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正當張昊準備坐船出海的時候,突然接到了老爸的電話。
“小昊,你還在申城麼?”
老爺子的語氣有些低沉。
“在呢!爸,您這邊是不是有事?”
張昊小心試探道。
他現(xiàn)在最害怕的,就是聽到老爸生病的消息,畢竟八十多歲的人了,如果放在以前不算特別罕見,但放到眼下,絕對算是妥妥的壽星了。
要知道,自從黃石火山爆發(fā)以來,老年人口一直是死亡的重災(zāi)區(qū),以至於以往愈演愈烈的人口老齡化危機,經(jīng)此一役直接煙消雲(yún)散,養(yǎng)老金池更是變得無比充盈起來。
張崇信嘆了一口氣,開門見山道:
“你周叔昨晚去世了,你要是有時間,代我過去送他最後一程,畢竟咱們兩家這麼多年的關(guān)係?!?
“周叔?”張昊不由得大吃一驚,隨即感慨道:“前幾天周恆明過來,我們倆還聊了周叔的情況,沒想到他前腳剛離開,就發(fā)生了這種事……”
“老年人都這樣,人說沒就沒了?!?
“爸,我去就行了,您老身體也不好,千萬別逞強。”張昊趕忙叮囑道。
張崇信欣慰之餘,忍不住提醒道:
“你這邊別勉強,公事要緊,如果實在不行,我讓你大姐和大姐夫跑一趟?!?
張昊連忙安撫道:“爸,你放心好了,申城距離閩德不算遠,我明早坐火車過去,爭取當天去當天回,應(yīng)該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那就好,到了給我打個電話?!?
“知道了,沒事我先掛了?!?
掛斷電話後,張昊立馬給老婆打了一個電話。
“老婆,我剛剛收到消息,周叔走了,老爺子的心情不太好,你帶果果回家住幾天?!?
“周叔?哪個周叔?”
楊華卿一頭霧水。
“我說的是周建能周叔,他兒子周恆明,每年過年都來咱們家拜年,你忘了?”張昊提醒了一句。
“原來是他們家??!”楊華卿很快就想了起來,然後乾脆道:“那我馬上收拾一下,等下就回去。”
“對了,你再通知一下老大和老二,讓他們倆週末趕緊回家,儘量多陪老爺子說說話?!睆堦挥盅a充了一句。
“知道了,還有事嗎?”
“沒了,我這邊大概後天正式出海,提前跟你說一聲?!?
“嗯,注意多休息,別累著了。”
楊華卿隨口關(guān)心道。
“累不著,我還沒到七老八十呢!”
張昊自我調(diào)侃道。
……
第二天一早,七點不到。
張昊輕裝簡從,帶著小舅子,以及幾十人的安保團隊,直接坐上了南下閩德的臨時專列。
下午三點,閩德終於到了。
收到消息的周恆明,穿著一身黑色外套,早就提前等候在了火車站。
張昊下車後,上前一把握住了對方的手:“恆明哥,節(jié)哀順變!”
“執(zhí)政官,沒想到您百忙之中……”
張昊擺擺手,打斷道:“先不說咱們兩家多年的交情,說實話,周叔也算是我的命中貴人,當年要不是有他幫忙,我連創(chuàng)業(yè)資金都湊不齊。”
“您太言重了?!?
周恆明連忙推脫道。
當年的事,他同樣也是參與者,知道得一清二楚,認真說起來,這件事絕對是他們家佔大便宜了。
“不說這個了,咱們這就出發(fā)吧!”
張昊揮了揮手。
路上,周恆明簡單回顧了一下週建能去世的整個過程,說來也是慶幸,如果他再晚回來一天,說不定連老父親最後一面都見不到。
張昊隨口問道:“周哥,周叔生前有什麼遺願嗎?”
“要說遺願,還真有一條?!?
“是什麼?”
“我爸白手起家,打拼了一輩子,最放不下的就是鑫宇電器,他希望我能把鑫宇電器這個品牌重新做起來。”
周恆明回答道。
張昊聞言試探道:“周哥,聽你這句話的意思,你想出來單幹?”
“是有這個想法?!?
周恆明乾脆承認道。
“是不是發(fā)電廠那邊……”
張昊皺了皺眉頭。
“執(zhí)政官,發(fā)電廠很好,也沒人能挑戰(zhàn)我的位置,但再好也不是我們家的產(chǎn)業(yè)。”周恆明解釋道。
“我明白了?!睆堦稽c了點頭,緊跟著勸道:“這幾年大環(huán)境不好,不是創(chuàng)業(yè)的好時候,我建議你再等幾年?!?
“等幾年沒問題,但我對創(chuàng)業(yè)項目有些迷茫,不知道該選擇什麼項目?”
“你不做電器了?”
周恆明點點頭:“嗯,電器市場早就飽和了,我手上一沒技術(shù),二沒多少資金,貿(mào)然闖入進去,不太明智。”
“要不要聽聽我的建議?”
張昊想拉對方一把。
“執(zhí)政官,就等您這句話了。”
周恆明明顯鬆了一口氣。
張昊直截了當?shù)溃骸拔业哪羌沂锕庑履茉垂尽銘?yīng)該知道吧?最近幾年研發(fā)了不少新技術(shù),你可以過去碰碰運氣,說不定有意外收穫?!?
“曙光新能源?”周恆明若有所思。
“嗯,曙光公司一向很低調(diào),名聲不顯,但每年花在科研上的經(jīng)費,數(shù)以百億計,這麼多資金砸了下去,多少還是出了一些成果的?!?
周恆明點了點頭,然後趁機詢問道:“執(zhí)政官,閩德時代和曙光公司合作的那個石墨烯電池項目,大概什麼時候能成功?”
“還早,恐怕還要十幾年。”
張昊無奈嘆了一口氣。
科研這東西,有時候確實要看運氣,他提前網(wǎng)羅了那麼多人才,又不惜投入重金,結(jié)果進度並沒有加快多少。
也不知道哪個環(huán)節(jié)出了問題。
“還是你有耐心,如果換作是我,早放棄了。”周恆明由衷感慨道。
“沒辦法,前面砸了那麼多錢,只能一條路走到黑了,況且我對石墨烯電池還是很看好的,這個項目肯定能成功,頂多就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張昊露出了一抹無奈。
周恆明頓時豎起大拇指:“真心能早點看到閩德時代超過比亞迪的一天,我爸之前經(jīng)常跟我說,他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把閩德時代帶起來?!?
“周叔已經(jīng)盡力了,只可惜閩德時代底子太薄了,想超過比亞迪,絕對不是短時間內(nèi)能成功的。”
張昊唏噓道。
兩人聊著聊著,很快殯儀館到了。
爲了方便張昊祭拜,周恆明連夜將老父親的遺體送了過來,得知執(zhí)政官要來,殯儀館裡擠滿了人羣。
其中,大部分都是同心會的會員。
張昊和衆(zhòng)人寒暄了幾句,緊接著簡單祭拜了一下,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又被焦市長堵在了殯儀館的大門口。
“執(zhí)政官,來了閩德,怎麼不提前通知一聲?”焦化賢裝出一副意外模樣。
“老焦,你還是叫我老張吧!我這次過來純粹是私事,因此不想打擾你們?!?
張昊隨口解釋道。
焦化賢眉頭一揚:“怎麼會是打擾呢?這次難得有機會,我正想跟您彙報一下咱們閩德的發(fā)展規(guī)劃呢!”
“要不下次吧?你也知道我馬上就要出海了,申城那邊正等著我呢!”
張昊攤了攤雙手,婉拒道。
“就耽誤兩個小時也不行麼?馬上就到晚飯時間了,我在附近準備了一桌簡餐,咱們邊吃邊聊如何?”
焦化賢極力挽留道。
張昊沒辦法拒絕,只能答應(yīng)下來。
……
殯儀館旁邊的一間賓館裡,爲了執(zhí)政官的安全考慮,焦化賢已經(jīng)提前包下了整個賓館,這些都是基本操作。
“老張,請坐。”
張昊看了一眼餐桌,當場搖了搖頭,隨口提了一嘴:“飯菜很豐盛嘛!這可不是你說的簡餐?!?
“這些不算什麼,託你的福,閩德這些年的發(fā)展速度很快,生活條件也有了很大提升,不比你們首都差多少?!?
焦化賢隨口解釋道。
“行吧,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張昊沒有再糾結(jié)這個問題。
焦化賢從一旁的袋子裡,摸出了一瓶紅酒:“要不要來點?”
“算了,沒心情。”
張昊趕緊擺了擺手。
焦化賢放下紅酒,隨後笑道:
“那就多吃點菜?!?
張昊沒有客套,拿起筷子大快朵頤,他今天坐了七八個小時的火車,中午幾乎沒怎麼用餐,這會兒聞著飯菜香味,食慾一下子被勾了起來。
等到一口氣吃了個半飽,兩人這才聊起了正事。
“老張,前幾天的新聞,我看了,說得真好,現(xiàn)在確實不是著急的時候,越著急越容易辦壞事?!?
張昊苦笑著搖搖頭:“呵呵,我可聽說很多人都在暗地裡罵我,說我佔著茅坑不拉屎,沒能力就早點滾蛋?!?
“不用理他們,他們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前幾年的經(jīng)濟危機都忘了?如果再來一次,後果簡直不堪設(shè)想?!?
焦化賢嗤之以鼻道。
“唉,其實說來說去,還是這個社會太浮躁了,人心思變,所有人都對現(xiàn)實生活不滿,總覺得再折騰也壞不到哪裡去?!睆堦徽麄€人唏噓不已。
“治國哪有這麼容易?前面折騰了十幾年,積累了太多的矛盾,也是時候靜下心來苦練內(nèi)功,休養(yǎng)生息了?!?
焦化賢附和道。
“老焦,你這話在理?!?
張昊以茶代酒敬了對方一杯。
焦化賢放下茶杯,緊接著話鋒一轉(zhuǎn):“不過,老張,我們閩德情況有些特殊,發(fā)展已經(jīng)到了關(guān)鍵時期,不是想停就能停下來的……”
“我就知道,你找我準沒好事。”
“老張,閩德是你們同心會的大本營,咱們可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guān)係,況且這也不是我個人的意思……”
張昊搖搖頭:“說吧?你們想幹嘛?”
“咳,事情是這樣的,這幾年由於海平面持續(xù)下降,閩德新增了一大片土地,加起來有兩千多平方公里,我們想新建一個經(jīng)濟開發(fā)區(qū)?!?
“你們的工業(yè)用地不夠了?”
張昊頓時眉頭緊皺。
前幾年的經(jīng)濟危機,對各地方的打擊都很大,也破產(chǎn)了不少企業(yè),按理說應(yīng)該不缺工業(yè)用地纔對。
“不是不夠,而是……”焦化賢停頓了片刻,隨即開誠佈公道:“老張,我就不瞞你了,市裡財政緊張,我們想上馬一批房地產(chǎn)項目,多賣點土地,也能多吸收一些勞動力。”
“不行,你們還真敢想,眼下失業(yè)率居高不下,你們居然還想吸收新移民,不怕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老張,閩德工商業(yè)發(fā)達,我們有能力消化剩餘的勞動力。”
焦化賢信心十足道。
張昊擺擺手:“那也不行,房地產(chǎn)行業(yè)不比其它,佔據(jù)了太多資源,就目前形勢而言,並不是剛需?!?
“衣食住行怎麼就不是剛需了?”
焦化賢據(jù)理力爭道。
“你別跟我擡槓,這件事我沒辦法答應(yīng)你,而且據(jù)我所知,未來的住房政策將以公租房爲主,房地產(chǎn)的春天恐怕很難到來?!睆堦荒托奶嵝训?。
焦化賢有些不甘心:“老張,每年南下的移民那麼多,我們多開發(fā)一些小區(qū),終歸也算是一項惠民工程。”
“呵呵,你這個'民'是指有錢人吧?一般老百姓,現(xiàn)在哪有錢買房?”
張昊沒好氣道。
“老張,幫幫忙,大不了我們多建幾個公租房小區(qū),一比一的比例也行。”
焦化賢面帶懇求。
“不是我不通融,很多人都知道,我在閩德有重大利益相關(guān),這種事,我避嫌都來不及,你還是別爲難我了。”
張昊苦口婆心道。
焦化賢哀嘆一聲,隨即選擇了退而求其次:“那設(shè)個工業(yè)區(qū)總行了吧?珠城前幾年就設(shè)立了伶仃新區(qū),我們這個要求不算過份吧?”
“請恕我無能爲力?!睆堦欢似鸩杷蛄艘豢冢袄辖梗}德怎麼可能跟首都比?我實話告訴你,最近幾年,除了能源開發(fā),其它基建大項目一律暫停審批?!?
“你們來真的?”焦化賢詫異道。
“當然,基建狂潮已經(jīng)是過去式了,在我的任期裡,主要任務(wù)是改善民生問題,這個纔是當務(wù)之急?!?
張昊語重心長道。
“住房也是民生問題啊?”
焦化賢不想放棄。
“老焦,咱們倆也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我這麼跟你說吧……”張昊輕輕敲了敲桌面:“深耕工商業(yè)纔是根本,不要總想著走捷徑,閩德不具備大城市的基礎(chǔ),沒必要給自己增加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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