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天佑淡然的望了他一眼，削薄的脣角含了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他不發一言，但戰擎北莫名的感覺到了危險，跟他一起在軍隊裡生活了四年時間，早就瞭解到，這個傢伙看起來平易近人，是被人欺負的料，可實際上就是個披著羊皮的狼，惹惱了他，不吭不響的就能把你算計的體無完膚。
戰擎北默默地坐直了身體，擺出嚴肅的人民警察形象，說：“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擔心，人家父母不同意嘛，畢竟你都那麼……”老了。
餘下的兩個字，在感受到慕天佑涼薄的目光的剎那，默默地嚥了回去。
慕天佑不緊不慢的說：“她母親是清歡?！?
“什麼？清歡不是你老相好嗎？你至於那麼狠嗎？人家把你甩了，你就去泡人家女兒？”戰擎北扯著嗓子嚎，聲浪幾乎把房頂掀翻。
慕天佑由他折騰，待他冷靜下來，聲音淡漠的說：“我是真的喜歡她，跟清歡沒有任何關係?！?
這話說出去，鬼都不相信吧！戰擎北在心裡默默地說，嘴上卻不敢那麼放肆了，不然，再跟上次一樣，惹惱了慕天佑這隻兇殘的老狐貍，那他又得一個月沒辦法碰案子了。他這輩子，什麼都能沒有，唯獨不能沒有案子。一天不辦案子，心癢癢的比毒癮發作都要難受。
戰擎北摸了摸腦袋，嘿嘿笑了兩聲，說：“好兄弟，我祝福你?！?
慕天佑心裡明白，這件事說出來，十個人裡有九個是這樣的反應。
不過，他不在乎。
他喜歡傅書瑤，想和她在一起，任何人都無法改變他的決心。
……
一張又一張的照片從電腦屏幕滑過，傅書瑤看的眼睛發酸。短短半個小時裡，她已經被強迫看了整整100多張照片，可沒有一張，和那個男人是相似的，現在剩下的還有四五百張照片等著呢……身體很疲憊，不過還是揉了揉眼睛，強行打起精神繼續看。
畢竟，她只是在電腦前認人，而這些警察卻是實地採集了這裡每一個人的照片，比起他們的辛苦程度，她這點小勞累又算得了什麼？
且，早點找出兇手，也能少一個受害人。
手不停地滑動鼠標，正在認真看這些照片時，肩膀上忽然多了一隻溫熱的手，傅書瑤被嚇了一跳，幾乎要驚叫出聲，扭過頭，看清楚來人時，又把到嘴邊的喊聲忍了回去，“慕天佑，你來了不會先出聲叫我一聲嗎？一聲不響的走過來，又拍我肩膀，你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呀？”
“我剛纔叫了你兩聲，你都沒有聽到。”
慕天佑解釋。
傅書瑤稍稍一愣，說：“好吧，是我太專注了，沒有聽到?！?
慕天佑深邃如海的黑眸，瞥了一眼電腦屏幕，問：“找到了嗎？”
“沒有，我看到的照片太多，現在滿腦子都是他們的模樣，都快忘記那個兇手長什麼模樣了?！备禃庮H爲氣餒，也有些生自己的氣，爲什麼當時，沒有記清楚更多的東西，這樣就能早點認出來兇手了，“我現在好擔心，因爲我耽誤了時間，晚一步找到兇手，多了一個受害者……”那樣她會內疚一輩子。
看著眼前耷拉著腦袋，如同一隻被雨水打溼了翅膀，垂頭喪氣的小雞一般的人兒，慕天佑伸手，輕輕的在她的腦袋上拍了下，說：“書瑤，所有的事情盡力就好，不管結果是什麼，都不是你造成的，所以別爲了這事內疚?！?
他拉開椅子，坐在她身邊，“來，我陪著你一起認。你見過他，哪怕現在記憶有些混亂，但再看到他的照片，肯定也有印象。彆著急，沉靜下心，慢慢的回想?！?
“嗯。”
傅書瑤重振旗鼓，繼續看電腦屏幕。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直到晚上十一點鐘，她已經將所有的照片，看了不下三遍，可都沒有那個犯人的照片。
戰擎北有些不甘心，“真的沒有？我們已經蒐羅了，和這件事有關的所有人……傅記者，你會不會遺漏了哪個，或者沒看清楚？”
“我保證，看了每一個人?！备禃幙隙ǖ恼f，“我仔細想過了，那個人最獨特的地方是他的眼睛，他右眼有顆淚痣，目光溫和無害，有些憂鬱，絲毫沒有殺意。而這些人裡，沒有一個人符合他氣質的?！?
傅書瑤也很奇怪，一個變態的連環殺人犯，怎麼會有那麼幹淨的眼眸，就像是鄰居家的哥哥，根本讓人起不了半點警戒。哪怕在打電話時，那人說話的聲音令人寒顫，可事後想起他那雙眼睛，她莫名覺得，他並不是真的那麼壞的人。
意識到自己竟然對一個變態兇手有了同情心，傅書瑤立刻甩了甩腦袋，把那些念頭都趕出腦海。
戰擎北眉頭擰成深深的川字型，沉默了片刻說：“那好吧，傅記者，今晚就到這裡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們有什麼事情，希望你能及時趕過來。”
“嗯?！?
傅書瑤點頭，然後和慕天佑一起往警察局外面走。
……
出了警察局，她這才發現，不知何時下了一場小雨，此刻夜空如同被洗刷過了一般，繁星繚繞著夜幕，風輕輕的拂過，吹散了空氣中淡淡地霧氣。
司機將車開過來，慕天佑打開車，讓傅書瑤先上車，自己轉身繞到另一邊，想要上車時，電話鈴聲卻在此刻響起。傅書瑤看到屏幕上顯示的人，渾身都僵硬了起來。
——是那個殺人犯打過來的！
“下車，回警局。”
慕天佑做出決定，傅書瑤幾乎是本能的聽從了他的話，從車子裡退出來，拔腿往前跑。
慕天佑緊隨其後，聲音沉穩的說：“響十次再接，爲他們爭取定位的時間?！?
傅書瑤點頭。
待響足了十次，她接通了電話，微微的喘息著開口：“喂，是我?！?
“傅記者，今晚會有第三個死者，明天，我告訴你報道的時間和地點?！?
伴隨著他的話音，一聲淒厲的聲女生嘶喊的聲音響起，刺得人耳膜發疼，傅書瑤瞬間瞪大了眼睛，握著手機，一動也不動的站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