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王爺親帥大軍打馬而來,到了南陽城下時太陽已經落了山,落日餘暉之下的南陽城濃煙滾滾,看著城頭也燃起大火,劉王爺不禁勃然大怒,奶奶的,這羣刁民玩的還不小,想當年本王稱霸濟南府時也沒敢帶著弟兄們上城玩火去。
城內殺聲震天,濃煙滾滾,小李將軍領著已經換了衣服的驍騎營將士玩的是不亦樂乎,一個個渾身上下黑不溜秋的,看那副樣子還真像一股敗兵,而城內居民這時已經全部轉移到西城站在房頂上觀望,可是距離太遠只聞其聲未見其人,心中卻是僥倖不亦,這李大人說的可一點也沒錯,如此激烈的戰況留在那裡肯定會被殃及魚池的,而且因此戰損毀房屋均有補償,每戶人家還有安置費兩貫錢可拿,這樣的好事可不是常有的啊!
“進城!”劉王爺大手一揮,一隊兵馬就在張德彪的引領下撲向了洞開的城門,城裡一片狼藉,雖未見人影,可是面前的殘垣斷壁以及那依舊冒著青煙的廢墟告訴衆僞齊將士這裡曾經發生過多大的騷亂,而且前頭喊殺聲不斷,可見戰況正是焦灼之時,眼前這副情景可是讓領頭的張德彪噎的說不出話來,大人玩得可不小啊!這整個就是一假戲真做呀,衆僞齊士卒更是不堪,兄弟們剛剛成軍沒多久,而且自武恩王往下的各級將領多是些原來劉府的管家家丁,以及武恩王稱霸濟南府時的親信小弟之類的人物,打羣架自然不怕,可是這領兵打仗卻非衆人所長,所以五萬士卒最多也就算得上是穿著統一的衣服、手拿各式兵刃的老百姓。雖然離京時就知道這次是和宋軍作戰,可是想是一回事,這親眼所見又是一回事,一場百姓暴動都是這景象了,那和宋軍站在一起又會是什麼樣子呢?
領兵將領雖然也是吃驚不已,可早些年拿傢伙砍人時練就的膽氣卻不是蓋得,牙齒一咬:“張德彪,府衙在哪裡,快些帶路!”張德彪趕緊點頭,兩隻眼睛卻是不停地瞎瞄,大人怎麼還不帶人出現呢?將領卻是沒有發現,一直催促著張德彪快些,沒看見王爺已經帶著人進城了嘛,又前進一段,將領的兩眼就傻了,奶奶的,這些個刁民不敢真刀真槍的和爺對朕,竟然給爺使些下三濫的絆子,只見道路上傢俱之類的木製品堆積如山,把一條大路堵得嚴嚴實實,這也就算了,大不了動用人手搬開就是,可是你全給點著了算怎麼回事啊!爺雖然上過刀山,可這火海卻是沒有經歷過,將領這邊止步不前,後邊的武恩王卻是急急的趕了過來,媽媽的,本王今天倒要看看這些個刁民到底有多猖狂。
五萬大軍人數衆多,剛剛進城兩萬人馬就把一片空地擠得滿滿當當,後邊沒能帶人擠進城去的將領翹首以盼,都是混出來的人,自然知道這種情況正是渾水摸魚發大財的時候,落後一步的差別可就太多了,正焦急的呢?背後猛然傳來一陣喊殺聲,最後邊等的已經的有些不耐煩蹲在地上閒聊的士卒一愣,紛紛回頭去往,有些昏暗的天色看不清什麼?只聽得喊殺聲中夾雜著猶如悶雷般的隆隆聲,衆僞齊士卒入行時日不長,也未曾經歷過戰陣,哪裡能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一個個大驚失色,還道是天兵天將殺來,不過軍中的那些低級將領不乏老行伍。雖然多是些當年的逃兵,可是見識卻是不俗,稍一愣神就反應過來,這是騎兵。雖然不知道來人到底是什麼身份,可是聽這喊殺聲就知道不是一路的,反應過來的人們一陣大喊,就要組織士兵結陣抵擋:“快結陣,是敵人的騎兵!”
那知道不喊還好,一聽說來的是敵人,原本就害怕不已的僞齊士卒掉頭就跑,直當自己還是老百姓呢?要是擱早年遇到這樣的情形自己也跑了,畢竟現在是軍官了。雖然心中也是怕得不行卻也不能隨隨便便逃跑,既然自己不能跑手下的人哪裡能跑啊!“站住,逃兵格殺勿、啊!”卻是胸口中了一箭,不甘的栽倒在地,一時間箭雨紛紛落下,張亮帶著數千騎兵也殺到了近前,僞齊軍立時亂著一團,就像無頭蒼蠅一樣不知道該往哪裡去,互相碰撞之下不時有人摔倒在地,可是那有人會停下腳步去管他,瞬間就淹沒在腳底板之下,沒一會兒就和大地融爲一色。
張亮殺到,原本臉上捂著溼布的帶領三千新兵隱匿在城頭的牛大柱跟著就站了起來,一舉手中大刀:“弟兄們,跟俺殺啊!”說著,飛身向著城下衝去。
事發突然,騎在馬上趾高氣昂的劉王爺卻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正要派人擠去城外查詢怎麼回事,城頭牛大柱就帶人衝了下來,三千新兵身著布衣,劉王爺一看之下只道是城內暴民設下的伏兵,臉色一僵,媽媽的還真像那麼回事啊!大手一揮:“斬殺暴民一人,賞銀五錢!”廝混多年,劉王爺深偕用人之道,有道是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句話放在那裡都是沒有錯的。
五錢銀子說多不多,卻也夠得上哥幾個一頓酒錢了,一聽的劉王爺開出賞銀,領兵將領就舉刀大喊道:“弟兄們,殺敵領賞銀啦!給老子衝!”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雖然大部士卒舉步不前,舉著手中兵刃坐等牛大柱帶人殺到,卻也有小部分人見錢眼開,一聲大喊舉刀就迎了上去,領頭的牛大柱功夫可是不弱,眼瞅就要衝下了城牆,卻見僞齊士卒已經殺到,一聲大喝揮刀就砍了出去,當時血花滿天飛,一顆大好頭顱就離開主人飛了出去,無頭屍體從牛大柱身邊越過前撲兩步,‘嗵’的一聲摔在地上,又是一股鮮血噴射出來,不但將一衆張牙舞爪的僞齊士卒嚇得生生剎住腳步,就連跟隨在身後的新丁也是愣在了那裡。
牛大柱卻是不管這些,又是一聲大喝飛身越過腳下剩餘的五六個臺階,直直地撲向了傻在那裡僞齊的士卒,大刀帶著一抹鮮紅,人也是兇神惡煞般的模樣,可是把幾個衝在最前頭僞齊士卒嚇得不輕,掉頭就跑,可是牛大柱已到近前,豈會讓他們輕易逃脫,腳一著地手中的刀就伸了出去,直直刺向了最後那人的胸口,鋼刀寬厚,本不是刺人用的,可是在牛大柱的大力之下硬是將這僞齊士卒的胸口刺了個通透,刀尖上還掛著一塊暗紅色的內臟,士卒低頭不敢置信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前,大口大口的鮮血涌出口腔,帶著一股鮮血將鋼刀拔了出來,牛大柱只是擡手擦了一下眼睛上的鮮血,再次向著面前一夥傻了眼的僞齊士卒殺去,這時身後士卒也反應了過來,牛大人的一番威武表現早已將心中的那絲膽怯驅散,吶喊著衝了下去。
僞齊士卒則不然。雖然當中不少人也是見過殺豬的,可是那情景和殺人完全不是一個概念,剛纔牛大柱宰人的場面帶來的震撼可是太大了,當時就有幾人崩潰,一拋手中兵刃就向後跑去,可是沒跑幾步就被趕上了的將領砍翻:“王爺有令,後退者斬!”喊吧!膽戰心驚的向著牛大柱迎了過去。
這邊打成一片,仗著人多倒是將牛大柱和兩千新兵攔了下來,可是城外的戰況卻是一團遭,面對騎兵,僞齊士卒根本不敢抵擋,再加上張亮還未接陣就是一陣弓箭伺候,更是讓僞齊士卒亂作一團,一交手就只能四散奔逃了,倒是把那些個未受到攻擊準備結陣的人馬也給衝散了,一陣砍殺,三萬大軍留下一地屍體就化成了鳥獸,南陽城外處處可見擡著腦袋死命奔逃的僞齊士卒,就和秋末在原野中飄散的蒲公英,追砍一陣,張亮見士卒們漸漸分散,只得作罷,城外無盡曠野,幾千人馬灑下去連個泡也冒不出來,只好命人招呼大家回返。
城外被宋軍攻擊,自然也有人逃得性命擠進城來報告劉王爺,這時劉王爺早已將城外的動靜拋之腦後,正和身邊的二先生對城牆根下的戰場指指點點,暴民雖然早有準備,可是沒幾下就被己方人馬擋住焦灼在了一起,可是暴民人數不是很多,落敗是遲早的事情,二先生一邊和劉王爺交談,一邊在手中小本記道:某年某月某日,南陽城暴民設計伏擊武恩王大軍,熟知曠世名將武恩王早已將暴民計策識破,將計就計進入南陽城,引出埋伏暴民後發動大軍圍剿,暴民抵擋不住四散奔逃,可面對武恩王麾下威武大軍,卻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抵擋僅一刻鐘便繳械投降,是役,共計剿滅俘獲暴民八千餘人,而我士卒傷亡僅三百,是爲大勝,後世……”還未寫完,就見一名臉色慌張的的將領一邊向這邊跑一邊大喊道:“王爺,宋軍殺來啦!”二先生一驚,兩根手指夾著的小硯臺不由一抖,裡面的墨水便灑在了墨跡未乾的紙面上,變作漆黑一片。
“宋、宋、宋軍,!”劉王爺看著面前驚慌失措的將令不敢置信道,將領一陣點頭:“王爺,宋軍,還是騎兵,人馬一眼望不到頭,怕是不下萬人啊!”正說著呢?靠著城門的人馬就向著這邊涌來,卻是張亮帶著人衝殺了進來,看著衝進城來的那桿宋字大旗,劉王爺大驚失色,竟然真的是宋軍,到底是當年的濟南府霸王,慌亂一陣,劉王爺就穩定了心神,牙齒一咬喝道:“攔住他們!”說著,一轉馬頭又向著後邊退去,自己堂堂王爺之尊,豈能輕易犯險:“快去,讓前邊的人快些散開,依仗城內地勢抵擋宋軍和暴民!”眼看著城門前的士卒們抵擋不住宋軍騎兵,劉王爺急中生智道,這也是當年廝混濟南城得來的經驗,想當初皇帝哥哥還是濟南府無足輕重的一名小官,自己也是初來乍到沒什麼根基,時常被當時的幾位黑道大佬派人追著砍,靠的就是身手不錯人又機靈依仗城內交錯縱橫的小巷避過了一次次危險,這纔等到皇帝哥哥步步高昇,自己也來了個鹹魚翻身,揮手間就把當初欺負自己的幾個人擺平。
想法是不錯,可是幾條道路全被大火封死,根本就無路可走,眼看著城前人馬不斷後退,近兩萬士卒擁擠不堪,就連牆根下和暴民作戰的士卒也是無心抵擋被殺的連連後退,正當劉王爺焦急不已的時候,身邊跑來一名小將:“王爺,那邊有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