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衝收斂了身上的劍意,有些好奇地問道:“太古玄月?什麼意思?”
姬洛洛看向葉衝的眼睛露出幾分欣賞的神色,道:“天下兵刃種類繁多,練法也千變?nèi)f化,武者在修煉武道的過程中,都會專修一道,比如練刀者修刀道,練劍者修劍道。而每一種兵刃修煉到一定境界,根據(jù)武者自身的資質(zhì)和悟性,會領悟出相應的意境來。你修煉的是劍道,自然就領悟了劍意,只是……比大部分都要早一些,這說明你的資質(zhì)和悟性都不錯?!?
“而意境同樣種類繁多,每個武者的心性和閱歷不同,領悟出來的意境就各有不同。武道前輩們爲了方便體系劃分,普遍將武者意境分爲天地玄黃四類,尋常武者領悟的意境在一開始便定型,比如領悟了黃階意境,那麼終其一生,他的意境最多就是從黃階下品成長到黃階上品,除非會有奇遇,可以讓本身的意境脫胎換骨,纔有可能進階到玄階意境。但是這種情況很少會出現(xiàn)?!?
“而有的人一開始領悟的就是天階意境,那麼就意味著此人在武道的前途無量,起點,要比別人高許多?!?
“但是除此之外,還有些特別的意境,統(tǒng)稱爲太古意境?!奔迓逭f到這裡的時候看了一眼葉衝,道:“就比如你此時領悟的太古玄月,就是太古意境中的一種,這種意境可成長的跨度極大,一開始的時候是玄階以上,雖然不算太出衆(zhòng),但是可以無限制的成長,甚至可以融合其他的意境,成長爲超過天階意境、只存在於傳說中的神階意境?!?
聽到此處,葉衝撇了撇嘴,“說的挺玄乎的,我看倒不如直接就是天階意境來得好,那樣不僅拉風還很省心。傳說中的境界,有幾個人能達到的?”
他向來對於那些只存在於傳說中的說法不感興趣,因爲那在具有科學精神的他看來,傳說的意思就是,現(xiàn)實中不存在。
姬洛洛翻了個白眼,“目光短淺,你要知道你現(xiàn)在這麼年輕,而且修爲這麼低,就領會了太古意境,那意味著你將來的成長潛能非常大。”
葉衝不禁認真地看著姬洛洛,“這世界上,領會太古劍意的人肯定不止我一個吧,他們中有人成長到神階意境的嗎?”
姬洛洛點了點頭。
葉衝不禁非常訝異,還真有?
只聽她道:“史書上記載,千年以前,神殿中就有人達到過神階意境?!?
葉衝咂摸著道:“那這千年以來呢?”
“那就沒有了,不過現(xiàn)在的神殿之中,有不少弟子都領悟的是太古意境,遠超過以前的每一個時代,所以我覺得,這一代神殿弟子,應該會有人成長到那種傳說中的境界的?!奔迓逭f這番話的時候,臉上露出欣然地笑容,像是已經(jīng)看到了神階意境一般。
“……”葉衝不再廢話了。
他並不是真的對自己領悟的太古劍意不滿,實際上他對此非常驚喜,只不過作爲一個擁有著另一個世界靈魂的人,他相對來說比較務實。
他覺得只有真正掌握在手中的,纔是自己的,至於那遙不可及的傳說,遠不如當下每一絲的進步帶給他的愉悅感更大。
不過他倒是好奇起姬洛洛的身份來。
他想起了那日神殿聖使項東亭闖進自己院落的事情,當時“小白”神秘消失,他就猜測這女子是不是與神殿有什麼恩怨。
現(xiàn)在聽她一口一個神殿的樣子,看起來的確與神殿有著不小的瓜葛。
而這個姬洛洛年紀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修爲看起來卻高深莫測,而且見識遠超過自己,很不簡單。
不過事關別人隱私,葉衝自然不會多問。
他只是有些惆悵地走到洞口,背對著姬洛洛掌中的夜明珠,看向外面在星光之下,露出隱約輪廓的陡峭崖壁。
他的腳下面,依然是看不見底的深淵,隱約還能聽到黑血翼龍刺耳的尖叫聲。
“我們怎麼回去?”
葉衝沒有轉(zhuǎn)身,開口問了一句。
這裡只有兩個人和一匹馬,他自然是問姬洛洛的。
此時姬洛洛正目光促狹地看著葉衝的背影,一副理所當然地口氣道:“自然是爬上去啊。”
“爬上去?你沒跟我開玩笑吧?”
葉衝當即轉(zhuǎn)過身來,他之所以問姬洛洛,就是因爲是對方救了自己,然後將昏迷中的自己帶到了這裡。
既然能進來,自然也能回去,更何況還是帶著一匹馬進來的。
葉衝雖然不知道姬洛洛是怎麼做到的,但是很確定對方會有特殊的辦法。
豈料她竟然跟自己說爬回去?
我嘞個去!這麼陡峭的崖壁,怎麼爬啊?一不小心失足落下,要麼是粉身碎骨,要麼是被藏身在峽谷底部的黑血翼龍?zhí)盍硕亲印?
只見姬洛洛指著洞內(nèi)一個角落的納袋道:“這是你的吧?我之前看了一下,裡面正好有可以攀爬峭壁的工具?!?
葉衝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的納袋都散落了。
姬洛洛所指的那個納袋,正是那天吳河幾人給葉衝的見面禮,裡面大多是一些軍用的靈寶,葉衝在前來參加圍獵活動的時候,把葉重樓轉(zhuǎn)交給自己的丹藥,也都放在了其中,以備不測。
幸好,這個納袋只是掉落在這個洞裡,沒有丟。
不過他自己所買的那個裝有錢財和衣物的納袋,卻是不知哪去了。八成是在墜落懸崖的過程中,掉入了峽谷之中。
他連忙過去將納袋撿起,裡面確實有可以攀巖的靈器“登天爪”。
那本是軍隊攻城時候所用的靈器,葉衝本來是想用那登天爪幫自己抓取獸牌的,萬一有個獸牌就在荒獸窩旁,直接可以用“登天爪”抓取,不用費心思去跟荒獸鬥智鬥勇。
不過還沒來得及使用,就從懸崖上掉了下來。
他看著姬洛洛那絕美的容顏上此時顯露的似笑非笑的表情,不能確定她是不是在跟自己開玩笑。
他可從來沒有過攀巖的經(jīng)歷啊,尤其是面對這麼陡峭的崖壁。
“休息一下,我們明天出去?!?
姬洛洛說了這麼一句話,然後便找了個角落休息起來。
葉衝雖然剛剛突破到氣海境四重天,並且確認自己領悟了太古玄月劍意,但是身體卻是非常疲憊,見姬洛洛已經(jīng)睡去,他也找了個角落縮了起來。
……
王宮後山,所有參加圍獵活動的兩院弟子,都在軍隊的保護下離開了後山。
這一屆的圍獵活動提前結(jié)束。
很多弟子還不知究竟是怎麼回事,只是隱約聽說有邪族高手,潛入了後山。
因爲後山上發(fā)現(xiàn)了邪族的靈器,碧血珠和噬血刺。
而且大王子衛(wèi)淳身死,三王子衛(wèi)央氣海被廢,神將院的葉衝跌落山崖,秦無月和北堂墨身受重傷,已經(jīng)被陸長淵連夜接回神將院醫(yī)治。
這些,據(jù)說都是邪族的手段。
一時間,很多被臨時安排在王宮住下,還沒有離去的弟子們都人心惶惶。
他們大多數(shù)人都聽說過邪族大周王朝的事蹟,但是卻沒有人親眼見過邪族,因爲近百年來,邪族已經(jīng)近乎消失匿跡。
他們不敢想象,邪族突然出現(xiàn)在大周王朝中的一個邊陲小國,究竟是有著什麼樣的企圖。
衛(wèi)王宮,太和殿。
連夜被召進宮的沈風陽、吳河等人,肅然而立。
衛(wèi)王坐在王座上,臉上神色疲憊痛苦,彷彿又蒼老了幾年。
第一劍客王東林站立在衛(wèi)王一側(cè),眼神晦暗地看向此時跪在殿內(nèi)的衛(wèi)央和衛(wèi)景。
衛(wèi)淳的屍首就擺放在他們兄弟二人的面前。
衛(wèi)景附身趴在地上,啜泣不已。
衛(wèi)央?yún)s攥著拳頭,摁在地面上,擡頭看著衛(wèi)王道:“父王,兒臣當時剛跟沈倩兒他們告別,準備去看看程世陽那邊的情況,因爲他們都是按照我安排的路線獵取獸牌的。在路上忽然看到了一個身穿夜行衣的傢伙,心中好奇,便偷偷跟了過去?!?
“誰料到……誰料到就看到了青瀾院弟子倒成一片,像是中了毒一般,而那個身穿夜行衣的蒙面人,正拿著匕首……哦不,就是將軍們說的噬血刺,捅了一個青瀾院弟子一刀,然後又抓起了大哥……兒臣上前制止,那蒙面人見我過來,更是毫不猶豫,一刀劃破了大哥的脖子,然後直接就廢了兒臣的氣?!蟾缢瓍s是已經(jīng)死了……”
衛(wèi)央痛哭流涕,臉上掛滿了淚珠,聲音哽咽無助,身體似乎還因爲後怕而輕輕顫抖著。
他是在講述事情的經(jīng)過,完全背離了事實,被他改編出來的事情經(jīng)過。
他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那個身穿夜行衣的蒙面人身上,告訴大家,那個人就是邪族之人。
殿內(nèi)的沈風陽和吳河都是默不作聲,各自若有所思。
王東林臉上不動聲色地看著未央,背在身後的一雙手,卻已經(jīng)被汗水浸溼。
他怎麼也不會想到,原本天衣無縫的計劃,怎麼到頭來,冒出一個蒙面人,將衛(wèi)央的氣海給廢了!
他無法確定,衛(wèi)央此時的說辭,是否能夠掩飾過去。
否則衛(wèi)王真的追究起來,事情敗露,他這個給衛(wèi)央出謀劃策的人,難辭其咎。
良久,衛(wèi)王終於咳嗽了一聲,身體愈發(fā)衰弱的他撫著胸口道:“你們都下去吧,讓我一個人安靜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