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錫明搖搖頭，說：“也給我一根。”莫允澤知道，劉錫明是不抽菸的。

他臉上閃過一絲訝異，不過那也只是一閃即過，把手裡這根遞給他，替他點燃了，自己又抽出一根，點燃。

劉錫明坐在窗臺上，他剛纔刮鬍子的時候被刀片劃破了下巴，沐卉已經幫他包紮好了。

他真的是不能久站，甚至坐久了脊椎都會痛。沐卉那時候一從廁所出去，他就再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身體一歪，就在自己臉上劃了一道口子。

他爲了尋找沐卉，可是不眠不休地去尋找，休息睡覺的事情屈指可數。

自己快成廢人了。

他摸一摸自己下巴處外延面粗糙的OK繃。

沐卉不在他身邊的時候，時間變得很難熬，可他也知道，父親說的對，她是需要呼吸自由空氣的人，沒日沒夜被自己綁在身邊，她並不會快樂。

被自己綁在身邊，她並不會快樂。

那就換他痛苦好了。

他已經學會了這樣安慰自己。

莫允澤隱約覺得，此時的場面似曾相識。

兩個人坐在隱蔽處抽菸，煙霧適時填補眼前和心裡的空白。

應該還是在彼此的學生時代，他被留校查看，他去找他，然後兩個人躲起來抽菸，而那個時候。劉錫明就討厭上抽菸的感覺。

與那次不同的是，這次是劉錫明來找他。

“說吧，什麼事？”

他的聲音從煙霧中升起來，淡淡的，輕輕的，帶著淡漠。

劉錫明也在吞雲吐霧，很久沒碰過煙了，此時抽的又是煙味濃烈的萬寶路，所以他抽的格外小心翼翼，怕自己會咳起來，卻又不得不抽。

有的時候人會沒有一點點發出聲音的話，現在他她就是這樣，陷入一種無聲的屏障中，心卻是前所未有的踏實。

他從來不能夠以坦然之心面對這個叫做莫允澤的人，學生時代的他，不敢面對那個叫莫允澤的男孩，現在，劉錫明是不敢面對這個叫做莫允澤的男人，但是就算不敢面對，自己也會成爲和他一樣強大的男人，總有一天會得到自己想要的。

他們兩個人，從懵懂時期，到二十多歲，或許，從沒有真正交心的一刻出現過。

劉錫明收回了有些混亂的思緒，捏了捏眉心，道：“我想把沐卉接到我那去，你也知道，她現在情緒很不穩定。”

原本以爲莫允澤會有什麼過激的行爲，但是他什麼都沒說，什麼也沒問，就坐在那抽著煙，吐著菸圈，讓人看不清他在想什麼。

莫允澤想，也許現在讓沐卉冷靜一下也是行的，但是對象他不想是劉錫明，於是，他的心情很複雜。

“如果沐卉想去的話就讓她去吧，不過，時間只有一週，最多一週。”莫允澤還是答應了，現在他們兩個，還是不要有什麼過多的接觸好，對他們兩個人，都好。

辦完了事，劉錫明不想再多做停留，也不想耽誤他時間，抽完了這支菸，他便起身。

劉錫明摁吸了煙，“再見。”

他嘴裡有煙味，說話的同時，煙味傳進了他的鼻子。

他笑一笑，是真的在笑：“以後還是別抽了，你不適合抽菸。”

說完，指一指他的臉。

劉錫明錯愕片刻，也笑一笑，但姿態勉強，摸一摸自己的臉。

“你也是。”劉錫明感覺他又和莫允澤回到了兒時的那種感覺，打打鬧鬧不分彼此。

劉錫明突然間覺得，他們兩個，就像是多年的老友，彼此之間有一定默契，卻並不十分親近。他是該滿足的，不是嗎？

莫允澤臉微僵：“我……”

劉錫明異口同聲地說了個“我……”之後，彼此都沒了語言。

“我先走了，”劉錫明說，“再……”

他突然噤聲，視線越過莫允澤的肩，投向她身後某處。

莫允澤剛開始還有些不明所以，可見到他目光很是古怪，心裡頓時一緊，心尖揪緊。

那是很不好的預感。

站在不遠處的劉錫明高聲喊了句：“小卉。”

莫允澤受驚一般地回過頭去。

她像一尊無生命的石雕，睜著驚恐的雙眸，看著劉錫明一步一步朝自己靠近。

劉錫明輕輕拉住她僵硬冰冷的手，稍微用力握住，朝著同樣呆愣在那的莫允澤說：“對不起，我們先走了。”

沐卉暫時回到了劉家。

當門在她身後緩緩合上的時候，她不受控地顫抖起來：“錫明哥……”

而這個門後，他們此時站著的這個地方，還存儲著沐卉那時的記憶。

他的手突然伸過來，她以爲他要打她，偏頭躲閃。

劉錫明的手僵在半空，許久，才恢復過來，伸過去，摟住她。

“我不會打你，真的，我不會。”劉錫明心疼地擁著沐卉，他的小卉，到底是遭受到了如何的傷害。

他擡起她下頜，對上她因驚恐而緊縮的瞳孔。

他親親她嘴巴，啄了一下她的脣角，微笑著說：

他的語氣，不是命令，不是乞求，他的眼睛，誠懇無比的望進她的眼裡。

她肩膀一顫，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就像在看著一隻怪物。她這樣的目光灼傷了他，可他忽略掉她這樣的目光，溫柔地繼續吻她，重複剛纔的話。

“小卉，我們在一起吧。”

沐卉想要讓自己以爲聽錯的機會都沒有，劉錫明低柔的聲音魔魅一樣在她耳邊重複。

“小卉，跟我在一起。”

她慌忙地擡頭看他，他神色認真，隱隱透著緊張，面前這個男人，這副模樣，令她忽然之間啞然失笑。劉錫明嘴角有笑意，盯著沐卉窘黑的眼，“錫明哥，不要開玩笑。”她真的是把這當作玩笑的，是萬萬不可能的。

她的笑容徹底激怒了他，他猛地攫住她脆弱的下頜，準確地抓住她想要抵抗的手，她的顎骨被捏的生疼，隱含怒意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爲什麼不行？恩？”

劉錫明多日緊繃的情緒終於爆發了，看著柔弱的沐卉，他的心已經疼到了一定的程度，再碰一下，可能就要碎掉了。

她的身體被他用力鉗制在懷裡，她儘量安撫他，她知道劉錫明會聽她的話，他一直很乖，偶爾的暴戾也只是因爲對她的不確定：“錫明哥，你先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