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恨意難收！
蘇戀雙目赤紅地衝了出來，直接闖進了產房內，她指著沈波芳，指著劉一平，用一種近乎於歇斯底里的聲音問道：“你說的，可都是真的？”
“小，小戀………”
沈波芳抖了抖，聲音都變了調，蘇戀一步步逼近，甚至完全看不到她身下的血：“回答我，是真的嗎？”
“是，是真的，嗚嗚嗚！小戀你原諒我吧！求你了。”
痛意又襲來，沈波芳感覺自己好像真的要死在這裡了，她突然伸同手緊緊抓住了蘇戀，眼神裡，只有絕望在流淌。
看著那張熟悉的臉，看著那張曾以爲善良的臉，蘇戀顫聲問道：“你覺得你有什麼資格求我原諒你？”
“孩子是無辜的，你就算不看在我的面子上，也看在一平的份上，小戀，幫幫我，幫幫我。”
沈波芳哭得悽慘，蘇戀的表情卻始終漠然，這個女人，這個讓她倒盡了味口的女人.
無論她說什麼，無論她做什麼，都將再也影響不到她的心情.
她只知道，全天下都在負她的同時，只有一個人值得她付出，而那個人，卻因爲這個惡毒的女人而躺在醫院裡。
心，無比的冷，冷到就像二月的冰！
“像你這種女人，活著還真是讓人噁心。”
蘇戀下不了決心，因爲心還不夠狠，可三少不是，所以，在蘇戀下不了決心的時候，三少又閒閒出了聲。
在三少的世界，黑白分明，這種女人如果不是因爲肚子裡還有個未出生的孩子，他真的覺得死不足惜.
只是，他冷酷，但卻不是沒有人性，就算覺得沈波芳罪有應得，但罪不至孩子。
所以，三少鐵青著臉，握著匕首的手指雖然也越來越僵硬了，但，到底還沒有打算，讓她們一屍兩命。
只是，蘇戀的絕望他也看在眼中，就算不爲蘇戀，爲了自己的二哥，他也必須要尊重她的意見，她說殺就殺，她說放就放。
“三少，放她進去吧！”
蘇戀不知道這話是怎麼說出來的，她以爲會很艱難，可是，當她真的說出口了，她忽然發現自己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她不是聖母，卻也絕不是惡魔，就算沈波芳有罪，那也不是該由她來懲罰。
更何況，孩子是無辜的，她不能因爲大人們的恩恩怨怨，就讓這個孩子夭折在人間。
心，依然很冷，只是慢慢已回溫。
或者，她是應該感激沈波芳的，沒有她，七年前的那一段，就會永遠成爲秘密，沒有她，自己也永遠都看不清慕希雅的本性。
冤有頭，債有主，她的敵人是慕希雅，七年前是，七年後，依然是。至於其它的這些人，幫兇也好，助紂爲虐也好，她都不想再去計較了。
三少的眉頭，幾不可見地一聳，聽到蘇戀的決定，三少似乎對自己這位未來的小二嫂，也有了新的認識。不置可否地一笑，三少回頭，直直看向沈波芳的眼，冷聲道：“既然我二嫂都發話了，我就大發慈悲放過你。不過，沈波芳你記著，你今天說的話我都已經錄了音，沒得改了，到時候，記得在法官面前也要這麼說，差一個字，我就要你們一家人的命。”
說完，三少轉身，絕然離去。
走了幾步，似又想起了什麼，一個眼色使來，曾柔會意，快步上前，拉著蘇戀就朝外走。
產房裡，瞬間便安靜了下來，劉一平看著那羣漸漸走遠的人，還有些搞不清狀況。
直到沈波芳又一聲慘叫襲來，他才慌不擇路地奪門而出，在走道上便開始大聲呼救：“醫生，醫生，快來人啊，我老婆快不行了。”
“醫生，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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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然被拖著前行，蘇戀幾乎要跟不上曾柔的腳步。
走得太急，一個趔趄差一點被絆倒，蘇戀強穩住腳步，剛要說沒事，自己手，卻已被別一個人狠狠扯開。
雷洛氣得滿臉通紅，看著曾柔的樣子，只恨不能吃了她纔好：“你故意的是不是？”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故意的了？”
曾柔口氣不怎麼好，沒辦法，這個時候，她的口氣也沒辦法好，雖然，她方纔確實不是故意的，但，看到情敵差點摔倒，她心裡還是覺得挺爽的。
沒辦法，誰敢說看著情敵還能高興的，那不是人，是神，是仙，是妖精。
“曾柔，別以爲你是女人我就不敢打你。”
雷洛兇神惡煞的模樣，特別讓曾柔不爽，第一次，她沒有再用那種嬌嗲嗲的口吻對他說話，只冷冷反問：“你打得過嗎？”
“………‥”
這個問題，實在太殘酷！
雷洛猛地被噎了一下，只能悶到內傷也沒話說，他雖然自認爲身手不錯，可是，比起曾柔的手段，實在是不認也得認。
終於反應過來的蘇戀，看到兩人劍拔弩張的模樣，連忙趕過來勸架，想到曾柔是個女孩子，她第一個就數落起了雷洛：“學長你幹嘛啊？這麼兇？人家是女孩子耶！”
“你還幫她說話，你剛纔沒看到她是怎麼對你的嗎？”
“我自己不小心而已，和她沒關係。”
雖然，曾柔是走得快了一點，雖然，她是扯得自己急了一點，不過，也真的是因爲自己心不在焉的原因，纔會不小心差一點摔倒的。
更何況，現在她也沒摔到啊！
也就更加不願看到雷洛斥責別人了。
曾柔扯了扯嘴角，不懷好意地瞅著雷洛：“聽到了，和我沒關係。”
“你………”
見雷洛還在瞪人家，蘇戀當時又將他拉開了：“學長，你別這樣啊！你怎麼能對一個女孩子這麼兇？”
“她是女孩子？我怎麼沒發現。”
“沒發現啊？想不想試試？”曾柔一笑，眼神立馬又開始變得柔媚如水。
“………”
呃！這個情況！爲什麼她覺得和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樣呢？
這是在吵架呢還是在吵架呢還是沒在吵架呢？
還有，試試怎麼試？
腫麼越聽越淫/蕩的感覺？
“那個，小柔柔啊！既然你們要試試，我就先帶二嫂離開了，你們慢慢試。”
最後的五個字，三少說得特別*，蘇戀還在雲裡霧裡，卻突然又被三少拖著出了門。
一路連走帶拉，直到她被塞進了三少的騷包小跑車裡，她才傻愣愣地問了他一句：“他們倆？在搞對象？”
“還不算，頂多算我們家小柔柔在釣凱子。”
“噢…………”
這麼說，雷洛搞不好馬上就有主了？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真是太好了，至少，她對他的歉疚感會少很多。
這麼想著，蘇戀突然又想起了leo，如果，leo也能找到屬於自己的真愛，那就真的太完美了。
“那，現在他們要去‘試試’，我們呢？”
“…………”
三少沒有明說，但蘇戀卻聽得懂他在問什麼，很爲難，所以，她只能選擇用沉默來回應。
“你應該知道我那一聲二嫂的用意何在，還要逃避嗎？二嫂？”
三少的聲音並不算溫柔，不過，也算比較正常了，對於蘇戀，他的印象也算是深，至少，他是能感覺到她對自己二哥的感情的。
雖然，他也知道蘇戀現在內心可能很掙扎，可是，爲了自己的二哥，他還是打算拿出博命的精神，作死的勸。
“我不敢去看他。”
這一刻，蘇戀的內心無比平靜，不激動，也不悲傷。
從沈波芳那裡聽到的一切，對她來說，也恰好解開了她心頭的疑團，只是，她被嚇得太狠了，以至於現在，就算明知道答案已要嘴邊，她卻不敢說出口。
一聽這話，三少腦袋又大了，抓耳撓腮道：“我說，剛纔的戲我都白做了？我那冷麪煞君演得那麼到位，二嫂你就一點沒感覺？”
“說到剛纔的事，三少，以後別這樣了，萬一鬧到一屍兩命，我會自責一輩子的。”
雷洛帶著蘇戀到醫院的時候，很遠她就聽到了產房那邊的哭喊聲，當時離得遠，也不知道她在叫喚著什麼，只以爲生孩子太痛苦，所以沈波芳才叫那麼大聲。
可是一走近，她才發現完全不是自己想的那回事，堂堂凌雲集團的三少爺，居然搬了個椅子坐到產房門口看人家生孩子。
那畫面，蘇戀是覺得自己一輩子也不會忘記了。
不過，就在她以爲這已經是全部的時候，讓她震驚的事實，再一次讓她瞠目結舌。
在她的印象裡，三少一直都是很‘嬉皮笑臉’的那一類人，可是，今天他卻徹底顛覆了他在她心中的形象，原來，宋家的少爺，一個比一個狠！
“既然敢做，就一定有把握，有小柔柔在啊，就算是不上手術檯，她也能給她接生，死不了。”
三少的表情很淡，幾乎看不到什麼情緒，蘇戀卻因爲這一句話，當時便感慨了起來：“剛纔那小姑娘那麼厲害？”
老實說，蘇戀現在才真正體會到人不可貌相這句話的深意，三少明顯是個笑面虎，而他嘴裡那個小柔柔，似乎也得了他的真傳，完完全全是一個類，這樣的人，真不知道學長能不能消受得起啊。
“別看她長得嫩，她比你還大三歲呢，可不是什麼小姑娘了。從我的隊裡出來的人，要真沒有兩把刷子，那也就不用再混了。”
三少的話說得很傲，蘇戀卻一點也不懷疑，方纔，她已見識過他的氣勢了，至於那個小柔柔，能把學長氣成那樣，顯然也不是普通人。
只能說，問世間情爲何物，只是一物降一物！
“她是你的手下啊？怪不得她說學長打不過她了。”
“唉唉唉！我說，二嫂你好賴專心一點呀！咱們現在是不是跑題了？問你去不去醫院呢，給個話呀！”
好不容易把話題扯開了，三少一個急轉變又拐了回來，蘇戀心虛地看著他，仍舊有些下不了決心：“那個，我考慮一下好不好？”
“還考慮什麼？事情明擺著都是慕希雅使的壞，你還要傻傻地跳過她設的坑裡，讓親者痛，仇者快嗎？”
黑白對錯，是非曲直，蘇戀不是不明白，只是，有太多的束縛讓她無法漠視。
所以，她看著三少，坦言道：“三少，我知道，你現在對我一定很不滿意，事實上，我對自己也很不滿意，可是，你能體諒一下我嗎？”
“我不敢去見他，不是因爲不想見，只是，害怕我真的會影響他。就算是慕希雅使壞好了，如果我還在他身邊，她就會一直使壞是不是？上一次沒事，這一次也躲過了，可是，下下一次呢？我不知道，我真的不敢去面對這樣的未來。”
“慕希雅那邊，我們哥幾個會處理，至於你，只要好好陪著二哥，讓他開心讓他笑就好。”
如果沒有那些猶豫，這些要求對她來說就是她最想要做的事，可是，在經歷了那麼多以後，她真的沒有勇氣再向前走：“我…………”
擺擺手，不等她說完三少便直接道：“不要再找藉口，我只問你一句話，去，還是不去？”
“…………”
去嗎？不去嗎？她到底該怎麼決擇？
***
vip病房前的走廊上，剛下班的大少，正急急趕向宋天銘所在的病房，才走到一半的路程，四少卻突然迎面而來，直接將大少帶到了他的辦公室。
“你帶我來這裡幹嘛？我還要去看老二呢！有好消息要告訴他，保管一說他病就能好。”
聞聲，四少不語，只拿一種很嚴肅的表情看著大少。大少原本淡漠的臉上，倏然有了寒色：“老四，你怎麼了？表情這麼難看？”
“大哥，有件事，在我說出來之前，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做爲一個頂尖的腦科醫生，四少已是看慣了生死的人，但，能令他如此緊張的事，也不由讓大少也緊了緊心：“怎麼了？老二的傷情又重了？”
“不是傷，是瘤。”
“…………”
一個瘤字，大少也繃不住了，原本淡定的臉上隱隱有了駭然之色。四少見大少表情冷凝，於是又解釋道：“二哥有偏頭疼的毛病，大哥你也是知道的，可是，他本就是個工作狂，覺得只是小毛病也不肯來醫院檢查身體。我回國沒多久，看他平時的工作強度，也以爲只是因爲休息不好引起的小問題，再加上我工作忙，所以也沒逼著他來醫院，沒想到………”
話到這裡，四少沒有再說下去，大少卻緊接過話頭問道：“你是說老二腦子裡長了瘤？”
沉重地點了點頭，四少又道：“不過，依我的判斷應該不是惡性的，只是，那個腫瘤長的位置不太好，再加上他這次的車禍，導致腫瘤破裂壓迫到了視神經，如果任其發展的話，二哥的眼睛，很有可能再也看不見了。”
“什麼？會看不見？”
很難想象，一個從骨子裡便驕傲的人，如果失去了光明還能從哪裡找到驕傲的感覺，大少啞然，原本緊繃的臉上，漸漸也有了燥意，不敢相信這個結果，更不敢相信，這是四少這個腦科專家對宋天銘的下的病情結論。
“很有可能。”
大少搖頭，堅定道：“可是，我昨天看他的時候，他明明還和我有說有笑，如果老二看不見，他怎麼不說？”
“據我判斷，現在二哥已經視力模糊了，沒有看不見，只是看不清。他沒有說估計是因爲不想讓我們擔心，但我悄悄試過幾次，感覺他根本就看不清了，能分得出我們，只是因爲平時對我們感覺太熟悉，他就算不看臉也知道是誰。而且，在你來之前，媽應該也跟你說過了，二哥頭疼的厲害，就是因爲那個瘤的原因。”
很多事情都是大意後的結果，如果，宋天銘平時注意一下身體情況，如果，四少抽空多監督一下宋天銘的身體情況，或者，一切都還能趕在最早的時候處理，只是現在，爲時已晚。
“不會真的這麼嚴重吧？”
四少擡頭，有些無奈地問：“大哥，你連我的醫術也信不過了？”
大少瞅了一眼四少，嘆息道：“這時候，我還真希望你就是個騙錢的蒙古大夫。”
“…………”
如果自欺欺人可以改變一切結果，四少倒也不在乎自己真的是個蒙古大夫，只是，做爲一個醫生，他必須以最專業的態度來處理這一切，哪怕，要面對的是自己至親的兄弟。
“這件事，你跟爸媽說過沒有？”
四少搖頭，沉吟道：“哪敢說，二哥那邊我暫時也瞞著，只是，這種事，早下決定早做準備說不定還有希望恢復，再瞞也是瞞不住的。”
點了點頭，大少認可道：“爸媽那邊倒是好說，雖然可能會傷心，至少知道老二性命無憂，可是老爺子和姑奶奶就不好辦了，要是知道老二的這個病，還不定會急成什麼樣。”
“所以，得先瞞著兩個老的，我們自己商量一下看看該怎麼辦。”
“沒辦法治了麼？”
“只能手術。”
“那就手術吧！先把病情和老二說一說，至於手術時間，你看他的身體情況來處理。”
聞聲，四少突然沒了聲，只拿著手裡宋天銘的片子緊緊抿住了嘴，好半天才沮喪地說了一句：“因爲腫瘤長的位置不太好，所以，這個手術的風險很大。”
大少做事一直就是雷厲風行，有什麼問題，攤開來講，只要有希望，他就一定會爭取，所以，當他發現四少在猶豫，他便主動問道：“有幾成希望？”
“二成，或者更低。”
“…………”
二成已經是低到不像話的比例了，可四少的一句或者更低，當時便澆涼了大少的心，他抿了抿脣，當時便已再說不出任何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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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四少的辦公室出來以後，大少和四少一起去了宋天銘的病房，他們進去的時候，宋媽和宋家姑奶奶正守著宋天銘的病房前勸他吃飯，宋天銘似乎沒有味口，整個人都懶洋洋的。
“小銘啊！你倒是吃一點啊，不吃怎麼行呢？”
“小戀不來，我就不吃！”
“兒子，你怎麼可以這樣跟姑奶說話呢？姑奶奶多疼你啊。”
“總之，小戀不來，我就不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