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已經(jīng)降臨,街道上的人羣也稀稀落落的沒有幾人,一個高挑身材的女子匆忙的行走在街道之上,頭頂上,幾乎每一個街道上空,都有著一個全息屏幕在播放著人聲聲響。
眼鏡讓她看上去很是知性,修身的風衣之中,是白色的襯衫,肩上則是挎著一個挎包,高跟鞋行走在寂靜的道路上發(fā)出噠噠的聲響,她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時不時擡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錶。
她的名字叫做惠裡子,是一個普通的公司職員。
最終,隨著急匆匆的腳步聲中,惠裡子走進了一棟建築之中。
穿過走廊,走出電梯,最後尋覓到地點,惠裡子推門而入,便是一個顯得很是寬闊的房間,擺放著桌椅,看上去更好像是大學講堂的佈置。
不敢言語,惠裡子微微側(cè)著身子,從後門走入,小心的坐在了一個稍稍靠後的位置。
放下挎包,惠裡子這才喘了一口氣,擡頭看了看講臺上的人,頗爲緊張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視線略微撇過一旁的男子,那是一個身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側(cè)面看去那臉龐輪廓分明,一雙銳利的眼睛正盯著講臺上看,皺著眉頭好像是在思索著什麼。稍稍有些長的黑髮披在肩上,他看上去更像是一位玩搖滾的,打扮也顯得有些冷酷。
只是停留了一會兒,惠裡子的視線就轉(zhuǎn)移到了講臺之上,那裡正有一位中年人在講述著什麼概念。
那是最近最爲聲名鵲起的心理醫(yī)師,因爲心理輔導行業(yè)呈現(xiàn)爆發(fā)式增長,也是最近才成爲一位心理培訓講師。
他叫做方舟哲也,將“烏托邦”設(shè)想在心理方面發(fā)揚光大,而且自己自創(chuàng)了“方舟”設(shè)想,更是讓他在心理領(lǐng)域站穩(wěn)腳步。
惠裡子第一次瞭解到方舟哲也所宣揚的理論,便徹底被這個理論所征服。
那個人類思想意識中最美好的社會,那個完全是理想化的社會,就好像是古代中國的桃花源一般的存在,究竟是不是真實存在的呢?那麼人類又有沒有可能到達那樣一個地方呢?
這個世界實在是太過壓抑了,無處不在的監(jiān)控,天空中嘈雜的全息屏幕,一到夜晚就好像是鬼域一般沒有人走動。雖然也沒有犯罪,唯一的威脅就是可能會在地球造成破壞的宇宙人,怪獸。
但是這樣的世界...卻依舊是完全不是惠裡子所期待的世界。整個世界都好像是籠罩在灰色的迷霧一般,不同於網(wǎng)絡(luò)上人們對於零犯罪率的歌功贊德,惠裡子覺得不正常。
惠裡子甚至覺得自己已經(jīng)沒辦法流暢的釋放出自身的感情了,整日都是一張沒有表情的面孔,用這個樣子去面對陌生人,朋友,甚至是親人。
因爲...所有人好像也都是這番模樣。
人類是羣體性的動物,如果所有人都是在做同一個動作,那麼你也會不由自主的選擇去做。如果所有人都重複同一個習慣,諸如飯後洗手,那麼如果你特立獨行,不需要別人的提醒與異樣目光,你自己心中都會覺得古怪而心虛,不由自主的便會跟著也重複這樣一個習慣。
然而,那個卻是好的習慣。
如果...這樣的重複,是一個惡劣的習慣。
那麼...整個世界可能就會被顛覆。
就好像現(xiàn)在的世界一樣,人們都面無表情,將自己藏在厚厚的軀殼之中,面癱的模樣看上去根本毫無任何的情感波動。
那麼,如果你身在其中,也會不由自主的跟著衆(zhòng)人一樣,變成那副模樣,身在染缸之中,卻不可能獨善其身。
因爲...那樣的你...很像是一個****。
也正是因爲這樣的原因,因爲自己不想要看上去如同一個****,所以惠裡子也開始變得和身邊衆(zhòng)人一樣。
然而...久而久之,惠裡子卻惶恐的發(fā)現(xiàn),自己甚至是忘了要怎麼微笑!怎麼去正常的釋放心中的表情!
而在最近,惠裡子已經(jīng)開始恐怖的發(fā)現(xiàn),自己開始變得麻木。
那晚,通過無處不在的攝像頭,那個巨大的宇宙人所造成的破壞也隨之轉(zhuǎn)播了出去,惠裡子獨自一人坐在黑暗中看著那災(zāi)難一般的場面,心中卻沒有絲毫的波動。
沒有任何可憐,擔心,憤怒之類的任何情緒波動。
就好像...好像是看著一個人在踩死周圍的螞蟻一樣,完全的漠視與淡然。
可問題在於...她也是其中的一個螞蟻啊!
人性,情感彷彿都在惠裡子的心中逐漸的流失了。
沒有情感的惠裡子也就沒有了依託,只能夠感受到空虛,唯一的方法就是將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當中,開始瘋狂的工作。
但是,每當深夜到達家中,惠裡子卻還是能夠感覺到難以忍受的孤獨。彷彿自己就居住在一處鋼筋水泥搭建的牢籠中一般,這裡只是她的巢穴,出門便要戴上自己的枷鎖。所有的人類都帶著枷鎖,冷著臉沒有表情,甚至是很少的交流。
惠裡子覺得...自己好像是要變成了工作機器一般。
因此,惠裡子很想要找尋到,找尋到傳說中的烏托邦,那個惠裡子心中的桃花源。
“烏托邦是否是存在的呢?”講臺上的方舟哲也自述道:
“我認爲是存在這樣一個地方的,當然會有很多的人來反駁我,說那樣一個完全平等的,美好的,沒有壓迫的世界是不可能存在的。”
“對於此,我不做評價,因爲事實上這就是一個假命題,因爲沒有人能夠證明烏托邦是否真的存在,也沒人能夠證明烏托邦不存在。”
“但是,我在這裡要述說一個完全不同的猜測!”
方舟哲也推了推眼睛,掀了掀嘴角,道:
“我們所處的世界,是否是真正的世界呢?”
“我不願給你們所謂的‘內(nèi)心健康的幸福’而開藥方,我也不願意像其他人一樣,給你們一種規(guī)範性的幸福。”
“我知道,你們都是都曾經(jīng)相信這個世界能夠帶給你們幸福,哪怕身邊只有一點點的希望,你們都會爲之拼命的努力著!”
“但是...越是努力卻也越能夠感覺到自身是多麼的單薄,甚至自己連自己的存在都感覺不到。”
“你們需要問一問自己,這樣冷漠的生活,這樣毫無意義的工作,這樣人生有絲毫的意思嗎?這個世界,究竟還需不需要我們留下,這個世界,還真的有些許的價值嗎?”
“你們需要問一問...存在於這裡的...真的是自己嗎?”
“這個問題,我不能夠回答你們,也沒有任何人能夠回答你們,真正能夠給自己答案的,只有你們自己。”
“來到這裡的人,相信對我的‘方舟’設(shè)想都有所瞭解!我只是在傳遞‘船’發(fā)遞的信息,傳遞給真正需要它的人!”
“回去吧,回到還未曾見過的故鄉(xiāng)...”
“回到...我們自己的烏托邦,在那裡等待著的,會是真正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