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勳走出大殿，臉色有些陰沉，趙智還是趙智，但相比從前，李勳再次見到他，突然有了一種非常陌生的感覺，曾經(jīng)的那絲親情，再也感受不到了。
李怡就在殿外，李勳上前，跪地磕了幾個頭。
“變精神了，看來你在武州，並不是混日子。”
李怡扶起李勳，摸了摸他的腦袋，目光中帶著柔和。
李勳雙眼一紅，說道：“我不想讓姑母您...失望。”
“你做的..已經(jīng)很好了，姑母非常欣慰。”
李怡微微看了一眼四周，身邊的太監(jiān)宮女，頓時往後退去。
李勳輕聲說道：“姑母，皇帝姑父他....”
李怡搖了搖頭，嘆聲道：“皇上...變了，宮中耳目太多，許多話，我也不能與你多說，出宮之後，哪裡都不要去，老實待在家中，你表哥那裡，暫時也不要去。”
李勳有太多疑問，不過一年多的時間，趙智怎麼就變了這麼多？但...李怡現(xiàn)在明顯不想多說，李勳只能不問。
這時，一名太監(jiān)小跑著過來，躬身道：“貴妃娘娘，陛下招你前去。”
“知道了。”
李怡最後看了一眼李勳，轉(zhuǎn)身離去。
.........
出了皇宮，江大熊立即牽著馬迎上，見到李勳臉色不佳，小聲問道：“老大？”
“回家。”
李勳搖了搖頭，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回到家中，李勳招來歐陽離：“讓劉歇立即來見我。”
“是，主公。”
歐陽離拱手一拜，轉(zhuǎn)身大步離去。
李勳在房中來回度步，眉頭始終緊皺。
今天見了一面趙智，雖然話不多，但李勳也從中得到三個信息。
第一，趙智明顯變了，不管是對自己，還是姑母李怡，以前的那種親密與愛護(hù)，或許還有，但已經(jīng)非常淡漠了。
第二，牧公被排擠出皇宮，王岸茂與劉叢喜取而代之，成爲(wèi)新的心腹內(nèi)宦，如此變化，肯定有不爲(wèi)人知的緣由。
第三，趙智對自己，明顯有了猜忌，今天若不是劉叢喜在旁出言幫助，又聞自己運送八十萬旦糧食到來，趙智顯然會有所動作，自己又該如何收場？
“末將參見都督大人。”
劉歇快步而來，半跪在地。
李勳從沉思中醒來，看向劉歇，沉聲質(zhì)問道：“劉歇，我離開的這段時間，京城顯然發(fā)生了很多事情，你給我的信報中，爲(wèi)何沒有這方面的信息？”
劉歇擡起頭，小心翼翼的問道：“都督，您指的是什麼？”
李勳臉色陰沉下來，冷冷說道：“你應(yīng)該給我答案，而不是問爲(wèi)什麼，不然，我要你何用？”
劉歇臉上有了汗水，抱拳說道：“都督，皇上近一年來，臨朝的次數(shù)越來越少，最近兩個月，皇上只是開了兩次小朝，政務(wù)方面的事情，一般都是通過政事堂直接下達(dá)，這個信息，小人在信報中跟您提及過。”
李勳坐到椅子上，擡了擡手，示意劉歇起來：“說下去。”
劉歇站了起來，想了想，理了理頭緒，然後繼續(xù)說道：“最近一年，皇上爲(wèi)何會有如此大的變化，小人一直在緊密調(diào)查，但皇宮內(nèi)外，消息封鎖極嚴(yán)，小人多方打探，始終不知緣由，京城裡面，對於皇上的小道消息很多，但大多不可信，所以小人給都督的信報中，便沒有提及此事，這是小人的疏忽，請都督治罪。”
李勳擺了擺手，說道：“牧公被趕出皇宮，這麼大的變故，你爲(wèi)何也沒有信息傳來？”
劉歇愕然道：“牧公被趕出皇宮了？這個...小人確實不知道，兩個月前，皇上所居寢宮失火，皇上當(dāng)晚並不在其中，因此無事，事後，皇上大爲(wèi)震怒，一連處死了上百太監(jiān)宮女，隨後，牧公被派往皇陵拜福，一直都在那裡，不到一個月，小人寫好信報，已經(jīng)派人送往武州，只是都督突然返回豐京，恐怕與其錯過，這纔不知實情。”
李勳揉了揉眉心，搖頭道：“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劉歇沒有說話，不知道李勳指的是什麼？
李勳放下手，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三個月前，劉歇曾經(jīng)有信報傳來，其中有一條信息，李勳當(dāng)時沒有在意，如今想來，卻是有了不同的思緒。
“最近一年，皇上數(shù)次召回翼王趙賀，其中是何緣由？”
劉歇小心翼翼的說道：“翼王幾次奉詔回京，停留的時間都不長，至於皇上爲(wèi)何要招他回來，小人打探過，好像並沒有任何異常。”
李勳搖了搖頭，沉聲道：“不可能，其中必有原因。”
劉歇巴巴的看著李勳，等待著他接下來的話語。
李勳沉思良久，最後擡頭看向劉歇，伸出三根手指，說道：“聚集手中所有人手，爲(wèi)我探明三件事情。”
劉歇拱手道：“請都督明示。”
“第一，皇上對我的態(tài)度，有了明顯的轉(zhuǎn)變，這到底是爲(wèi)什麼？第二，牧公被派往皇陵，其中真正的原因是什麼？第三，翼王和楚王，最近一年所有的動態(tài)，越詳細(xì)越好。”
“小人立即部署人手，探明都督所言三事。”
李勳點了點頭：“去把，有了消息，立即前來彙報。”
“是，都督，小人告退。”
劉歇半跪一拜，隨即轉(zhuǎn)身離去。
李勳身子後仰，靠在椅背上，雙眼閉上，範(fàn)中允說過，自己這次回京，很有可能就回不來了，如今看來，範(fàn)中允猜測的一點都沒有錯。
以前的自己，地位不高，整個人大大咧咧，橫衝直撞，很多人並不把自己放在心上，覺得自己要出身沒出身，要才學(xué)沒才學(xué)，就一個泥腿子，嫩頭青，幹不出什麼大事，但是，隨著自己主政武州，肅州剿匪，剿滅外族百姓暴亂，促成大石與大晉的全面貿(mào)易，擠走吳恆，全面掌控整個隴右西道三州軍事，就連地方政務(wù)，也是有了一定的影響力，許許多多的事情，功績可謂不凡，現(xiàn)在的自己，恐怕已經(jīng)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乃至警覺。
朝廷中，一直都有一張大網(wǎng)，籠罩在李勳、齊王、李怡等人的頭上，只是以前，這張網(wǎng)，離齊王、李怡很近，離自己很遠(yuǎn)，感受的不是那麼清晰，而如今，李勳卻是猛然發(fā)覺，這張網(wǎng)，正在快速的朝著自己迎面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