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戲也聽了一半了，王妃因爲(wèi)有了身子，故而坐多了便覺得累的慌，只起身先告辭了。劉七巧也只跟著王妃離去，那邊杜太太推說這戲也沒什麼好看的，倒是這園子不錯，想去外頭逛逛，便帶著丫鬟也跟著出了這水榭。
杜太太前腳出來，後腳便有小丫鬟來招呼道：“杜夫人，我們家大姑奶奶請你到假山邊上的抱夏裡頭說說話。”杜太太聽聞那小丫鬟說是大姑奶奶，便知道是恭王府的王妃有請，只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那就請姑娘領(lǐng)路吧。”
王妃這時候正在抱夏裡頭的貴妃榻上躺著，見杜太太進(jìn)來，便忙著起身要迎。杜太太連忙福了福身子道：“王妃快別起來，按理你是王妃，我不過就是尋常的百姓人家的婦道人家，你合該受我的禮數(shù)的。”
王妃聽杜太太說的謙遜，便也笑著躺了下去，只那眼珠子瞟了劉七巧一眼道：“還不快給你的準(zhǔn)婆婆上茶，還要我提點(diǎn)你不成？”
劉七巧只笑著點(diǎn)頭出去，由那小丫鬟領(lǐng)著去茶房沏茶去了。
王妃請了杜太太入座，兩人便閒聊了起來。
“說句實(shí)話，七巧這孩子我是真心喜歡，也是打心眼裡想留在身邊的，只可惜她自己是個有主意的，不瞞您說，如今我家媳婦也沒了，我便是用王府的世子妃去誘她，只怕她也是不願意的。”
杜太太只在一旁聽著，偶爾也露出些笑來，不過她的心思是一門清的。便是杜家這樣的人家，要娶劉七巧，那還是千難萬險，只廢了姥姥勁兒，恭王府那樣的人家，便是看上了，只怕也不會讓七巧做正室，王妃這麼說，不過就是在她面前擡舉劉七巧罷了。
“王妃這麼說是擡舉七巧那丫頭了。”杜太太嘆了一口氣道：“不瞞您說，論起七巧的身世，那確實(shí)是拿不出手的，我夜裡爲(wèi)了這事兒睡不著，也不是一天兩天的，如今王妃能成全了七巧，讓她做你的幹閨女，真是解了我們杜家的燃眉之急了。你不知道我家那個老太太，這輩子就是跟鄉(xiāng)下人犯衝，但凡遇到鄉(xiāng)下人，就從沒有過好事兒。最近家裡又出了一件不體面的事情，所以越發(fā)的就對鄉(xiāng)下人又了排斥之心。”
上回法華寺的路上，她們也是一起去的，所以王妃自然知道杜太太口中所謂不體面的事情，只笑著道：“我們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下面的事情，就要靠兩個孩子的造化了。杜大夫這孩子，我看著也喜歡，溫文爾雅、玉樹臨風(fēng)，比起我家那那舞刀弄槍的，不知強(qiáng)了多少倍了。”
杜太太連忙笑著道：“王妃還是少誇他，他其實(shí)也是一個牛性子，倔得很了，就爲(wèi)了七巧的事情，起先我不同意，幾次跟我甩臉子，又是下跪又是哭的，我也就在您面前跟你說說，其他人斷然是不能讓她們知道的，真真是要笑死人的。”
王妃只搖頭道：“你家那個還老實(shí)，還肯跟你說，我身邊這個可真是瞞的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的，若不是這會子大約覺得自己也沒法子了，只怕她還不肯說呢！”
“可不是，這私相授受的事情，說起來是有那麼點(diǎn)不體面，這要是換了平常姑娘家，我家老爺也斷然不會答應(yīng)的，誰知偏偏是七巧呢？我家老爺平素就最佩服這些醫(yī)術(shù)高明之人，我們寶善堂王妃也是知道的，裡頭的名醫(yī)也是不少的，大多數(shù)都是我家老爺慕名去請的。”杜太太說著，臉上不時淡淡一笑，竟是已經(jīng)把劉七巧當(dāng)成了媳婦看待了。
王妃點(diǎn)點(diǎn)頭道：“這事兒我就先跟你同了氣，等王爺班師回朝，我們這邊認(rèn)了七巧做幹閨女了，你那邊就可以派人來提親了。”王妃蹙眉想了想道：“我估摸著，這仗年前大約也能打完，我們現(xiàn)在開始備著，到明年這個時候，大概也能趕上兩個孩子的婚期了。”
兩人正聊的津津有味的，劉七巧這時候也端了茶盤進(jìn)來。只把茶盤放在了茶幾上，要給王妃上茶。
王妃笑著道：“這裡是我家，你該給杜太太先上茶，這點(diǎn)規(guī)矩還不懂嗎？”
劉七巧只好低下頭，紅著臉換了一杯茶遞給杜太太。
王妃又問：“怎麼我的茶和杜太太的還有什麼不同嗎？難不成這當(dāng)了婆婆，連待遇也提升了？”
劉七巧只紅著臉道：“太太也太會玩笑了，怎麼就太太沒有杜夫人的好了呢？夫人剛剛喝了幾口楊梅酒，那酒雖然好喝，卻容易上頭，所以我泡了一杯解酒的蜂蜜水來。至於太太的麼，方纔我見太太多用了幾筷子的蜜汁叉燒，那東西怪膩味人的，所以給太太沏了一杯酸棗茶來。太太，你倒是說說看，我是優(yōu)待了誰了？”
杜太太捧著媳婦送上來的蜂蜜茶，開開心心的喝了一口，直從口中甜到了心坎裡頭，拉著劉七巧的手背道：“好孩子，身子可好些了？”
劉七巧臉越發(fā)紅了，只輕聲道：“吃了杜大夫的藥，還挺管用的。”
杜太太只笑著，拍拍她的手背道：“管用就好，管用就好。”
王妃見劉七巧羞得面紅耳赤，便開口道：“今兒也算是你好好在我跟前服侍了一番，這會兒子還餓著肚子吧，你去把青梅喊回來，你自己跟著小丫頭去吃些東西，再好好玩一玩，別說跟著我出來了一趟，連桂花都沒賞到一株。”
劉七巧這會兒忍了一整天，還別說真的腳底下都忍出了油來了。見王妃這麼說，便欣然應(yīng)了，跟著方纔領(lǐng)路的小丫鬟們?nèi)メ崦嬗蒙湃チ恕?
因爲(wèi)姑娘們吃飯的地方在千詩巖，所以丫鬟們只在一旁的八角亭裡頭擺了兩小桌吃了起來，也方便一邊服侍姑娘，一邊用膳的。
那邊青梅也已經(jīng)吃了差不多了，見劉七巧來了，便推她坐了下來，自己則起身去那邊的抱夏照看著點(diǎn)王妃去了。
劉七巧跟著王府幾位跟在姑娘們身邊的丫鬟們吃了點(diǎn)東西，見那邊姑娘們早已經(jīng)吃完了，這會兒正在那邊埋頭想詩呢。劉七巧平素不愛湊這熱鬧，便只坐在一旁閉著眼睛嗅一嗅這滿園的桂花香，倒是讓人心曠神怡。
那邊周蕙見了劉七巧，便喊了丫鬟過來把劉七巧也請了過去道：“姑娘請七巧姐姐也過去玩去。”
劉七巧急忙擺手道：“你去回了你們姑娘，就說我不會。”
那小丫鬟扯著劉七巧的袖子道：“好姐姐，如今誰不知道姐姐馬上是要成貴人的人了，可別讓妹妹我難辦啊，你就算不會，在那邊站著應(yīng)應(yīng)景兒也是好的呀。”
劉七巧嘆了一口氣，見小丫鬟一臉乖巧的模樣，也只能任由她扯著袖子過去了。
“七巧，你來看看，我和三妹妹這首，那一首更好一些？”周蕙指著書桌上的兩頁柳葉箋問劉七巧道。
劉七巧低頭看了一下，不過是兩首很尋常的桂花詩，王府的姑娘雖然師承許辰明，但畢竟學(xué)的時間不長，不過就是認(rèn)識幾個字而已，寫詩這方便確實(shí)不太出衆(zhòng)。
劉七巧搖了搖頭道：“我光就認(rèn)識幾個字，這裡面的意思可不知道幾分，在我看來這兩首詩也沒什麼區(qū)別……”周蕙聽劉七巧這麼說，便笑著道：“那那時候大哥哥還說，你把他的外書房都翻了個天了，我還當(dāng)你學(xué)問大了去了呢！”
劉七巧笑著道：“所謂術(shù)業(yè)有專攻，我又不愛作詩，自然不會看這些書，我平常也就愛看看醫(yī)書、看看食譜，有什麼好吃的，做給大家吃而已。”劉七巧正說著，遠(yuǎn)遠(yuǎn)的就見馮媽媽帶著幾個丫鬟往這邊走了過來道：“太太那了恭王府送的點(diǎn)心過來，給各位姑娘們嘗一嘗。”
劉七巧抿脣一笑：“喏，說有好吃的就有好吃的了，這可是昨晚我犧牲了睡覺的時間和許媽媽一起做出來的，你看我，今兒眼圈還黑著呢！”
周蕙見劉七巧對作詩似乎是真的沒有什麼興趣，便也只搖了搖頭，想起那日在王府，劉七巧不費(fèi)吹灰之力就把秦氏給打敗了，頓時也覺得迷霧重重。不過如今她的婚事總算有了著落，這事兒也糾結(jié)了。
“這個好吃，這個也好吃！”幾位姑娘吃著點(diǎn)心，連連稱讚道：“王府的廚子就是不一樣，我們家那幾個廚子，做出來的東西看著挺好，吃起來就沒有這個好吃了。”
姑娘們都是嬌生慣養(yǎng)的長大的，論起好吃的，只怕也是吃過不少的，所以這樣的誇讚還是有幾分真實(shí)性的。劉七巧笑著朝周蕙使了一個眼色道：“二姑娘，術(shù)業(yè)有專攻，你聽聽，是不是？”
周蕙見劉七巧這麼說，只笑著道：“罷了，去玩你的吧，你又不會作詩，在這兒呆著也沒意思。”說著，又湊到劉七巧的耳邊道：“其實(shí)我也不會作詩，不過就是應(yīng)應(yīng)景兒，作詩能有什麼用呢，還不如會一手好的女紅，總也算一門手藝。”
劉七巧聞言，那帕子捂著嘴笑道：“二姑娘是不是在想，早知道要作詩，我就不來了，還不如留在家裡繡嫁妝的好。”
周蕙一下子被劉七巧給說穿了心思，又是羞又是惱的，只假作生氣，兩人追打了起來，氣得在後面喊道：“你這小蹄子，平常跟太太就沒個規(guī)矩，如今還取笑起我來了，看我一會兒不告訴太太，讓她撕了你的嘴！”
劉七巧跟著周蕙笑鬧了一會兒，兩人坐下來吃了一杯茶，一旁的樑府丫鬟端著楊梅酒上前道：“兩位姑娘，要不要嚐嚐去年新釀的楊梅酒，味道可好了，我們家姑娘特意拿了出來給衆(zhòng)位姑娘吃的。”
劉七巧伸手拿了一小杯，正要低頭去喝，那邊周蕙攔住了道：“還是別喝了，我們沒喝慣酒的，萬一醉了倒是讓人笑話，聽說方纔宣武侯家的二姑娘，就是喝了酒，才走到了湖水裡去的。”
劉七巧端著酒盞看了看，淡粉色的酒液，散發(fā)著淡淡的果香，怎麼看都不像是會一杯就喝醉人的酒。劉七巧心道，任它什麼好久，也不可能一杯就喝醉了，除非這不是酒，是迷藥？劉七巧想到這裡，嘴角忽然就彎了彎，只抿了一口道：“只怕是那秦二姑娘酒量不好，纔會一杯就醉了，我看著這酒香的很，不妨多喝兩杯。”
劉七巧正說著，那邊傳來一個聲音道：“這裡倒是來了一個識貨的了，讓我看看這是誰家的姐姐妹妹？”劉七巧尋聲望過去，見一個十二三歲的姑娘家從不遠(yuǎn)處走來，穿著一襲淺綠色色大朵簇錦團(tuán)花芍藥紋錦長裙，頭上只帶著一支紫羅蘭色的雕玉簪花的簪子，穿著上面不算很講究，倒是家常的打扮。劉七巧正納悶來人的身份，那邊周蕙便笑著道：“蕊兒妹妹，你的身子好點(diǎn)了嗎？就這樣出來了，可還要緊？”
樑蕊上前，兩人各自福身見禮，劉七巧也跟在周蕙的身後，對著樑蕊福了福身子。那邊周蕙便介紹道：“這是府上的三姑娘，你不認(rèn)識，以後就知道了。”
樑蕊也跟劉七巧見了禮，這纔回了周蕙的話道：“其實(shí)也無甚大礙，就是有些茶飯不思，大概是回來的路上船坐多了，到了家還覺得是在船上，整日睡不安穩(wěn)。”
劉七巧見她的神色似乎是有那麼點(diǎn)懶憊的，可若說是有病，只怕也不盡然。正說著，一羣姑娘們便都圍了過來，見了樑蕊首先問道：“聽說方纔宣武侯府的二姑娘是去你那邊換的衣裳，她可真倒黴，遇到這事兒，那邊明月軒裡，到底有哪些人在呢？”
樑蕊被一羣人拱到了中間，大家也沒了作詩的興致，便都過來聽起了八卦。樑蕊只淺然一笑，小聲道：“我只告訴你們，你們可不能說出去告訴別人，畢竟這關(guān)係到秦二姑娘的清譽(yù)。”
衆(zhòng)人興致昂揚(yáng)，紛紛狗腿的點(diǎn)頭答應(yīng)，樑蕊便開始了她繪聲繪色的講故事生涯。
“方纔她進(jìn)我紫藤苑的時候，可狼狽了，身上的衣服全溼了不成，外袍的袖子也不知被哪個小廝在救她的時候給扯壞了，只露出一大截的膀子還有半邊的肩膀，整個就是……”樑蕊說著，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去。
劉七巧正聽著起勁，估摸著是大家閨秀不好意思說那些比較直白的話語出來，便插嘴幫了她一把道：“整個就是春光外露了對不對？”
樑蕊感激的的看了劉七巧一眼，只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繼續(xù)道：“今兒也是不巧了，偏生我二哥哥喊了他的一羣學(xué)友，在那明月軒作詩題詞，大家本來玩得很盡興，我母親只告訴他們，今兒園子裡有女客，不讓他們亂走，誰知道秦二姑娘便撞了去，被這十來個公子哥，個個都看了個正著。說起來還是我們府上的不是，過幾日，少不得要跟著母親，去那邊侯府謝罪的。”
這時候衆(zhòng)人便開始安慰樑蕊道：“謝什麼罪啊，她就跟她那死去的姐姐一樣，從來都是拿頭頂看人的，也就你們受得了她，平常我是從不跟她說話的。”幾個豪門貴女聽了，紛紛附和點(diǎn)頭，
這時候誠國公府的五小姐道：“她們家人都是這樣，我也不喜歡，表面上看著跟誰都好，背地裡就亂說別人壞話，她那時候看著跟自己姐姐好的很，其實(shí)經(jīng)常背地裡跟我說她姐姐的壞話，還說她姐姐是怪胎投來的，從來不看書，偏偏就懂那麼多詩詞歌賦，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學(xué)來的。我當(dāng)時就覺得她這人不好，便再也不跟她一起玩了。”
周菁許的人家便是這誠國公府二房的嫡次子，這誠國公家的五小姐正好是她的親小姑，周菁便笑著道：“好你這壞丫頭，自己認(rèn)了人，便不告訴我們，還讓我們一直把她當(dāng)好人呢，前陣子他們家還指望跟我二哥哥攀親事，幸好這事兒沒成。後來他家有派人來問了我二姐姐的婚事，幸好這事兒又沒成，若是成了，倒是看你今天還說不說這些話？”
那姑娘笑著道：“不成才說呢，這些話，若是你家大嫂子還在，我也不說的，我可不是喜歡在人背後說三道四的人。”
這邊樑萱那裡已經(jīng)收集了衆(zhòng)人的作品，派小丫鬟們送到了明月軒，由樑睿以及他的那些學(xué)友們品評。眼看著時間已經(jīng)不早，各家的丫鬟們也都紛紛前來請回自家的姑娘。樑萱笑著道：“你們也彆著急，左右等排名出來了，誰若是得了魁首，就在她家裡做個東道，姐妹們再去那裡鬧一場，我看著九九重陽就是一個好日子。”
姑娘們今日也玩的盡興了，便只笑著答應(yīng)了，誠國公府的五小姐道：“這好說，不過若是得了魁首，這詩能不能上這千詩巖呢？”
樑蕊笑著道：“看姐姐這般說，難不成姐姐竟然這麼有信心？”
那五小姐笑著道：“那可不是，被秦家的兩姐妹壓著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了，今兒難得她們不在，難道我還不夠格當(dāng)個魁首嗎？”
衆(zhòng)人再次嬉笑了起來，由著丫鬟們紛紛領(lǐng)了去了。這時候人也散的差不多了，小丫鬟來傳話道，說是樑夫人請了兩位姑娘並王妃進(jìn)榮禧堂說說話兒。劉七巧聽聞要王妃過去，便忙不迭的要去抱夏那頭找王妃，纔到了半路上，便見王妃已經(jīng)在路上過來了。
王妃見劉七巧臉上紅撲撲的，嘴角還掛著笑，便笑著問道：“怎麼？玩的可開心？”
劉七巧笑著道：“那可不是，心情愉快！”
王妃只搖了搖頭道：“瞧你這臉色，是喝了酒了？”
“不過就是一兩杯楊梅酒，不礙事兒的。”劉七巧只上前，接了小丫鬟扶著王妃上前，路上又遇到從千詩巖那邊過來的王府幾個姑娘，便囑咐她們先去臨風(fēng)水榭那邊陪老祖宗說話，她一會兒就過去。
榮禧堂裡頭，樑夫人只支著腦門躺在軟榻上，見人都進(jìn)來了，便遣了小丫頭把門給關(guān)嚴(yán)實(shí)了道：“這事兒就連你們母親都不準(zhǔn)說，知道不？”
樑蕊和樑萱兩個丫頭連忙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知道了祖母，我們一早就說好了，這事兒絕不透露半個字出去的。”
王妃才進(jìn)來，便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只正要開口問道，那邊劉七巧卻斟了茶上去遞給樑夫人道：“這杯茶老太太一定和喝，還是老太太疼我們太太，知道爲(wèi)她出氣。”
樑夫人聽劉七巧這麼說，只歡喜的從軟榻上起身，接了茶盞道：“怪道你們家太太喜歡你，你這小鬼頭精，你怎麼就知道這是我安排的呢？”
劉七巧笑著道：“我猜的，再說那楊梅酒那麼好喝，我喝了三杯統(tǒng)共就不過紅了臉，哪裡那麼容易就醉了呢！”
這時候樑蕊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只搖頭道：“就因爲(wèi)這杯酒，嚇得別人都不敢喝楊梅酒了，就你還敢喝，我就知道你和別人是不一樣的。”
這時候王妃總算是恍然大悟了起來，只驚訝道：“難道今兒那宣武侯家的二姑娘落水……不是個意外？”
樑夫人只挑了挑眼皮道：“怎麼不是個意外呢？誰知道她偏巧要在那邊停下，又偏巧要坐在那塊石頭上呢？我看這就是個意外，就算不是意外，他們家還能拿我們怎麼樣？”樑夫人笑著，伸手捏了一把劉七巧的臉頰道：“正是聰明孩子，若不是睿哥兒定了親，我都要惦記上你了。”
劉七巧現(xiàn)在是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些長輩們拿小輩的婚事玩笑的，也已經(jīng)不甚在意了，連怕羞的心思也沒有了，便只陪笑了一番。
樑夫人又說了幾句，看看天色已是不早了，便起身道：“我也要出門送客了，一會兒你爹回來，外面還有大宴，幸好你弟媳婦如今長進(jìn)了，家裡家外的也能撐的起場面來了，我如今倒是清閒了不少了。”樑夫人說著，擡頭看了一眼樑蕊道：“蕊兒，你還是回你的紫藤苑去，再裝作歇兩日，我們這做戲也要做的真一點(diǎn)，你說是不是？”
樑蕊只點(diǎn)了點(diǎn)頭，輕笑道：“我巴不得呢，我就是喜歡清靜的，祖母就知道疼我。”
樑萱只搖了搖頭道：“就你謀了這個好差事，下回咱們兩人換個個兒，好歹讓我在院子裡歇著，你做那引君入甕的先鋒將啊！”
樑夫人只笑哈哈的把兩人都讚了一遍，然後冷著眼神道：“我們樑家的姑娘，要是在外頭受了氣，就要團(tuán)結(jié)起來，把那外人打倒，決不讓別人好過！”
王妃只忍不住搖了搖頭笑了起來道：“母親你都一把年紀(jì)了，怎麼還這麼玩心重呢？”
“這叫什麼玩心中，我當(dāng)初也不知怎麼教的你，倒把你教的這麼知書達(dá)理，寬厚待人的，罷了，反正還有我這把老骨頭在，給你出個氣還是使得的。”
劉七巧覺得，樑夫人這種娘，才真是天底下最護(hù)犢子的娘了，不光護(hù)犢子，手段也厲害，簡直讓人佩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