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乘坐馬車返回公爵府的路上,波西婭忽然說道:“祖父上午打了電話回來。”
如果波西婭不提,亨利幾乎都把回鄉下莊園的約翰朗斯登男爵忘之腦後了。此刻聽到波西婭提起,連忙在臉上擠出笑容問道:“祖父在電話裡都說了些什麼?”
波西婭的俏臉飛起兩朵紅暈,迅速地延往耳根,她低聲地說道:“祖父說,等父親從印度回來,就給我們兩人正式定親。”
別看亨利此刻和波西婭如漆似膠,但一想到要見對方的父母,雖然還是面不改色,可是心跳卻不爭氣地狂跳起來。聽波西婭說父母去了印度,有些底氣不足地問:“他們什麼時候能回來啊?”
“聽祖父說,他們回到莊園時,發現父母已經離開。向僕人一打聽,走了有兩三天。”波西婭說道:“按照他們以往的行程計算,一來一回,大概需要三個多月。”
得知波西婭的父母,還要等三四個月纔出現,亨利不禁喜出望外,脫口而出:“那真是太好了。”
波西婭沒有聽清楚亨利說什麼,連忙問了一句:“亨利,你說什麼?”
亨利意識到自己的失言,連忙裝出一副惋惜的樣子說道:“波西婭,我說真是太遺憾了,還要等三四個月,才能見到你的父母。”
“沒關係,亨利。”波西婭沒有察覺到亨利臉上的竊喜,還擡手撫摸他的臉,安慰他說:“三四個月並沒有多長時間,一晃就過去了。放心吧,最遲十一月我們就能舉行訂婚儀式。”
把波西婭送回家後,亨利纔回到了邦布利斯酒店。
大廳裡靜悄悄的,一個客人都沒看到。
亨利穿過大廳,正準備踏上樓梯時,被前臺的接待員叫住了:“亞當斯先生,請等一下,這裡有一個您的電話記錄。”
“誰打來的電話?”亨利問道。
“是黑廷斯先生,”接待員從櫃檯上拿起一張紙條,看了一眼後,對亨利說道:“他說明天上午八點來找您。”
亨利上前接過接待員手裡的紙條,快速地瀏覽上面的內容,的確是勞埃德的電話留言。他向接待員道謝後,轉身朝樓上走去。
他一邊走,心裡一邊想,如今的年代,不像後世人人都有手機,可以隨時隨地進行聯繫。可惜如今的通訊技術太落後,就算想發明手機,也根本不具備這樣的條件。唯一能做的,似乎就是改進如今電話的外觀,把送話器和耳機結合爲一體。
想到這裡,亨利忽然覺得思路豁然開朗,這似乎也是一個不錯的商機,明天去交易所時,看上市公司裡,有沒有生產電話機的廠家。如果有的話,就大量買入這家企業的股票,成爲有話語權的大股東,到時就能按照自己的想法來行事了。
…………
第二天上午八點,勞埃德準時地出現在亨利的蜜月號套房裡。
昨天的電話記錄裡,勞埃德只說要來找自己,但卻沒有說什麼事情,亨利在浴室裡一邊洗漱,一邊大聲地問勞埃德:“勞埃德,你這麼早來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是這樣的,亨利。”勞埃德走到浴室的門口,身體斜倚著門檻,對亨利說道:“昨天有個老朋友來找我,說他們工廠的資金鍊出現了一些問題,希望我能幫他們解決。”
正在洗臉的亨利停了下來,站直身體問道:“工廠,什麼工廠?”
“是一家生產電話機的工廠。”勞埃德向亨利解釋說:“由於市場的競爭太激烈,他們生產出來的電話機賣不出去,積壓在庫房裡,佔用了大量的流動資金。”
“哦,生產電話機的工廠?”這真是要瞌睡,就有人送枕頭,亨利正考慮從股市上參股一家生產電話機的工廠,勞埃德就主動給自己推薦了一家。“工廠的老闆是你的朋友嗎?”
“是的,是我多年的老朋友。”勞埃德剛隨口說出了這番話,立即意識到有點不對勁,他記起自己當初爲了和亨利套近乎時,也是這麼說的。他老臉一紅,連忙改口說:“其實是別人介紹的,只見過兩次面。他知道我們在好希望股票上賺了大錢,因此打算向我們出售股份,以換取資金上的援助。”
“他打算出讓多少股份,大概需要多少資金?”
“對方需要六千英鎊。”勞埃德回答說:“可以轉讓百分之四十的股份給我們。”
對財大氣粗的亨利來說,六千英鎊只是九牛一毛,但他沒有貿然做出決定,而是打算去實地考察過後,再做決定也不遲。想到這裡,他問勞埃德:“什麼時候可以去他的工廠瞧瞧?”
勞埃德來這裡見亨利之前,還擔心亨利對這個項目不感興趣。此刻見他如此急於去實地考察,心中不禁一陣狂喜。連忙說道:“工廠的名字叫英倫電話機生產廠,老闆是勞倫斯·蒙特勳爵,他此刻應該在工廠裡。我們隨時可以到他的工廠參觀。”
五分鐘以後,兩人離開了邦布利斯酒店,坐上了勞埃德的馬車,前往英倫電話機生產廠。
在經過一條街區時,亨利透過車窗玻璃,看到路邊站著的幾個男人,手裡都拿著一根長長的木桿,以及一盞提燈。亨利見狀,好奇地問勞埃德:“勞埃德,這些人是做什麼的,爲什麼手裡拿著木桿和提燈啊?”
勞埃德朝外面瞥了一眼,回答說:“他們是敲窗人。”
“敲窗人?!”亨利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職業,忍不住好奇地問:“勞埃德,敲窗人是做什麼的?”
“是這樣的,亨利。”勞埃德解釋說:“在英國,懷錶的價格太貴,普通人根本買不起,但他們每天爲了工作又必須按時起牀,於是一種叫做‘敲窗人’的職業,就應運而生。他們手持一根長長的木桿和一盞提燈,在指定的時間,用長桿敲打客戶的窗玻璃,把他們從睡夢中叫醒。”
“他們的收入情況怎麼樣?”
“不高。每叫醒一個客戶,他們可以得到一便士的報酬。”勞埃德搖著頭說:“如今‘敲窗人’太多,競爭太激烈,爲了賺夠養家餬口的錢,他們天不亮就要出門,走上幾條街區,挨著敲打那些客戶的窗玻璃。”
亨利扭頭望著那些街邊的“敲窗人”,心裡暗想,假如不是自己運氣好,恰巧被打賭的克拉利克兄弟看到,得到一張百萬英鎊的支票,恐怕此刻也和他們一樣,爲了生活而奔波。
正胡思亂想時,忽然聽到勞埃德在說:“亨利,我們到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