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你？”
劉一凡看著劉徹臉上還有著的稚氣，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按理來說，如今何家被滅門的情況，他這個何家的人早已經是跟王家站在了對立面。就算他不想動手，王家的也不可能留下他這一個何家的餘孽還活著，雙方可以說已無任何挽回的可能。
可看著劉徹，劉一凡卻不知怎麼，就是下不去手。
也不知道是劉協那張未成年，明顯還有這幾分正太感覺的臉，讓劉一凡感覺到了什麼罪惡感。
還是說兩人畢竟是同父異母的兄弟，這血緣的力量在他內心中作祟，讓他無法下手。
他不知道是因爲什麼，只是不想對劉協動手。
“不知道？”劉協臉上說不出是什麼表情，握著長劍，指向劉一凡道：“可你殺了我的二叔。你說，我是不是應該找你報仇纔對？”
劉一凡看著劉徹，淡淡道：“報不報仇那你是的事情。”
“是啊，是我的事情，可我不知道啊！”劉徹握著長劍的手在顫抖：“你殺了我二叔，於情於理我都應該也殺了你給他報仇纔對。可我，可我爲什麼下不去手？！”
“會不會是因爲你打不過我？”劉一凡腦中閃過了這個想法。
不過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劉協現在的情緒異常的不穩定，顯然已經忘記了這點。就算明知道打不過他也會拼死一戰，所以絕不可能是這個原因。
劉徹臉上說不出來是悲傷還是憤怒：“我們王家可是滅了你們何家滿門啊。你不是應該也想著報仇纔對嗎。爲什麼殺了二叔卻不殺了我？爲什麼說不知道！”
“何家……至少我和我孃親還活著。其他的人，死了就死了吧。”劉一凡說的很是絕情的樣子。
對他來說，炎漢宗會讓他牽絆的人也只有何歡罷了。那些何家的人他沒心可傷，更沒淚可流，誰叫他都不熟呢？
爲了不認識的人傷心流淚，他的淚點可沒那麼低。
劉宏不知道這點，眼睛一瞪，有些不可置信。他沒想到的劉一凡竟然會說出如此絕情的話來，那怎麼說也是自己的族人啊。
可緊接著劉一凡的話，又讓劉協疑惑了。
“殺王凌是爲了完成我之前對盧毓發下一個誓言。”劉一凡緩緩道：“不光是王凌，還有王肅。他們兩個必須死！這樣等我那天死了，我纔有臉去見他們一家。”
這個事情劉協聽王凌提起過，當時王凌還在嘲笑盧毓是不是傻，竟然爲了保護廢物劉辨那麼拼命。到死的時候還在說，相信劉辨會替他們報仇。
劉協疑惑了，他哥哥若是絕情之人，爲何卻對盧毓這般有情？
“至於不不殺你，也許……是你剛纔說了那句希望我孃親不要有事吧。”劉一凡語氣中滿是不確定道：“也許你是我弟弟？也許……我也不知道。”
“弟弟……嗎？”劉協喃喃自語。
這個稱呼好陌生，他這位哥哥可是從來沒這麼稱呼過他。
劉協不知道，當他還小的時候，劉辨曾經抱過他一次，唯一的一聲弟弟也就是在那時候喊的，那時他還小自然不可能記得。
劉協內心有些複雜地看著劉一凡，這個稱呼他曾經有過期待，可如今他已經承受不起了。
何家滅門的時候他沒有殺過一個人，甚至這個消息都是時候由他母親事後才告訴他的，可不管怎麼樣，他們王家人做的和他又能有多少區別？
他就是王家的人啊。
事後劉協跟父親和母親求情，雖然讓何歡沒有被殺，可這能彌補王家屠殺何家三百七十條人命的血債嗎？
他們都說這是爲了他好，爲了給他掃清少宗主之位上的障礙，爲了讓人沒有再能威脅到他，爲了……，總之一切的一切都是爲了他。
彷彿，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他而起。
那一段時間他的內心是煎熬的，只是他知道自己如今身負家族衆望，有的事情已經不能自己，註定要是失去很多很多。
他曾經渴望的兄弟之情，就是必須要捨棄的。
劉徹長長地嘆了口氣，收劍回鞘道：“你不殺我。我也打不過你。那你是打算放我走嗎？”
“放了你？”劉一凡搖頭道：“在沒有和我孃親離開這裡之前，我不可能讓你去通風報訊。”
“那我要說，今晚之內我絕不會和任何一個人提起這件事呢？”劉協目不轉睛地盯著劉一凡道：“這樣可以讓我走了嗎？”
“萬一你要說了呢？”劉一凡皺眉，心說這個劉協是腦子有問題嗎，竟然會說出這麼幼稚的話來：“我把你打暈了扔到地牢裡豈不是更讓我安心？”
劉協道：“我是奉父親的命令，帶你孃親去見他。若是我遲遲未歸，他肯定還會再派人來。到時候你可能就跑不了了。可要是讓我回去，至少可以爲你拖延一二。不敢說一個晚上，一兩個時辰還是可以的。”
“你爲什麼要幫我？”
“因爲你娘她放過我一命。”
看劉一凡面露疑惑，劉協大概解釋了一下那天，何歡在給王家的膳食中下毒後，卻在王家人將要吃下的時候，忽然衝進來指出其中有毒，並說是何進在背後操控。
沒有人知道何歡爲何這麼做。只知道，她這一句話，把何進，乃至整個何家都拉入了萬丈深淵。
劉協道：“何家的事情，我很遺憾。我不覺得家族的做法是對的，抓何進我不反對，可滅了何家滿門，實在做的太過。可既然已經做了，那我不會去澄清什麼。我只想還你娘一個恩情。他們都說我婦人之仁，可我覺得他們都是恩將仇報！”
“我爲何要信你？”
“因爲你是我哥！”
“沒想到哪日會打傷我的人，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劉一凡瞇著眼睛，他忽然覺得劉協和王家人的其他人都不一樣。
他不知道，那日劉辨在被劉協八招擊敗，頭部受傷後。劉協曾經是想來探望劉辨的，只是知道家族之中是不可能答應的，所以一直埋藏在心裡，只是遠遠的看著劉辨的房門，默默地擔心。
也許王家和何家在鬥爭。但劉協心中卻對劉辨有一種敬意，那是血脈之情所獨有的。只是劉辨的天資，讓周圍人，包括劉協自己都十分失望。
劉協想要一個讓他敬仰大哥，而不是一個軟弱無能，任人鄙視的大哥！
而如今這個大哥終於能讓劉協，至少在武功上讓他仰望，但一切都太遲了……
“今天應該說我最後叫你一聲哥了。”劉協道：“過了今天，王家絕不會放過你。我也會替二叔報仇。更不會讓你有機會殺了王肅。”
劉一凡淡淡道：“就你現在的武功，能攔得住我嗎？”
“現在攔不住，我可以把王肅先藏起來。”劉協目光堅定道：“至於武功，我既然原來能打敗你一次，那我就能在打敗你第二次！”
“你這麼說不怕我現在就把給你殺了？”劉一凡覺得這小子有趣，道：“你當真以爲我不會動手？”
劉協搖搖頭道：“動手是遲早的事情。這是你我二人之間，在出生之前就已經命中註定的事情了。若是一男一女的話事情還有轉機，偏偏你我都是男孩。歷代凡是有雙子的宗門，在爭奪宗主之位時，哪一次不是隻可能活下一人？”
“你看的倒是明白。”劉一凡嘆了口氣道：“不就一個宗主，至於這樣嗎。白給我都懶得當。”
劉協搖頭道：“你不想當也沒用。家族的人會想。他們會逼你做出很多違背本意的決定！其實我現在挺羨慕你的。”
“羨慕我？”
“恩。雖然我這麼說有些殘忍。可何家覆滅之後，你現在是瞭然一身輕。任何決定都能自己獨立決斷。不像我，做事前都要考慮家族的利益。就算我不想考慮，他們也會逼我去考慮。”
“那你這任由我救走我孃親，這沒有損害你的家族利益嗎？”
“當然損害了。”劉協語氣沉重道：“可我也付出了更高的代價！”
“代價？”
“兄弟之情！”
劉一凡愣住了，他實在沒想到劉協會這麼說。
咚咚咚！
一陣急促的鐘聲傳來。
劉協側耳傾聽，發現鐘聲足足敲了十八下才停了下來。
臉色不由一變：“有外敵入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