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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剎的夢魘

羅剎的夢魘

“阿青···”“噌”的一聲,火色直衝天際,一心求死的我從鬼門關被人拉了回來。文#/人$書$屋 w w w .我手掌被震的發麻,擡眼間有一白衣的男人,朝我走來過來,我眸光一定,死死的盯著他,“你是誰?”

月色照耀他的面際,這男人美得就像雲端繾綣的神人,他銀光閃閃的眸色沉重的宛如是夜幕,須臾之間,他竄到我的面前,抓住了我的手腕,輕柔的喚道,“阿青,你醒醒,醒醒!”

“阿青?”誰是阿青?我愣在原地,手臂處的溫度讓我怔住,“阿青,阿青···”我反覆喃喃自語這個名字,越是重複,眉頭就擰得越痛。

男人見我這幅痛楚模樣,一把將我抱著懷裡,那熟悉的體溫讓我心頭一蕩。

“羅剎,你好大的膽子!”男人抱著我,袖口一揮,不遠處那端坐在輪椅上的男人頹然翻坐在地面,面色悽苦,眼角處似是流下清淚,溼跡斑斑。

“阿青,阿青!”男人喚著我,我擡著眸子,身體不斷的發抖,我腦中混亂,不知道我是誰,我明明是阿蘿,怎麼會成爲這男人口中的阿青?

我是誰?我到底是誰?頭腦混沌不堪,似夢非夢,“哈哈···”一聲聲狂笑入耳,不遠處的男人癱坐在地面上,頭髮披散,似哭似笑的指著我的面目,袖口外翻,他大笑道,“哈哈,沒想到她也有今日,一個高高在上的神女也有今日···真沒想到,真沒想到·····”

他大笑著看著黑色的盡頭,指著我渾身顫抖的厲害。

狂笑聲聲聽來猶如咒訣,竄入我的耳中,我倏地抱著頭,緊閉雙目,無法逃避。免費看小說文-人-書-屋

“阿青,阿青!”我的這幅痛苦模樣,讓男人擰起了眉,他心痛的擡起我的頭,喚著我,我搖晃著想掙脫,他卻是不放手,手指輕輕滑過我的面頰,他的呼吸吐在我的面上,我緩緩睜眼,睜眼間,只見眼前的他立在大火中,衣衫被火光印的通紅。

這個男人是誰?這個男人爲什麼會出現,他爲什麼抱著我,爲什麼這樣看著我?他到底是誰?

他身後的房屋被火燒的坍塌作響,這男人仍是不爲所動的擁著我,目光繾綣複雜心痛,我怔愣,無法推開他,無法捨棄他,更無法不去看他,這人就像是用刀斧生生刻在我心頭一樣,無法忘卻。

火光的熱氣竄動,撩起他的長髮,我聽見“吱呀”一聲轟鳴,燒的發黑的房樑突然斷開,眼看著就要壓過來,我心頭猛然一窒,想都未想的抱緊他,急速伸手一掌,劈開他身後的房樑,跳開。

“師傅!”我喚道,一時間身周的火光消失殆盡,蒼穹明月不在,周圍恢復成一片黑暗沉悶陰鬱。

沒有,沒有血光陰冷的長劍,沒有曲兒,更沒有那血流成河的府邸,瞳眸遂然恢復清明,浮生若夢,方纔那一切皆是幻境,是那斷腿男人羅剎臆造出來的夢魘魔障。

“阿青?”師傅喚我,我擡起眼看向他,興奮地喊道“師傅!”

師傅手指落在我的臉上,他摸著我的頭髮,如是鬆了口氣般,說了一句,“你無事便好!”

我點了點頭,擁緊師傅,像是死裡逃生般,蹭著他的胸口,真好,還能見到師傅,還能感

受到師傅的體溫,真好!

我心頭欣慰,孰不料黑暗之中羅剎輕輕淡笑開口,聲音陰森恐怖的如同地獄厲鬼,直直竄入我的耳際。

幾尺之外的羅剎,撐著自己殘破的身子,端坐在地面上,再次不徐不緩慢地開口,陰陰而笑,“狐貍精,你救了她又如何,她方纔沉淪在我的夢魘中,殺了數以萬計的妖邪,一妖就是一精氣,那數以萬計的精氣全都散到了她體內,她若是活著也會殺了你!”

什麼?羅剎竟說我會殺了師傅?我驚得轉目,師傅卻是擡手間,不動聲色地毀了他的肉身,“羅剎,你太放肆了!”

肉身毀滅,化作輕煙,羅剎瞬時顯了原形,白衣沾染血色輕飄飄的蕩在半空中,長髮飛舞,衣袂翩飛,女的!!!

陽體陰附,陰陽互消互長,男身女魂,那男人身體裡竄出來的竟是隻容貌豔麗的女鬼!

漆黑的空際,她如同搖曳在往生渡畔的兩生花,悽美而妖嬈。

傳聞中,羅剎生前罪孽深重,死後又不願服刑改過自新,曾利用自己的美色引誘過行刑的陰司,逃脫陰冥鬼界,爲禍人間。

她性情暴戾,勾引世間男子,玩弄人心,非要弄得那人家無寧日,妻離子散才肯罷休。

我以前一直都不曉得她爲何會成爲如今這幅戾煞模樣,而如今我明白了,以夫爲天,以夫爲天,沒了心頭之人,沒了那個爲她遮風擋雨的男人,她生無可戀!

浮世滄桑浮沉,白駒過隙,短短幾天,她經歷家族動盪,遭受陰陽相隔,抄家滿門的鉅變,平靜和美的表象倏然間被打破,她猝不及防,像是從雲端一下子跌進了污垢的泥濘之中,她的男人,她的男人處處爲她打算,將她瞞的滴水不漏,沒有給她透露分毫,就連死她都未見上他最後一面。

天地如此之大,卻又是如此的狹隘,本就是一柔弱的只能依附楠木的蔓草,楠木拔根而起,蔓草無處可依,上天偏要她不得安身立命。

滾滾紅塵,世態炎涼,人心不古,若不是入了她方纔的夢魘我不會曉得她受的傷害有多麼的撕心裂肺,三尺青峰在手,身處夢魘,我化作她,斬殺百餘人,不盡不休。連綿無盡的殺虐無法平息她的內心,那種失去至愛的疼痛,像是挖空了她整顆心,撕扯著她脆弱不堪的靈魂,十幾年的朝夕相處,相濡以沫,舉案齊眉,都抵不過聖心的難測。

五馬分屍,散落江河,葬身魚腹,她的夫君竟然得到如此結局,株連九族,腰斬於市,聖旨一下,一朝大廈傾覆···她又該何去何從?

黑暗蔓延,我看著那血衣漲滿天際的女子,血色的光芒下,一雙罥煙眉眼,含怨含癡,她確實是人世間的絕色,可這樣的柔弱的女子,終是受不了那般盤踞蟄伏的疼痛和那折磨人心的思念,一念成嗔,障門自開。

月色妖嬈之下,她如同修羅附體,手持三尺青鋒毫不留情地殺了自家上下百餘口人,殺心,殺意,終成殺孽,她戾氣太重,又是自 焚其身,無法成鬼兵,也無緣於投胎,那些慘死在她手中的冤魂會生生世世糾纏與她,沉寂在她的夢魘中,伺機將她脆弱不堪的亡魂吞噬乾淨。

沒由來的我捂住胸口,氣血翻騰,這羅剎並不是自願的,是被逼出來的,被那慘無人道的君王給逼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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