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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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恬原本的計劃是上官牟坐鎮(zhèn)九原，防備著空虛的邊界。畢竟，長城軍團兩位領導人幾乎半公開地內(nèi)鬥，半數(shù)軍隊幾乎都參與了進去。若是邊界不安分的月氏人再來插一手，失去領導的那十萬邊疆駐防軍極可能陷入各自爲戰(zhàn)，混亂無序的狀態(tài)。

但其後，從晉陽來的扶蘇主力則讓蒙恬對後方的憂慮少了許多。扶蘇改組成功後便即刻宣佈南征，親組元帥府，以期澤、慶倪、羊牟、李左車爲前後左右四將軍。以許謹、蒙毅、蕭何、曹參、蒯徹等人暫代晉陽政務。

扶蘇毅然決絕讓蒙恬心中欣喜。而其中扶蘇的主力，以東大營右將軍李左車爲主的兩萬餘材官將組四部材官，北出太原郡經(jīng)雲(yún)中郡入九原。兩萬晉陽新師將配合著穩(wěn)定住九原空虛的後方，並且隨時準備跟隨南下。

這樣一來，蒙恬便改變了原定計劃。打算集合漫長邊關上南下的長城軍團主力部隊，即便是冒著舉國動盪的局勢，也要將王離如此險惡小人伏誅。

故而，當樊籬先鋒入上郡的時候，蒙恬便短暫脫離了和樊籬的近距離尾隨。畢竟，先鋒在戰(zhàn)鬥之中的自主性是頗高的。而中軍擁有三千親衛(wèi)，六千精騎的蒙恬並不擔心誰能挑戰(zhàn)他的力量。

但此次樊籬帶回來的消息著實打動了蒙恬。

原本只是試探的樊籬竟然帶回瞭如此重要的情報，無論王離處於什麼心思竟敢在陽周出獵，但而今被樊籬爲圍住，於蒙恬而言，是一個驚天的喜訊。

帝國的北疆發(fā)生如此亂局，究其根源當然是扶蘇和胡亥的權力正統(tǒng)之爭。而落在實處，便是王離掀起了軍中的驚天駭浪，數(shù)十萬軍隊的調(diào)動和十萬級別軍隊的直接衝突讓所有人都心驚膽戰(zhàn)。

王離對上位的強烈慾望讓其竟敢誘騙月芷到膚施，這讓蒙恬出離憤怒，決定以雷霆之罰來教訓這個小輩。但說到底，這個蒙恬的致命弱點讓蒙恬對王離抱有極大的忌憚。不然，不會出樊籬爲前鋒入上郡，這樣一個看似無用的招式。

而今王離在上郡出獵被樊籬發(fā)現(xiàn)，圍困在了陽周，這如何不讓王離高興？只要抓住甚至直接殺死王離，那麼蒙月芷的問題就不用再擔心了，至於帝國的亂局，也將迎刃而解。

一旦長城軍團完成了清洗門戶，擁有帝國最精銳軍隊的扶蘇南征勝利將再無懷疑。如此，也不會再出現(xiàn)什麼舉國動盪的事情，一切影響將降低到極點。

思慮再三，蒙恬決定冒險。作爲一個一直以來戰(zhàn)略思想都是步步爲營的統(tǒng)帥，做出如此決定實屬有些草率。

但爲了期間驚人的收益，蒙恬毅然領軍南下，直撲陽周。

停留在九原郡邊界的蒙恬中軍開始南下，看到這一切的胡森秘密記錄了下來。王離對長城軍團的滲透誰也不知道有多深，至少，胡森就知道蒙恬身邊還有王離的人，情報寫好了，如何傳遞出去就是他們的事情了。

期澤領著的南路軍帶著扶蘇最精銳的騎軍到了三川郡，從晉南諸渡分路而下的南路軍秉承扶蘇定下的襲擾戰(zhàn)略。分行數(shù)路，多則千數(shù)，少則百數(shù)、百數(shù)。依靠樞密院調(diào)集的樓船士提供補充支援，在三川郡中攪得天翻地覆。

李由主持的陪都留守還在忙著收稅，一看扶蘇來勢洶涌，頓時急報咸陽，請求援軍。而函谷守軍原本是打算支援膚施，給王離打下手的。見此，趙高急發(fā)數(shù)道命令加強函谷防禦。

一旦函谷被扶蘇擊破，那麼原本依靠著黃河天險阻攔著防線就將就此崩潰。此刻的咸陽還無一人知道扶蘇已經(jīng)冒險衝龍門渡強渡入膚施，而晉南的南路軍的強悍讓咸陽內(nèi)一衆(zhòng)人都是倒吸涼氣。

儘管以前大秦也是天下諸國之中騎軍保有量最高的一國，但實際上騎兵在實戰(zhàn)上大量發(fā)揮主要作用還是在楚漢之爭時得到閃現(xiàn)。便是曾經(jīng)匈奴盡出三十萬甲騎迎戰(zhàn)蒙恬，大秦也未有以騎軍對騎軍反制。

在此前農(nóng)耕民族對抗草原民族的戰(zhàn)鬥之中，也就李牧大用騎兵這種昂貴的兵種北上伏殺十萬匈奴甲騎，使北疆安寧。蒙恬打得匈奴人不敢南下牧馬，用的法子不是騎軍對騎軍，而是依靠材官和車兵的強悍戰(zhàn)鬥力吹枯拉朽地殺潰了一代雄主頭曼治下的匈奴。

以車兵摧鋒，以材官爲主力跟上進擊，最後以騎軍襲擾攔截。這便是蒙恬血戰(zhàn)匈奴所用的戰(zhàn)法。

用車兵和材官能夠贏得如此輝煌的大勝，那大秦朝中對騎兵這個兵種的重視自然不會到哪裡去。儘管騎軍一直都在發(fā)展，卻依舊夠不上主力。而今，全面實現(xiàn)馬鞍、馬鐙、馬蹄鐵裝備的南路軍如此兇猛地打得三川郡毫無防守之路，這如何不讓咸陽震動？

李斯也並非是沒有反擊，數(shù)次組織郡兵圍剿的李斯也道是沉穩(wěn)持重，幾次也抓到了期澤的尾巴。但當騎軍遠可箭雨侵襲，近可衝鋒強殺時，李斯就無言了。在李斯的固有思路之中，騎軍近戰(zhàn)的能力是很糟糕的，此刻沒有馬鐙馬上用力不方便，刀槍劍戟更是沒有一個適合馬戰(zhàn)的。故而，當期澤發(fā)動千數(shù)馬軍衝鋒的時候，儘管李斯再三維持，但依舊是被打得不得不退師百里，直至到了洛陽依靠堅城這纔沒有給期澤生擒。

李斯的大敗頓時讓咸陽緊張到了極點。秦隴之地並不富庶，而龐大的軍費和胡亥近乎窮奢極欲的享樂讓咸陽的財政壓力極大。原本大秦縱然再如何財政困難也是可以維持下來，但被扶蘇圈在秦隴坐待困死的胡亥卻沒有多少可靠的財賦收入。

山東諸郡自然是財賦的大頭，大秦在對待先秦地區(qū)和帝秦地區(qū)那差別並非沒有。至少財賦上的傾重再次就能體現(xiàn)，而當初始皇爲了削弱山東六國故地的經(jīng)濟實力，直接遷徙了三萬富戶到了咸陽。

帝國的主要財賦來源，秦隴本地是一個，三川郡等故魏之地是一個，川蜀富庶之地是一個，故齊臨淄等地也是一個。這幾個，川蜀富庶之地直接被周校給攔截了下來，故齊臨淄之地便是連扶蘇都覺得太過遙遠，鞭長莫及。能切實控制在胡亥手中的，也就秦隴之地罷了。但秦隴非富庶之地，八百里秦川雖說富庶，但想要負擔起如此龐大的財政壓力，並不現(xiàn)實。

而天下間最富庶的中原地區(qū)，三川郡自然是當仁不讓地承擔其了這個責任。趙高更是十分歡喜地將財政壓力大幅傾斜向三川郡，雖說趙高丟包袱一般丟開了這個稅收壓力。

但李斯也不愧是一代名相，文治之上比起可以用橫徵暴斂的胡亥和趙高而言，就要溫和順暢且更加有效起來。故而，三川郡在咸陽財政一環(huán)之上的地位日益重要。

而今正是稅收的關鍵時刻，但扶蘇的南路軍卻是直接下來將三川郡攪得天翻地覆。如此情景，如何讓胡亥不心痛如絞？頓時，連北上增援王離的意思都沒有了，連忙將訓練了半年之久的新軍摻入老軍之中，新舊搭配的這支軍隊交由李斯去平定亂局。

正當咸陽和晉陽的目光都停留在中原這場亂戰(zhàn)之上時，冒險帶著兩營親軍進入上郡的扶蘇也終於渡過了龍門渡。

猛然收束的龍門渡上河水湍急，並非是合適的渡口。但扶蘇執(zhí)意由此進入，更是將樞密院中最爲強幹的樓船士都調(diào)集了過來，又是準備精密這才強渡龍門。

雖如此，但最後清點人數(shù)依舊有百餘人餵了河魚，至於樓船士能救起多少人，實在難說。

便是這，還是本地土人說扶蘇殿下龍氣鎮(zhèn)住了河神，故而沒有翻船釀成更大損失。三千人渡了過去，但扶蘇的青龍、朱雀兩營卻是沒了戰(zhàn)馬。河水湍急，便是渡人過去都沒有把握，更何況體積更大的戰(zhàn)馬？

無論如何，扶蘇已經(jīng)渡過了黃河，進入了上郡地界。

龍門渡在晉陽的西南，在後世的河津市內(nèi)。想要去膚施，也就是後世的延安則還有不短的距離。膚施在龍門渡的西北，相距三百里。以扶蘇身邊精銳趕路的速度，全力強行軍三日可以到達。但那時候，便是到了膚施也沒有戰(zhàn)力，而且後續(xù)休息也是必須。正常，行進七日便是正好。

但扶蘇不打算如此，因爲青龍營和朱雀營一開始就不是拿來當純步兵使的。兩營都是騎軍，馬鞍馬鐙馬蹄鐵具是運載了過來，扶蘇先行聯(lián)絡上了特科，找到了上郡特科內(nèi)的負責人。

對於進入上郡後的第一步，扶蘇看得很清楚，直取上郡內(nèi)膚施大營的養(yǎng)馬場。裡面戰(zhàn)馬近萬，儘管王離不重騎軍，但秦人養(yǎng)馬的傳統(tǒng)卻是保留著。軍中用馬更是不少。

至於這養(yǎng)馬場的位置，則早已被特科偵查完善，一應資料盡入扶蘇手中。

高奴縣外軍馬場。

月芷帶著墨衛(wèi)瞅著高奴軍馬場一馬平川的地貌，搖搖頭道：“裡面的官兒就沒想著會有人來偷？”

“國中的馬不值錢，而且膚施大營每日都有巡騎看護，便是有賊人，都是按照軍法砍殺了。十幾個腦袋掛著，也就無甚賊人敢來光顧了！”聽了月芷詢問，朱林趕忙回答。

月芷看著防衛(wèi)空虛的高奴馬場，忽然感到心中一陣心悸。

她此次來，是爲取幾百匹快馬用的。儘管墨衛(wèi)強悍，但膚施大營十萬大軍可不是好相與的，若能有數(shù)百匹快馬，自然再無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