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荼師姐！”
寂遼走上前去，站在如荼身後。
九妹這才發覺，不知何時，他竟已然滿頭白髮，變成了老人模樣。
如荼也有驚訝，看著寂遼，滿面淚痕。
“師父他，最後的日子可過得還好？”
寂遼嘆了口氣，眼神幽幽，彷彿飄向了遙遠的過去。
“師父卸下掌門之位後便來此隱居，這一片荼蘼花海，便是他親手種下。一開始我並不知道他爲何要種這些，直到後來，他的思緒越來越混亂，時常弄不清我是誰，自己又是誰。我便是自那時，從他時而斷斷續續的自述中，知道你們之間的情感。”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師父他，一直愛著你。他有時頭腦不是很清楚的時候，便常常會自言自語：荼兒，爲師爲你種下了一片荼蘼花海，你何時回來？遼兒你看，待爲師的荼兒回來後，她定會歡喜得很。
他的心裡，心心念唸的始終只有你……”
如荼的眼淚不斷地流出來，心痛得不能自己。
這許多年來。她一直恨他。誤會他，以爲是他負了她。
可是，在她做出那麼多錯事以後，他居然心中還在念著她？他爲她種下這一片荼蘼花海，卻等不到她的到來。
難道他們註定是這種結局？
“如荼，你節哀！”
九妹上前來。
她不知道如何安慰這個傷心的女子，因爲此刻她的心裡亦是難受得很。
寂遼也開口：“師姐，師父做了那麼多事，也是希望你能放下心中執念，今後好好生活下去。若是他看到你如此傷心，想必也不會安心而去。其實早在千年前，師父便算出了他的大限將到。可他心中卻始終放心不下你。終有一日，他外出歸來，看起來紅光滿面，似乎心情十分不錯。一問之下，這才答，他找到救師姐的方法了。他說，他在異世尋找到了一個特別的魂魄。已然將她投生到九尾狐族，待她長大成~人，定然會對這個世間產生極大的影響。”
他看了眼九妹。
九妹苦笑不語。
也許留善仙尊要是看到她現在這副模樣，定然是十分失望的吧。
什麼對世間產生極大影響？她現在只不過是個時常把自己忘了的失敗者而已。
“不管如何，師父走得十分平靜，沒有一點痛苦。若論遺憾，大抵，便是沒能見師姐最後一面吧！”
寂遼幽幽嘆息，這數十萬年，他一直作爲旁觀者，卻經歷了這兩人的愛與憎。世事對他來講，已然早已經看透。
……
“寂遼小童子，額，現在不應該叫你小童子了。你今後有何打算？”
“師父仙逝，我已然沒了留下的意義。這裡，就留給如荼師姐，當做她同師父最後的回憶吧！我？今後六界爲家，我也不知要去往何處？”
寂遼仰頭望著天際，悠然嘆道。
九妹看了眼始終抱著留善仙尊的仙身不肯放手的如荼，轉頭對他點點頭。
“既是如此，那便好生保重吧！”
寂遼朝她拱了拱手，臨走之時，轉過身來。
“你叫九妹吧？”
九妹點點頭。
寂遼忽而笑了笑，道：“有些事緣起緣滅皆由天定，莫要強求，順其自然，一切自有定數！”
說完，便飄飄然遠去。
九妹在原地怔愣了許久，直到腰間覆上修長有力的手臂，將她緊緊環住。
身後靠著結實的胸膛，鼻尖滿是熟悉的氣息。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
“師父，我累了！”
……
如荼抱著留善的仙身整整三日三夜，期間不管有誰過來，她都當沒有看到似的。雙眼空洞無神，就這麼呆坐在那裡。
到了第三天，九妹和蒼準備離開之時，她再一次去了趟荼蘼花海。
這一次，她待了許久。
蒼和侍其他們等在外面，許久都未見動靜。
“小狐貍這是去做什麼？她同如荼有什麼好說的？”
侍其不解道。
蒼搖頭。
“她只道留善仙尊有句話留了下來，其他並未細說。”
“說起來，此次九妹是否提起，她在留善仙尊處有沒有找到救她的方法？”
蒼沉默。
自從那天以來，九妹雖然並未提起她見到留善影像的細節。但從她的言行來看，他知道，結果定不是他們所期望的。
她沒有同他說，他亦沒有點破。
或許他們自來這裡之前就早已有了覺悟了吧。所以到了這時，他們只想兩個人好好的，度過一段快樂時光。其他的，什麼都不重要了。
幾人在外等了片刻，九妹這才走了出來。
“師父，你是不是等了許久了？”
她來到蒼面前小女人似的依偎進他懷裡。
蒼揉著她毛茸茸的小腦袋，滿心滿眼的愛意。
“只等了一會兒，你同她說什麼了？”
九妹搖搖頭：“只是留善仙尊要我轉告她的一句話。”
她的眼神幽幽，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深深看了竹屋方向一眼。
不管如荼她先前犯下了多大的罪孽，數十萬年的冰山之刑也應該能贖過了。但願她今後真能如留善仙尊所希望的那般，放下一切，好好的，平靜地過下去。
“接下來你們如何打算？”
走前，清淵將他們送出谷，問道。
九妹和蒼對視一眼，笑笑：“我們打算回青丘山住上一段時間。算起來，我同阿爹阿孃也有十幾年沒見了。也不知道安逸她長成什麼模樣了。還真是有些想念她呢！”
“也好。”清淵笑笑。“反正青丘山離飛雲派也不遠，到時我有空也可以時常來看看你。”
他是故意如此說的，果然，蒼的臉色瞬間就沉了些許。攬住九妹，沒讓她多說一句便強自將她帶走了去。
“多謝上仙記掛，不過本君覺得你還是好生顧好你飛雲派吧！”
此次留青失蹤，留善仙逝，飛雲派接連失去兩位祖師，受挫不小。
清淵笑笑不語，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眼神幽幽。許久，嘆了一口氣，轉身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額……”
一旁被赤果果從頭忽視到尾的侍其和僕固二人對視一眼，淚眼汪汪。
尼瑪不帶這樣欺負人的！
抹了兩把辛酸淚，哥兒兩個摟住肩。
走，去喝幾杯，彌補一下他們受傷的小心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