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年時,總想著快點長大。到了成年人時期,又被社會與家庭等各方各面問題所牽空,一直到中年才解決。
此刻,終於兒女成雙,家庭和睦,以及事業(yè)有成,卻又要面對陸續(xù)去世的親人們。人的一生中,能開心的時期似乎少的可憐。
青山公墓一處,葉安琪穿著黑色連衣裙,周圍安靜的可怕,讓悲傷的情緒迅速蔓延。
前天,葉父在監(jiān)獄中,因冠心病去世。而前一週,葉安安在沒有知覺地沉睡了十一年的一個清晨,悄然離世。
對於後者,葉家人在十年前便醫(yī)療過這種情況,突聞噩耗後,也不會難以接受。但葉父……他在獄中改過態(tài)度良好,並且主動幫助獄友洗心革面等,多次減刑,本來再過幾個月,他就可以出獄了。
墓碑前,葉宸睿雙膝跪在地上,即便有特意打扮過,但那一張滄桑的面容,與血絲繚繞的雙眼,還有渾身散發(fā)的悲愴,令人葉安琪感到他在兩天內(nèi),便老了十歲。
鉢內(nèi)的火苗逐漸熄滅,葉宸睿朝著墓碑,連磕了三個響頭。砰砰的清脆撞擊聲,似一道道利刃,穿透人的心扉。
雖然不會致死,卻疼的一輩子都難以忘記。
“爸爸,別哭。”葉童植走到葉宸睿身邊,小手搭在他的肩膀,智嫩聲音中透著心疼,黑白分明的大眼填滿無措。
葉童植是葉宸睿與傅小藝的兒子,也是在成年後即將繼承葉氏的人。不管他未來會成就多大事業(yè),如今的他僅是一個小孩,而他從沒見過葉氏夫婦。
所以,他察覺到自己父親悲傷,單純想安慰父親,並不知道父親傷感原因。
背後,傅小藝伸手去拉過自己兒子,輕聲道,“童植,我們先下山,讓爸爸單獨陪著爺爺姑姑聊聊天。”
葉童植臉頰靠在傅小藝身上,小腦袋微點,目光仍舊關(guān)注著葉宸睿。
傅小藝輕嘆,將兒子抱起,對葉安琪微點頭示意。葉安琪明白,也跟著他們離開。
沒走幾步,一到
纖細(xì)人影朝著他們奔跑而來。
葉安琪美眸望著女人那張熟悉的臉,有一絲恍惚,總覺自己似在做夢,而現(xiàn)實中,葉父與葉安安並沒有去世。
“嫂子,我爸和姐……”葉安儀看到傅小藝,急忙問著,但她還沒說完,視線就看到墓碑前一動不動的葉宸睿,隱忍的淚水當(dāng)即涌出。
她雙手緊捂住嘴巴,一步又一步地走去。葉安琪看著她,清晰注意到葉安儀在戰(zhàn)慄,臉色也愈發(fā)慘白,似隨時隨刻都會暈厥。
當(dāng)初,葉氏夫婦出於目的,認(rèn)回葉安琪後,她僅見過葉安儀一面。後天,她聽說葉安儀不同意葉氏夫婦的某些做法,三人.大吵一頓後,她當(dāng)天就飛回美國。
十年後,她們再次見面,卻是在最悲傷的場合。她心想,此刻最痛苦的人莫過於葉安儀,因爲(wèi)她沒見到父親與姐姐最後一面,多年前的那場負(fù)氣離開,將會讓她一輩子後悔莫及。
頃刻,葉安琪聽到撲通一聲,接著便是淒厲地哭泣聲。她眼角微動,眼底淚水涌動。
傅小藝伸出一隻手,輕握住葉安琪的皓腕,“待會葉宸睿的母親會過來悼念,她昨天自從知曉葉安安去世消息後,情緒十分激動,還一直……她就是那麼頑固不靈,總覺得別人欠了她。算了,不說了,我們先走吧?!?
聞言,葉安琪隱約記起,葉母的申請通過,今天會過來。
而且,她聽說了,葉母在監(jiān)獄中天天詛咒她,葉安安與葉父去世後更甚。她們的確不宜見面,以免發(fā)生衝突。
“好?!比~安琪點頭,款款往前走。
可惜,她還沒邁下階梯,就碰到被獄警帶來的葉母。旁側(cè),傅小藝眉頭輕蹙,嘟囔了一句,似在抱怨。
葉安琪沒聽清楚,因爲(wèi)她的注意力都放在葉母身上。
半空中,兩人視線相觸,葉安琪清晰感受到對方眼中溢出的滔天恨意。她咬了咬脣,當(dāng)下心情極其複雜。
葉母愈發(fā)靠近,葉安琪收回目光,退到旁邊,給她讓路。
“跟我上去,我有些話想當(dāng)著他們兩人的面,與你說。”葉母在葉安琪面前停下,低聲道。
葉安琪沒有多想,輕頷首。
傅小藝欲言又止,打從心裡不想讓她們有所接觸??扇缃駹顩r,她又不能說什麼了。
她看著一行人重新往回走,將兒子交給保姆,轉(zhuǎn)身跟上。
片刻後,葉宸睿看著一同回來的三人,眉頭皺起。他看向傅小藝,後者無奈搖頭。
葉宸睿安靜打量著自己母親,避免兩人發(fā)生爭吵,他不易察覺地邁到兩人中間,隔開兩人。
葉母淡掃一眼,什麼都沒說,目光又移回到墓碑。
她緩緩開口,“你以前一直罵我生活作息沒有規(guī)律,沒想到最後……卻是你先走,我就說你從各地搜過回來的養(yǎng)生方子,各種各樣堆積在一起,屬於不科學(xué)養(yǎng)生。你去年,有問過我一個事,我一直沒給你回覆,今天我明明白白地告訴你吧?!?
她突然停頓,靠近墓碑,被鐐銬鎖住的雙手撫著其邊緣。
“我是後悔嫁給你,如果你能爭氣,我就不會絞盡腦汁地爲(wèi)了我們這個家,想各種辦法來維護,也就不會有報應(yīng)。所以,人真有來世,我們就好不要再遇見,我不想下輩子仍舊活在仇恨當(dāng)中,你這個窩囊廢!”
在場的人保持安靜,聽著她的怒罵,每人心情各異。
葉母說完,她轉(zhuǎn)頭,陰狠地瞪著葉安琪,“他走了,是他的報應(yīng),我不會恨你。但安安是無辜的,她才二十多歲,你怎麼忍心害她!葉安琪,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葉宸睿聽著母親難聽的話,眉頭狠皺。他臉色微沉,剛想說話,忽然看到自己母親決然地一頭撞向墓碑。
米白的墓碑,瞬間染上一抹鮮血。
“媽!”葉宸睿與葉安儀悽然大喊。
傅小藝眼皮緊跳一下,通體生寒。
隨後,她走到葉安琪身邊,握住她冰涼的小手,“安琪,一切與你無關(guān)?!?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