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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力護子枉爲人母

無力護子,枉爲人母

層層霧障,重疊千里,遮天蔽日,不知東西。免費看小說文-人-書-屋

我退後一步,那赤色的瞳眸越發亮的驚人,耳際陰風颳過,我沒想到居然來了這麼些。

赤眸嬰童懸在據我不到三尺的霧氣當中,幾十只赤眸一動不動地盯著我。

他們這是作何?

看不清他們全貌,卻聞得他們身上所帶來參差不齊的死氣。

他們有的身上甚至還帶著溼泥的味道,剛死不久?

我蹙眉,手掌一動,一名嬰童片刻間落入我的掌中。

赤瞳白麪,這名嬰童身上溼泥氣味最重,死氣最輕,按推算應該是昨日剛剛下葬。

只是同方才與我在破廟遇見的嬰童不同,她是名女嬰,而且她沒有用那雙赤瞳瞪著我,只是似是玩耍般一雙手開始扯動著我的衣服,想要討得我的注意。

我無視她的動作,徑自拉過我的衣袖,將她翻轉過來,扯開她的衣服,她身後一片細嫩雪白,沒有任何符印。

我查看著那嬰童,可她趴在我的懷中,依偎著我,極其不安分地伸手又開始扯動我胸口的衣服,我一個顰眉,那嬰孩衣服開始破裂,她“哇”的一聲,我手一鬆,嬰孩瞬間又懸入霧氣當中。

“哇···”一人大哭,衆人皆泣。

我從未遇到這種情況,師傅也從來沒有教過我該如何對付···

這下,熱鬧了!

幾十隻眼睛盯著我,好不容易頓住了哭,我走一步,他們跟一步,我停下,他們也停下,樂此不疲。文-人-書-屋免費提供閱讀,看小說就上文人書屋

“你們不要跟著我!”我今天一天都沒見到師傅,實在不想和他們耗下去。

我的一聲大吼,居然有了效果,那些嬰孩赤眸含淚,懸在霧氣裡,一動不動。

我絲毫沒料到他們如此聽話,於是甩下他們,繼續向前。

血腥味,又是血腥味,而且這次血腥味中有著熟悉的味道,不是別人的,是師傅的。

我甩開袖子,遁著味道,一路狂奔,身後,霧障深處,幾十只赤眸閃閃爍爍。

這一路霧障交疊,盡是些參天古木,樹枝張揚參差,到了眼前,都無法瞧仔細。

“師傅!”

我身上淤青血痕相接,青色衣衫破碎的不成樣子。

我一躍而起,落在盤根錯節的古木上,“師傅···”我大喊,空曠的林間,霧幕交錯,我的聲音傳出去又震了回來。

“凱風自南,吹彼棘心。棘心夭夭,母氏劬勞。凱風自南,吹彼棘薪。母氏甚善,我無令人。爰有寒泉?在浚之下。有子七人,母氏勞苦。睍睆黃鳥,載好其音。有子七人,莫慰母心。”似是輕唱,又如低吟,茫茫霧障,前後均不見人,唯有此曲,如泣如訴,肝腸寸斷。

陰風過往,樹葉婆娑,濃霧中走出一人,白髮黑衣,眉目低垂,“凱風自南,吹彼棘心。棘心夭夭,母氏劬勞。凱風自南,吹彼棘薪。母氏

甚善,我無令人。爰有寒泉?在浚之下。有子七人,母氏勞苦。睍睆黃鳥,載好其音。有子七人,莫慰母心。”她且唱且行,亦步亦趨。

聽著曲兒,我從樹上落下,只見那人發垂及地,面目埋在霧氣中,似幻似真,模糊難辨,“棘心夭夭,母氏

劬勞···”黑衣晃動,露出一抹刺眼的白。

“母氏甚善,我無令人。爰有寒泉?”她依舊淺唱,我勾了勾手指,她懷中的東西重見天日。

赤瞳白麪,白綢相裹,她抱著的正是方纔我追至半路,尋而不得的男嬰。

男嬰本是熟睡,如紙的面上是極其安靜的姿態,被我突如其來的擾弄,他倏然睜眼,瞳眸諮裂。

“睍睆黃鳥,載好其音。有子七人,莫慰母心。·”霧障聚散,聲響重疊,像是鋪天蓋地而來般,“···”

我眉心倏然疼痛,擡腳轉身欲走,豈料那人突然出現在我面前···黑衣黑髮,她用她那晦暗不清地面容的盯著我,我聽見她說:“無力護子,你枉爲人母···”

“無力護子,你枉爲人母···”她言之鑿鑿,字字珠璣。

“無力護子,你枉爲人母···”她質問詰責,聲聲控訴。

“無力護子,你枉爲人母···”我渾身僵硬,一動未動。

似是湖上的浮萍,飄蕩無依,像是繃到極致的弦,突然斷裂,我倏然間跌入了一片混沌。

霧氣消弭聚散,恍若隔世。

“你聽···孩子···在踢我···”朦朧中,我看不清那女子的面目,可我知道她在笑,笑的極其燦爛。

“你說···是男娃兒還是女娃兒···”她的手撫上尚且平坦的腹部,垂眉低言,“若是男孩兒我希望像你···若是女孩兒···”

後面的話語聽不真切,我愣愣地站在原地···那女子身側是一團霧氣,她在和誰說話,爲什麼會說這些···爲什麼?

“凱風自南,吹彼棘心。棘心夭夭,母氏劬勞。···”低吟漸起,我無力地趴在地上,淚落連珠。

“孩子···我的孩子···”我撐著面,極力壓抑自己的情緒,“無力護子,我枉爲人母···無力護子,我枉爲人母···”我喃喃自語,眼淚成殤。

“孩子···你的孩子···”我聽見有人說話,我猛地擡頭,淚水散入髮鬢···

霧氣中有人抱著一個嬰孩,嬌小玲瓏,我踉蹌地起身,她朝著我緩緩而來,輕聲似唱似和:“你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

朦朧的面上擱著淺笑,我眉眼微顫,泣不成聲。

面前的白綢微動,嬰孩伸開雙臂,歡喜地瞧著我,他張張嘴,我似乎聽見他再喊:“孃親···”

這麼小的孩子,那裡會說什麼話,這分明是我的錯覺,我眼眸一閉,淚水漣漣。

“很好···”我接過那人手中的嬰孩,那人一笑,轉眼間沒入我的身體,我隱隱聽見她說:“千百年來,總算讓我找到如此令人舒暢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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