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說啥來著?反正,高考過後,就是估分啊填志願的……貌似……
“你這丫頭怎麼考成這個鬼樣子?真是枉費了人家君蘭一直以來的努力……”我媽唸叨得我更加愧疚了,好嘛……我錯了還不成……
可是,這個分數,這些志願……怎麼那麼眼熟???哦麥噶得!那不就是曾經的未來的我的成績和報的學校嗎?唉……還是……[這回要正確的選擇一次]……誰?又是誰?這句話爲什麼總是出現在我腦海中呢?我好象……曾經忘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
“算了算了,看你這樣子,也就能報個[W工程大學]了……”雷,好雷~!!!!我確定我被雷劈到了!“至於專業麼……誒,你想念什麼?”老媽頭都沒有回過來,就在那仔細研究著學校的介紹。
“該不會……又是……製藥工程吧……”既然是同樣的分數,同樣的學校,那大概也是同樣的專業?
我媽這才奇怪的擡起頭來瞅了我一眼:“你這丫頭是不是偷偷看過簡介啦?怎麼知道就這個專業在這個學校比較有前途?”老媽,我不是偷看的,是當年你硬塞給我就差讓我背下來的!!!“恩……不錯,出來就業面也廣,你丫也沒哪門學得特別好的就這樣吧……”
“……”
於是,我報了相同的學校,相同的專業,估計進去遇見的也是相同的同學了——啊!我的那個激動啊!又可以見到那幾個吵吵鬧鬧的女人,又可以和她們在一起了!好開心好開心哦……
“有這麼高興麼……”老媽在一旁無奈的看著莫名傻笑的我,也跟著笑了,“你啊,要是有君蘭一半就好啦……”
說到曲君蘭,這幾天我都沒見著他人呢!“媽,他最近在忙啥呢?”怎麼都沒了影子,該不會就是幫我過了高考就功成身退離開走人了吧?
“他啊……”我媽剛剛被我帶起的笑容不見了,表情顯得十分沉重。“你曲阿姨的病嚴重了,現在……他正忙著呢……”曲阿姨?對哦,一直都不曉得她的病究竟是什麼狀況,高考前段時間曲君蘭就一直陪著我好象也沒很多時間去看他媽媽吧?雖然我媽經常過去,但畢竟還是自己兒子比較能讓自己開心吧……我影響到他了?
“媽,曲阿姨……究竟是什麼病啊?”我小心翼翼的問著,“很嚴重了嗎?會不會好起來?”
老媽停了停,嘆了口氣,好象在猶豫著要不要告訴我,許久,纔開口說道:“說了你也不會懂,反正就是……後天引起的,大概……也沒多少日子了吧……”
“什麼?!”那麼美麗,那麼溫柔,那個總是和曲君蘭有著相同微笑的,聲音細細軟軟的曲阿姨……“媽,沒有其他辦法嗎?”曲君蘭,如果你媽媽去世了,那你怎麼辦?
我好象,看到媽媽的眼睛,溢出了點點淚光:“能怎麼辦,生死由命,你曲阿姨這一輩子……唯一值得欣慰的,估計就是君蘭了吧……記得以前讀書的時候,別看她很嬌弱的樣子,體育可好了,身體也很棒,只是,後來遇見了君蘭的那個混帳爸爸……”
媽媽又斷斷續續跟我講了一些,大體上就是,曲君蘭的爸爸是個有婦之夫,曲阿姨還一直無怨無悔的跟著那個男人,哪怕,在生下曲君蘭後卻只能在每個禮拜見他一次,曲君蘭被接回他父親家,曲阿姨就是那段時間思念成疾的,一直到他15歲那年才從那個家解脫出來,和他媽媽一起搬離這個城市……如果不是當初我媽去學校湊巧遇見曲君蘭,可能,他就要自己一個人去面對母親的漸漸消逝吧……
“雨寒,媽媽告訴你這些事,只是覺得你長大了,希望你看男人能準一點,你也不要跟君蘭講我告訴過你,那孩子倔得狠,也非常痛恨別人提起這件事……”其實,媽媽也是想找個人說說吧?我現在也總算明白,爲什麼她曾經那麼在意我和男孩子的交往,也知道爲什麼要那麼強烈的反對我跟林忘塵了。
“媽……”我抱住她,眼睛也是澀澀的,爲什麼,像曲阿姨那麼好的人,要受到這樣的折磨呢?爲什麼,我們這些笨女人,都要爲那種毫不值得的男人付出所有呢?是傻,還是癡?“我討厭男人,我恨死那些臭男人了……”
我和媽媽哭成一團,從房間走出來的爸爸不明所以的瞪著我們哭天搶地的罵著[臭男人],他還以爲我們是對男人看透了準備離家了呢……結果把他給激動的……
加護病房——
透過玻璃窗,曲阿姨靜靜的躺在裡面,很安詳,臉上的微笑並不像是一個即將去世的人的表情。我再望向身邊的曲君蘭,他一臉的憔悴,但並沒有將情緒表現出來,只是淡淡的,好象看透了一切……曲君蘭,你這樣……叫做堅強嗎?我不知道,我只曉得,我的心好痛,我寧願看到你痛苦失常的樣子,也不想看你現在這種類似絕望的表情。
“曲君蘭……”開口喚著他,他卻連看都沒看我一眼,只是盯著病房內的那個人,我忍不住靠近他,將我的額頭貼著他的背後。“會好起來的……”我不會安慰人,也不知道這個時候該說什麼話,但真的,不想再看到他這個樣子。
這段日子,我並沒有像其他同學那樣考後瘋狂的玩樂,我只是,陪著曲君蘭,我真的很擔心他。就在前幾天,曲阿姨已經完全的失去意識,被送進加護病房,而曲君蘭,已經兩天兩夜沒有休息了,吃倒還是吃,但很少。
我感覺到,他又瘦了,他的脊背,我能試到硬硬的骨頭。“你跟我說話好不好……”他從來都沒有拒絕過我的要求,這次也是。
“我沒事的,你放心吧……”他的聲音還是那麼輕柔,那麼好聽,可是,卻是那麼的飄渺,那麼的不真實。我能感覺到他並不想說話,我又讓他爲難了麼?他的聲音充滿了疲倦和絕望。他真的沒事麼?爲什麼他的身體在顫抖著?很細微,但我還是能感覺得出來。
“你要不要先到隔壁病房休息一下……”我的鼻音越來越重了,控制不住,“你已經兩天都沒有睡覺了……”你會熬不住的啊……
只見他輕輕搖了搖頭,“我想在這裡,我想看著她……”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我聽得不是很清楚,“難得……”
“啊?什麼?”我沒聽清楚,疑惑的望著他,而他只是轉過身,將我摟進懷裡。
“讓我抱一下,就一下……”曲君蘭……“我該滿足的,不是麼?”我沒有再說話,只是聽著他低語呢喃,雖然不懂。“這是我的選擇,可我的心還是好痛……爲什麼……”我也不知道,爲什麼,你們要受到這種折磨呢?曲阿姨對我很好,很溫柔,曲君蘭……對我也是寵得沒話說……他們也都是那麼好的人……可是……
媽媽來了,給曲君蘭送飯,而曲君蘭依舊只是象徵性的吃了一點,然後說天太晚了兩個女人在路上走不安全,讓我和媽媽快點回家。曲君蘭,怎麼到了這個時候還要爲我們著想呢?你真是好得可惡,好得……
我們離開了。走在街上,我卻並不想回家,媽媽大概明白,只讓我別到人少帶地方亂晃,便先走了。腦子裡全是曲君蘭憔悴的模樣,我一直以爲,曲阿姨的病是會好起來的,在我面前,曲君蘭永遠都微笑著,給我一個最輕鬆愉快的氛圍,可是,我卻不知道,他的身上,有著那麼痛苦的經歷,壓著這麼重的擔子,還要面對如今的事情……
我是不是很壞呢?以前還對他有這樣那樣的要求,害他時常陪著我,擔心我,可是我呢?我爲他做過什麼了?只是,佔據了他陪伴日子不多的母親的時間……我好想爲他做些什麼,可是我發現,我什麼都做不到,連句簡單的安慰的話都不曉得該怎麼說!我真的是……很失敗……
“雨寒?!”前面響起了一聲驚訝的叫喚,我沒有擡頭,我只稍微放慢了腳步。“喂!你聽見我喊你沒有?你怎麼在這裡啊?”是凌蘭,她還是老樣子,活潑開朗,天真無邪。
“……”當我望向她的時候,我從她眼裡看見了狼狽的自己,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
“發生什麼事了?”凌蘭很擔心,拉著我,“走,我們找個地方聊聊!”我沒有反對,只是任她拉著向前走去。
我們找了一個還比較安靜的水吧,各自點了一杯奶茶。凌蘭跟我說了一大堆關於她的成績,志願的事情,果不其然,她還是決定去外地的學校了,我記得,未來的她也是吧?然後她看見我一直都沉默以對,才稍微安靜了點,觀察了一下我。
“你是怎麼了,我打你家電話一直都沒人接,也不好意思直接衝去你家,今天如果不是我出來還影碟,還真就以爲你消失了呢……”她抱怨完後,再喝了口奶茶,“可是怎麼現在的你……成了這副模樣?受了什麼打擊了?你……考得不好嗎?”
我搖搖頭,不知道該怎麼說,也跟著喝了口奶茶,應該是甜甜的,但到了我的嘴裡,卻只感到苦澀——我記得,曲君蘭很反對我在外面的店喝這些飲料,每次我鬧著要喝的時候,他總是親自爲我做好並把熱騰騰的自配奶茶放在我面前。
“季雨寒,你倒是吭個聲啊?!”對面的凌蘭有些不耐煩了,“你是死是活也該有個交代不是嗎?”唉……“難道說……你真的和曲老師有什麼……啊……那個傳言難道是真的?”
忽然從她口裡聽到曲君蘭,我有些驚訝,這才把思緒拉回她身上。“什麼傳言?你什麼意思?”她怎麼知道我和曲君蘭很熟?
“哼哼,提到曲老師,你纔有反應哦?”她故作神秘的笑了笑才繼續說道,“樑子輝離開後曾經有人見到你和曲老師很親密的走在一起,還有說有笑的,後來高考那兩天他也一直陪著你,大家都在說,其實你是因爲曲老師才甩了樑子輝的呢……”
什麼啊……樑子輝哪是我甩的啊……而且……“我和曲君蘭哪有很親密呀?”我叫他都是連名帶姓的,還因爲這個一天到晚被我媽給唸叨。“他只是我媽媽一個朋友的兒子,算是我半個哥哥,所以我們才熟了點……”說到這個,我的心情又暗了下來,唉……
“凌蘭,相信嗎?將來的我們,會忘記彼此……”是的,那漸漸失去的聯絡,還有我對過去的捨棄,“怎麼辦呢?所有人都逃不過命運嗎?”我是這樣,曲阿姨和曲君蘭……也是麼?“人生的重新開始麼?可還是改變不了這些……”重來一次,讓我遇見了曲阿姨,卻只能眼睜睜的望著她生命的消逝……
“你胡說什麼哪?”凌蘭似乎很不贊同我的看法,“這纔多久沒見,你怎麼就變成個老太婆了?對了,你還沒有說,爲什麼現在弄成這個樣子?”
“對不起,凌蘭,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只能痛苦的低喃,“我只覺得自己很沒用,很失敗,到最後一無是處,只會給別人添麻煩……”
“你不要這麼說嘛……”凌蘭看我這樣子,也沒再追問了,只是握住我的手,輕聲安慰著,“天生我才必有用,不是麼?或許,你還有其他的功用呢?”呵……如果我能像你這麼開朗就好了……“不管發生什麼事,相信我,明天的太陽,還是會升起來的!”可是,有人卻很可能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啊……“雨寒,即使你現在再怎麼難過,再怎麼頹廢,事實就是事實,改變不了的,你倒不如趁這個時候去想著怎麼解決呢!”
“這樣嗎?”我又思考了很久,沒有再聽凌蘭說什麼。
是啊……既然,現在曲阿姨的身體已成事實,我能做的,只能陪伴著曲君蘭,不管怎樣,我不能讓他再倒了下去!“謝謝你凌蘭,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再見!”說完,我急忙跑出去。
“喂!季雨寒!你還沒說什麼時候再見呢……”後面傳來凌蘭的叫喚聲,可是,那都不重要了……我要去找曲君蘭,不管他願不願意,我都不能丟下他一個人守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