”斯內普冷著一張臉，剛剛活躍起的一絲生氣，又悄然散去。
真正忠誠於伏地魔的，都死在馬爾福莊園，唯一例外的克勞奇，現在也被哈利抓住。
不忠誠於伏地魔的，都在伏地魔復活後，被食死徒復仇殺死。
魔法部倒還剩下一些，但那些都是牆頭草，一個個都在想著辦法，如何保護現在舒舒服服的位置和生活，更不可能幫助伏地魔，把自己逼向更狹隘的絕路。
“卡卡洛夫。”哈利吐出一個名字。
斯內普愣住，好一會後，遲疑著開口：“我可一直沒見過他。”
“而且他是個貪生怕死的小人。”
“克勞奇恐怕願意和我交心交肺，都不願意信任卡卡洛夫。”
“他一直消失著，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哈利揮揮手，讓家養小精靈離開，“除了他我想不到其他人。”
“也許不一定是真的信任。”
“奪魂咒、或是魂器控制、甚至其他方法，黑魔法總是有很多辦法控制住一個人，不是嗎？”
鄧布利多若有所思：“所以我們的突破口還是在克勞奇那？”
哈利點頭：“是的。”
他往分院帽裡一掏，取出一隻瓶子，擺在桌上：“更糟糕的，還不止於他修改自己和家養小精靈們的記憶，恐怕他還早一步和狂獵聯繫上。”
“這是什麼？”斯內普探頭看去。
鄧布利多瞇起眼：“是那天，和那羣騎士一起出現的東西？”
“是白霜。”哈利輕聲說道，“一種具有魔法的自然現象，具體是什麼我也不清楚。”
斯內普掰著手指：“所以我要從克勞奇那打聽的消息。”
“他們藏身在霍格沃茨的密室在哪？”
“黑魔王剩下的魂器在哪？”
“以及，他們是怎麼聯繫到那名爲狂獵的騎士？”
哈利點著頭。
霍格沃茨，三樓一間廢棄教室裡。
克勞奇被五花大綁，擡起頭，看著天花板。
他勉強到能感知魔力的門檻，努力嘗試著分析包裹著這個房間的魔法，但哈利和鄧布利多的手筆，數十道複雜的魔咒交織在一起，讓他無從下口。
“卡卡？”
“洛夫？”
他開口，嘗試念出幾名家養小精靈的名字，但沒有任何反應。
就在這時，嘩啦一聲，門被拉開。
“不要嘗試，沒有用的。”哈利開口，盯著克勞奇，“我和阿不思終止了你和霍格沃茨的契約。”
“你已經和這座城堡沒有任何關係。”
克勞奇驀然麻木住，像木雕一樣，呆呆望著教室那面空白、乾淨的黑板。
“現在把你那些事交代出來，或許你還能有個好下場。”哈利輕聲說道，朝門外招招手。
斯內普不情不願走進來。
克勞奇看向他，微微瞇起眼睛。
哈利盯著他的臉，意味深長地開口：“我知道你們在霍格沃茨裡的藏身處，在格蘭芬多塔樓？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得不承認你們膽子很大。”
“我是指，你和你的那位同夥。”
“卡卡洛夫是麼？”
他注意觀察著，但克勞奇控制著自己的臉部肌肉，最基本的生理上的條件反射都沒發生。
不是在格蘭芬多塔樓。
也許也不是卡卡洛夫。
哈利在心裡確定下想法，話語上沒露怯，朝斯內普一招手：“自己想想吧，阿不思讓斯內普教授給你熬煮了一份精心準備的魔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