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凝視者

道長也沒想到，送英靈離去的後勁兒，竟然這麼大。

他本來只想休息個半天讓腦子放空、也不打坐修行，消化掉這股傷感情緒。

沒想到啊；

四五天都沒緩過勁兒來！

還是周崢德看出王機玄喪喪的，趕忙打報告申請讓菱童從邊境換防回來，王道長才逐漸從這種情緒中掙脫。

他上輩子沒經歷過；

王機玄原本覺得，他缺少的只是紅塵歷練，與菱童的甜蜜同居生活已經彌補了這點；

現在突然發現；

道心感悟是沒有止境的。

沒經歷的去經歷，沒體驗過的去體驗，都能產生不同的感悟，從而讓自己更加理解道的本質。

這次的感悟就是，生靈有多脆弱，生命也就有多堅韌。

不過，他確實該振作起來了。

趁著這段好不容易博來的平穩時期，抓緊時間提升修爲，從凝丹境衝入金丹境！

有件事王機玄其實一直沒提。

他原本計劃的‘破戒’，應該是在金丹後，那時元陽也就徹底沒啥用了；

但……

因緣際會，感情澎湃之下，他就沒壓制自己的慾望，凝丹境提前就破了戒。

前後影響也不會太大；

提前邁入雙修生活，長遠來看也是有利於自身修行的。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灑在宿舍的單人牀上。

盤腿打坐的道長睜開雙眼，合金門配合地傳來了咔噠聲，裹著灰色風衣的高挑女士轉身入內。

菱童提來了食堂早餐。

她將餐盒放在一旁櫃子上，動作輕柔地脫下風衣、解下馬尾辮，打內穿著的純黑色真絲睡裙修身典雅，機械臂的仿真塗裝與白皙膚色也有著細微的色差。

不知道是不是王機玄的錯覺，他感覺，自己女朋友最近好像越發迷人了。

從各個方面都是。

“今天要出門嗎？風暴先生。”

菱童熟練地開始爲早餐擺盤，溫柔提醒：

“他們都有些擔心你狀態，或許你去工作室逛逛，更能穩定軍心……哎……”

她話還沒說完，王機玄已經從她身後還住了纖腰，靜靜地感受著她的體溫。

道長問：“我其實已經可以辟穀了，不用特意爲我準備早餐。”

“我總得爲你做點什麼，我們是戀人。”

菱童輕聲說著，右手覆蓋在王機玄的手背上，左手向後撫摸著他的臉頰。

“現在給我的感覺就是你一直在單方面爲我付出；

“我現在的身體指標已經超過了三代機，他們說，我像是個身體強化類的靈能者。

“而我什麼都沒付出，甚至連像樣的訓練都沒。”

王機玄含笑說著：“不不，你付出可多了，昨天晚上我差點都招架不住，嚯！”

道長捂著肋骨噔噔噔後退幾步。

“你這是家暴！”

“哼，”菱童目光瞥向一旁，“不是特定的環境和氛圍，不可以亂說這種話。”

王道長頓時滿臉委屈。

菱童端著早餐過來，主動親了下王機玄的額頭，輕聲道：

“還是聊聊正事，那些靈能者都送過來了，芯片置換手術也做好了，現在已經隸屬戰區指揮，你要露面給他們演講一下嗎？”

“演講？”

王機玄坐在桌邊，略微思索：

“不了，我跟他們保持距離，他們送過來的人內必然是有奸細的。

“我總不可能兩千人挨著去做記憶搜查。

“啊，把那些S級跟A級的留在這，我抽空查查記憶，其他人等五號修改了靈能印記，就讓老傅自由調配吧。”

菱童快速做著記錄。

她又問：“我們此前已經開始在前線靈能者中推廣佛經，現在要中止嗎？”

“這個不用中止，佛經跟修行法還不同。”

王機玄笑道：

“我給前線靈能者傳授這些時，已經默認這東西會傳到靈能之都。

“靈能之都那邊如果天天誦佛，說不定能改改心境。

“能有效剋制魔氣的佛經我可沒傳出去。”

菱童認真記錄，她略微思索，決定給眼前這位長官做份簡單的報告。

王機玄頹喪的這幾天，外面的局勢一直在動盪。

總體而言有利於D5綜合戰區。

第六支柱的甦醒一戰，刃獸損失慘重、靈能之都損失慘重，原本在D5和靈能之都之間搖擺的綜合戰區，紛紛跟靈能之都劃分界限。

這種已是屬於少有的大勝。

更何況，四大靈脩者現身，航天母艦上的談判，讓各方勢力認清了靈脩者的本質，化解了那種神化感。

這算是大勝之外的意外收穫。

一個新名詞，在各方勢力高層之中流傳。

【黑色風暴軍團】。

當時那場直播的導播，用突發奇想的描述，準確形容了王機玄現在的地位。

菱童斜坐在桌邊，一顰一笑、一舉一動，在道長眼底都是如此可愛，繼續對王機玄彙報：

“靈能之都那邊動盪比較密集。

“靈管會換了個名字，叫什麼資源管理委員會，吸納了自然派進去，搞了個類似議會的制度，已經開完了第一次會議。

“他們接下來要挑選數千名C級、數百名B級靈能者，進行靈能的段位晉升。”

王機玄問：“以前他們不是說，只有A級能晉升嗎？”

菱童聳聳肩：“根據我們分析，應該是那個名爲旺達的靈脩者，就是那個白髮蒼蒼、穿著古袍的老者，要用賜福的方式給這些靈能者提升，宣揚靈脩者的強大和無所不能。”

“這個旺達實力不會因此虧損嗎？”

“應該是有一些特殊的靈能迴路？具體我們不太清楚，自然派那邊的情報已經全面中斷了。”

道長沉吟幾聲：“那我回頭問問蜻蜓大媽。”

“蜻蜓大媽好像也在晉升名單裡面，”菱童道，“他們要成批量的塑造一批新的A級和S級，根據他們主動放出的消息，還會有大量的覺醒靈能者誕生。”

王機玄：……

瞧瞧，這些靈脩者急眼了，開始大規模強化他們的靈奴了。

這種行爲，要麼是爲了鞏固自身統治，要麼就是爲接下來主動進攻做準備。

光明之翼議會庭已經跟刃獸達成過某些協議；

保不齊，光明之翼跟刃獸哪天就茍合了……

“他們提升他們的，我們提升我們的，”王機玄轉而問，“各大戰區反應怎麼樣？”

“都不錯，戰盟復建工作在迅速推進。”

菱童略有些猶豫：

“有些你可能不太喜歡的消息。

“每個戰區都有一些門閥，這事是難以避免的，D5的情況比較理想化，也比較少見。

“D2綜合戰區的高層，有意促成一段政治聯姻，就是向甜甜跟周崢德。

“周崢德這邊原本就有一個政治聯姻，訂婚了，但現在已經取消了訂婚，理由是女方那邊反悔不會影響周崢德的名聲，然後大家都在等周崢德的回覆。”

王機玄眨眨眼：“他跟向甜甜不是正曖昧嗎？”

“是在曖昧，但周崢德好像不想讓自由戀愛摻雜政治因素。”

菱童對此也有些同感：

“周隊是個理想主義者，這點我們早就知道了。

“不過他最後大概率是會屈服的。”

道長輕笑了聲：“這種事我們不要多管讓他自己選擇吧，他是個中年男人了，有自己的判斷能力。”

“好吧，”菱童輕聲讚歎，“總司令駕駛的超大型恐怖機甲，最近要舉行一次展覽，我有點想去看。”

“我陪伱，”王機玄忽然深情款款，拉住了她的柔荑，送到嘴邊啃了口，“後續我可能沒多少時間陪你，這段時間會多花費些時間跟你一起創造些回憶……對了，你想開這種機甲嗎？”

菱童那雙眸子瞬間無比明亮：“我能做到嗎？”

“當然能，只要我們勤加修行。”

“修行？”

“就是這樣，”王機玄忽然用力，菱童措手不及跌在他懷裡，不等她掙扎，已是落入了某凝丹小修的深情陷阱。

房間窗簾很快就被靈識帶上。

又是加碼雙修的一天。

……

中午時分，道長踢踏著拖鞋出了居民樓。

元氣滿滿、神清氣爽。

他完全搞不懂那些婚後男人爲什麼要貼上軟腳蝦的標籤；

他現在的生活，跟結婚後還有啥不同嗎？

靈識延展，王機玄輕輕挑眉。

第三層的研究所內，在支柱刃獸處進修回來的沈瓊霖，正埋頭改造新一批的靈能機甲。

第七層的學堂中，吳滿帶著幾十名新一批學員，學習‘絕密’的經文。

隔壁工作室，樹人貝塔正跟萬小七一起打電動，頭上時不時長出一根根藥草，旁邊的萬姐和泰叔就幫貝塔裁剪樹枝。

五號石板存放處空空蕩蕩，五號此刻還留在支柱刃獸那邊，正在看守支柱刃獸。她後續必然是要回來一趟的，這邊還有兩千多名靈奴等她驗收。

周崢德在跟向甜甜散步，兩人聊的火熱，向甜甜眼中帶著光。

很不錯；

大家好像都有光明的未來。

王機玄想了想，先去了沈瓊霖那邊。

最近的這一戰，王機玄不只是看到了純機械文明的代表超大型機甲，還看到了支柱刃獸所蘊藏的可能性。

支柱刃獸，不就是用靈能的大型機械體嗎？

這四捨五入，那不就是沈瓊霖的靈能機甲項目嗎？

王機玄當時便讓人把沈瓊霖拽了過去，而現在，沈瓊霖好像也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有了一個宏偉的計劃。

此前沈瓊霖其實是有點瞧不上靈能機甲這個項目的。

這個項目，在她的項目組，大多時候都是爲了拿出點成績、持續搞物資用的。

王機玄在旁邊等了一陣，沈瓊霖總算感受到了王機玄的氣息，她讓討論組繼續討論，自己溜出研究所。

“喔？”

沈瓊霖上下打量著王機玄。

王道長此刻穿著休閒裝，大褲衩搭配著一雙人字拖，有一種年輕包租公的迷之帥氣。

“您捨得從溫柔鄉出來了？”

沈瓊霖的表情帶著一點嫌棄：

“之前找你都找不到，我還想多在支柱刃獸那邊研究，結果被軍方的人趕回來了！

“哼，他們拿著一堆設備在那掃描，掃描數據也不共享給我！”

道長打了個響指，正從遠處趕來的牡丹立刻開始小跑前進。

牡丹到近前就忍不住抱怨：“長官，您出來了都不喊我的，好多消息都是菱童長官帶給我們了！”

“之前在閉關恢復心境。”

王機玄笑道：

“你把沈教授的訴求記一下，用我的名義發出申請。

“這可是我們這邊研究刃獸的第一天才，怎麼就被趕回來了？”

沈瓊霖頓時滿意地笑了。

牡丹眨眨眼，對總指揮部發出消息後，小聲嘀咕：“難道不是因爲沈教授吵著要用大型激光切割機解刨支柱刃獸，纔會被趕回來的嗎？”

王機玄瞪了眼沈瓊霖。

沈瓊霖淡定看天，雙手插在口袋中，像是沒事發生。

王機玄皺眉道：“支柱刃獸只是昏睡了，又不是死了，再說，下次如果還要打，我們說不定還能用它。”

沈瓊霖有點無奈：“我當時只是一個提案罷了。”

“是的呢，”牡丹笑嘻嘻地道，“就是提案的時候眼冒綠光，特別嚇人，開會的那些老教授有幾個心臟病差點犯了。”

“反正我沒錯。”

“好了好了，”王機玄也有點無奈。

有本事的科學家都這麼難哄嗎？

“你這邊有什麼設計新思路嗎？支柱刃獸有沒有給啓發？”

“啊，有很多，”沈瓊霖快聲道，“我很快就能拿出一款改良版的靈能裝甲，就是全覆蓋裝甲那種，你猜我在刃獸那裡找到了什麼！多晶核靈能源同頻調和技術！我現在可以把幾個晶核的靈能同頻調用，三個次王級晶核就能有一個王級晶核的靈能輸出效率！”

她說的眉飛色舞，因爲語速太快，王機玄聽的都有些雲裡霧裡。

大概就是，很有收穫。

但這跟他凝丹小修士好像沒啥直接關係。

沈瓊霖掏出一個平板，示意王機玄在旁落座，開始不斷介紹自己剛得到的技術思路。

遠遠近近，頗多人影主動跑了過來。

人形越發穩定的赤蛇、頂著黑眼圈的深海、意氣風發的黑色貝殼、帶著幾個紙質文件夾的東方正弘……

單單圍繞靈能之都賠償來的這批靈能者，就有太多的事在等王機玄拿主意。

……

D2綜合戰區，支柱刃獸昏睡無人區。

龐大的刃獸嵌在了大地中，一層淺灰色的光環在它正上方懸浮，那就是沉睡迴路的投影。

五號暫時停留在這裡，算是看守，等待著人類構建好防線。

支柱刃獸四面八方都能見璀璨燈火，大量的軍營和火力陷阱正在施工。

這幅畫面正倒映在了一雙深邃的眼眸中，眼眸的主人不斷思索著，略微低頭拉低了帽檐，嘴角勾勒出了少許微笑。

“是不是太小瞧我們了，修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