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過去了很久的時間,又似乎幾杯烈酒剛剛下肚,亭中的人們終於從最初看完手稿的震撼之中甦醒過來,人人都以一種看待聖人的表情看著趙興。
似乎早已經(jīng)習慣了被人衆(zhòng)星捧月一般看著,趙興臉不紅、心不地開了一句玩笑:“怎麼樣,是不是被我的偉大崇高而折服了?”
“噗……”正在低頭飲酒的李進思一口噴了出來。雖然亭中還有其他人,李進思可管不了那麼多,實在是被表哥那副臭屁的樣子給刺激到了。
如此一來,原本有些壓抑的亭中氣氛變得輕鬆了一些。
龐統(tǒng)首先開口說道:“我對未來從中央到最底層按照七級行政結(jié)構(gòu)劃分的方式比較贊同,既可以有效控制整個國家,又避免了太多的冗官閒吏。只是這樣一來,許多世家大族的既得利益難免被剝奪,因爲以後各級的官吏都需要由上一級或上兩級來委任,並且不是終身制和世襲制。”
趙興似乎對這個問題早有思考,他回答說:“只要是改革,就會涉及到利益再分配的問題,世家大族歷來不是民族興旺的脊樑,反倒是國家禍亂的根源,所以在我的方案之中,對於世家大族的限制隨處可見。”
李儒跟著說:“如果按照國昌的設(shè)想進行改制,今後皇帝雖然仍爲一國之君,但手中僅有調(diào)動軍隊的權(quán)力,豈不是容易被內(nèi)閣輔政大臣架空?而且因爲軍隊所需軍餉物資皆需從政務(wù)院支出,老兵安置和新兵招募也由地方負責,就連軍隊的權(quán)力也會被削弱。”
趙興對於李儒提出的這個敏感問題很讚賞,他回答說:“大家心裡一定奇怪我怎麼會制定出將來有可能制約自己或者後人的方案吧?其實大家不妨想一想自古以來,昏君當?shù)赖臅r候多還是聖明天子出現(xiàn)的時候多?”
不等大家回答,趙興接著說道:“所謂的天子是什麼?不過是假借上天之意愚弄百姓的稱呼而已!大家都見過晉王劉鎔和涼王劉蔄,有沒有發(fā)現(xiàn)他倆就比你我的孩子更加與衆(zhòng)不同?與普通人家的孩子與衆(zhòng)不同?沒有!他們雖然曾經(jīng)是漢靈帝劉宏的兒子,但也就長了兩隻眼睛一個嘴巴!如果不是我想辦法將他倆解救出來,現(xiàn)在說不定還被別人捏在手中生不如死!”
“道德經(jīng)中有語:‘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所謂的皇帝、真命天子、九五至尊,在上蒼看來跟草狗又有何不同?跟凡夫俗子又有何不同?老百姓和大臣們把國家興旺的希望寄託在一個人身上,這本來就是十分可笑的事情!如果不把蒙在皇帝身上的神秘外衣扒掉,不將皇帝手中的特權(quán)消減到最低,天下熙熙攘攘的人們不還是想自己來當這個皇帝?”
趙興似乎回憶起了無數(shù)關(guān)於後世那些皇帝如何愚弄百姓,如何視百姓爲草芥,卻將自己始終擺在道德和倫理制高點上爲所欲爲的醜陋畫面,他越說越快,越說越激動,壓根就沒想過李儒提這一嘴,實際上是在擔心趙興有朝一日做了皇帝,手中的權(quán)力被削弱之後無法適應(yīng)。
李儒不知道的是,皇帝這個差事,在後世真不是誰都想去做的。至少在許多國家,人們寧願去當律師、做牙醫(yī),也不願意天天在臺上演戲,滿嘴說著謊言,坐那象徵國家至尊的寶座。也就是在某些國度,就算到了二十一世紀,仍然是官本位,仍然骨子裡從上到下都是封建思想,一朝得了權(quán)勢,便要謀取各種各樣的特權(quán),謀取各種不正當?shù)睦婧秃锰帯?
等趙興洋洋灑灑地將皇帝其實狗屁不是的大道理說了一遍之後,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衆(zhòng)人都以異樣的眼光看著他。趙興有些訕訕地問道:“怎麼?我說錯了嗎?”
李進思一臉“奸笑”地說道:“嘿嘿,表哥你說的沒錯。不過我現(xiàn)在是知道你爲什麼自己不想當皇帝了,感情你的出現(xiàn)就是爲了狠狠地抽歷朝歷代皇帝的耳光來著!”
呂蒙憋了半天,終於忍不住插嘴說道:“我覺得,既然平西王想要開創(chuàng)新的王法制度,日後這皇帝之位還是要您先坐才行,雖然被削得沒有了多少特權(quán),但若不是你親自去帶頭,後面怎麼會有人去遵守呢?”
“就是、就是!你既然要做繭,那第一個被裝進殼子裡面的必然是你纔對!”李進思在一邊起鬨。
趙興一陣無語,聽起來他日後還得被人綁在皇帝的寶座之上,不得自由許多年。
還是龐統(tǒng)手下跳轉(zhuǎn)了話題,他說道:“既然這是一條前人從未走過的道路,自然不是我們幾人就能夠最終定下來的,還是等到日後統(tǒng)一了華夏,匯聚衆(zhòng)多的賢能之輩一起坐下來共同商定纔好!”
趙興被龐統(tǒng)這句話一提醒,忽然想起了後世那次十分有名的政治協(xié)商會議。他覺得日後很有必要也搞這麼一次會議,以衆(zhòng)人的智慧總能尋找到可以使國家長治久安,民族興旺發(fā)達的好辦法。
“今天也就是讓大家先了解一下,放在心裡慢慢琢磨,卻不急於定下這些重要的事項。長遠的事情就聊到這裡,接下來咱們還是分析一下明年的方針和策略吧。”趙興將談話做了階段性的結(jié)束,又把話題引到目前的形勢上來。
一提眼目時下的事情,李進思頓時來了精神,立即站起身來,從身後暗影隊員的手中拿過早已準備好的卷宗檔案夾子,朗聲向大家解釋起時局來:
“據(jù)暗影東北局報告,目前整個東北形勢已經(jīng)初步平定,烏人和遼東鮮卑殘餘已被根除,從此再無烏丸和鮮卑的稱謂,高句麗人、穢貊人、馬韓人和辰韓人被壓縮在長白山脈至馬訾水以東,單單大嶺以北的狹窄空間之中,不出兩年必可徹底平復。”
“據(jù)暗影西北局報告,目前西域形勢平穩(wěn),烏孫國被滅之後,西域其餘諸番國個個自危,南疆十來個小國已經(jīng)相繼派出使者前往員渠城,請求歸於平西王帳下,以焉耆國待遇論處。”
“據(jù)暗影西南局報告,高度懷疑日前發(fā)生在西涼地區(qū)的鼠疫是人爲傳播,司馬懿有重大嫌疑。另外,司馬家在益州西南的軍事行動取得進展,如今已經(jīng)將觸角伸向永昌更南部(緬甸境內(nèi))。”
“據(jù)暗影華東局報告,袁術(shù)稱王之事被鬧得滿城皆知之後,如今暫時偃旗息鼓,但似乎仍不死心;兗州曹操和洛陽劉備日前過從甚秘,似乎正在暗中實施重大行動;荊州劉表近來身體多病、情緒反常,正在考慮繼承人的事情;豫州劉焉似乎想要前往洛陽爲官,將豫州交還給朝廷……”
隨著李進思逐條逐條地往下念,衆(zhòng)人又開始皺著眉頭冥思苦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