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永他……死了？
柳飛揚的動作停止下來，閃過一絲迷茫之色，不過隨即化爲滿臉的狐疑。
“你說那個叛門逆子死了，有什麼證據？”
“其實，我是受他所託，將這些東西交還給你。”李楓丹頓了一下，將馭鬼令，和那半本《馭鬼聖經》取了出來，交給柳飛揚：“如果前輩還不信的話，令郎的屍骸埋葬在哪，我也能指出。”
“不用了。有個地方埋他，算是便宜他了！”柳飛揚終於有些相信，李楓丹的話。
馭鬼令也就罷了！對那逆子來說，這塊代表著家族榮耀的“柳氏族牌”，也不過是件很普通的元器而已。
而這《馭鬼聖經》，卻是他冒著性命危險，盜出御神天門的！
五年以前，那個逆子偷偷潛入家中密室，盜取《馭鬼聖經》，結果被人撞破。拼鬥之下，他竟撕去半本《馭鬼聖經》落荒而逃，從此杳無音訊。
馭鬼聖經對於柳家……不，是對於整個御神天門來說，都是最重要的聖物！
聖經不再齊整，柳飛揚也因此揹負上沉重壓力，日日想著要如何將那叛門逆子，捉拿回來，讓《馭鬼聖經》重新完璧……
難道那逆子，就真的這麼死了？
柳飛揚心知，自己捉回柳永，那叛門逆子也要被執行家法，最終也逃不過一個“死”字。
可當他得知這個消息，心底還是滑過一抹哀傷，但很快就又懷疑起來：眼前這名修爲駭人的少年，跟那叛門逆子，又有什麼關係？
“你和那逆子，是什麼關係？”柳飛揚問道。
李楓丹知道柳飛揚還在懷疑自己，解釋道：“這就說來話長了。其實，我是在君陽城結識柳兄的。當時我犯上了賭癮，生活拮據。他當時還是個窮混混，卻肯借錢給我，讓我渡過難關。”
“後來，我遇到一名高人，洗心革面，從此踏上武道，卻從沒忘記他的這份恩情。可惜，天妒英才，柳兄卻在一次幫派火拼的時候，被人暗算致死。臨死之際，將這些交付給我，讓我親手交代您的手中……”
李楓丹把柳永美化成這樣，自己都泛起噁心。
不過爲了讓柳飛揚相信自己，不得不把柳永給洗白！
柳飛揚果然皺起眉梢：“那逆子當起了混混？”
李楓丹點點頭，忍不住黑了兩句，“沒錯。他雖也做過不少欺男霸女的惡行，不過人之將死，有些事情，才能看得透徹。”
“那你爲何不早交給我？”
這個問題，可算問到重點上了。
如果李楓丹沒有其他想法，只要將馭鬼令和馭鬼聖經，直接還給柳飛揚就好，沒必要搞出這麼多幺蛾子。
李楓丹微微一笑，正待要繼續答話，卻聽旁邊傳來一個嬌滴滴的聲音。
“柳伯伯！他說的，句句屬實，人家能給他作證啦！”
李楓丹扭頭一看，原來是個皮膚白皙，身材玲瓏，眉目如花，正巧笑倩兮，凝眸垂視自己的美女蘿莉。
“林、小、仙？”李楓丹一字一頓地喊出口來。難怪張宮紫剛纔吞吞吐吐的！想必那名傳說中的“外門女弟子”，就是她吧？
“楓丹哥哥，好久不見啦！”林小仙嬉笑道。
哪有好久，我離開君陽城，這還不到一個月！李楓丹無語道：“你來這裡做什麼？”
“柳伯伯和我家是世交！本姑娘來探望他老人家，是不是也要跟你打個招呼啊？”林小仙撅起小嘴道。
李楓丹纔不會相信，林小仙的鬼話！自己前腳剛到，
她後腳就來，有這麼巧嗎？
柳飛揚看著兩人，問道：“小仙，你們認識？”
林小仙調皮地皺了皺鼻子，道：“當然認識！他可是我舅舅的得意門生啊！”
“崇文書院，孔老夫子的得意門生？”柳飛揚心中有些震動。
崇文書院，可是神堂帝國文職官員的搖籃。孔老夫子，更是桃李滿天下。就連當今帝國的相國，都是他的高徒！
有這層關係在，李楓丹爲何要隱瞞聖經之事，偷偷入門呢？
柳飛揚更加不懂，正要發問，卻見一名奴僕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道：“老爺，不好啦！夫人又犯病啦！”
這次更快了！柳飛揚臉色變了變，道：“我有些家事要處理。小仙，楓丹，你們先在這裡等等，我們回頭再聊。”
誰知李楓丹此刻卻上前一步，攔住了他，道：“前輩，其實我此次隱瞞身份，加入天門，還有一個目的，是爲了尊夫人身上的怪疾。”
“我夫人的怪疾？看來你都知道了。”柳飛揚看了看他，點點頭：“好吧。一起來吧。”
幾乎所有和柳家相熟的人都聽說過，現任柳家族長，柳飛揚的夫人，得了一種不治之癥。
稍有運動，就會氣喘不止，陰雨天氣還喘不過來氣。有的時候，甚至能憋得滿臉絳紅，昏死過去！
柳飛揚找了不少名醫大夫，還是治不好夫人的這種怪病。
眼瞅著夫人，被這怪疾折磨地生不如死，一天天地日漸消瘦，柳飛揚心如刀絞，卻又偏偏無計可施。
李楓丹和林小仙，隨著柳飛揚來到內門的一個房間前面。
只見這個房間的牆壁，都是由三寸厚度的精鐵打造。門窗都給鐵板封死，看上去猶如一個封閉的鐵箱。
“不是隻是氣喘之癥嗎？幹嗎把房間弄成這樣？”林小仙很是不解，偷偷問道。
“我猜想，這氣喘之癥，很可能是變了異的。”
“變異？不過是氣喘而已，能變異什麼呢？”林小仙更加納悶了。
李楓丹也沒做進一步的解釋，因爲柳飛揚這時已在門口停下，遲疑道：“小仙，你就不要進來了吧？”
將柳永掃地出門後，柳飛揚已是孑然一身，所以一直將林小仙這個古靈精怪的漂亮丫頭，當做自己的親生女兒來寵。
可惜林小仙的好奇心，已經被李楓丹激起來了，聞言撅嘴道：“不嘛，柳伯伯我來看過這麼多次，卻沒瞧過伯母一眼，這次無論如何，我也要問聲好！”
“我是擔心，你見到以後會……害怕。”柳飛揚搖了搖頭，道：“好吧，你這小妮子脾氣我很瞭解，一旦打定的主意，九頭牛也拉不回來。”
林小仙得意地吐了吐舌頭，好像在宣佈勝利似的。
柳飛揚打開鐵門，兩人就嗅到一股酸臭，像是腐肉一般的味道。
進入房間，只見牀上躺著一個影子，一個不知道該不該稱之爲“人”的東西。
“枯瘦如柴”，“皮包骨頭”這類的詞彙，已經不足以形容她了。
因爲根本連她的皮膚，都看不出來。只覺得是一層透明的膜，覆蓋在骨頭上面！連半根體毛都沒有！
她的手指甲，伸得老長，頂部猶如匕首一般尖銳，還泛著青灰的顏色。
李楓丹和林小仙進門的時候，她正在大口大口地無聲喘息，吐出不少酸水。那股腐臭，就是由此而來！
“這……這是誰？”林小仙不由緊張起來，抓緊了李楓丹的衣角。
“嘔、呵呵……嘔呵呵……”
那怪物一般的女子聞言，擡起頭，“看了”林小仙一眼，喉嚨發出嗚咽的抽氣聲，卻吐不出半個字。
說她是在“看”，也只是林小仙的感覺而已。
因爲在她那深窪的眼窩中，瞳仁已經完全渙散，眼睛是一片白茫茫的，根本找不出視線焦距。
她的嘴脣也是這樣，毫無血色，幾乎辨別不出來，和那張如同白麪和成的臉孔，連爲一體。
整張臉，根本就是一張白紙啊！
“啊！”林小仙終於忍受不住，尖叫一聲，跑了出去。
李楓丹早有預想，不過見到真人，還是忍不住心中泛起噁心：這哪裡是人？根本就是索命的惡鬼嘛！
“第一次見到我夫人這個樣子的人，你是唯一還能保持鎮定的。”柳飛揚讚揚道，隨即走到妻子身邊，輕輕拍著她那竹竿似的背脊，眼神溫柔：“夫人也很厲害，倘若換做別人被病痛這樣折磨，恐怕早就尋死了吧……”
李楓丹將元氣運行到全身，驅散那股邪意，頓時覺得一陣神清氣爽，感覺好受許多。
他淡淡道：“折磨尊夫人的，恐怕並非是什麼病痛。”
柳飛揚手停了一下，擡頭問道：“什麼意思？”
“不急，等門主照顧好尊夫人，請借一步說話……”說著，李楓丹走出門去。
柳飛揚很快跟了出來。
“門主，其實我第一次聽說尊夫人的怪疾，就有懷疑過。那並非是什麼疾病！”
邪靈？柳飛揚立刻搖頭，道：“不可能，我們御神天門，對妖靈異鬼的感知，異於常人。說句大話，夫人身上若是有這些妖物。我若沒發現，這世上也沒有人能發現得了！”
“這不是普通的邪靈，而是許多異鬼結合而成的集怨邪靈。”李楓丹談道：“這集怨邪靈，是許多冤魂結合在一起，形成的四級異鬼。其實本身是極其罕見的妖物，但是正因如此，曉匿妖氣的能力，也是首屈一指。”
柳飛揚眼睛騰地一下亮了，吩咐左右道：“快去請嚴副門主過來一趟！”
集怨邪靈，這種四級異鬼，極其善於隱藏氣息，只有一些鑑定元術，才能發覺到。
嚴謹很快趕到，在柳夫人的身上施展起青光探查術，最後點頭道：“沒錯，確實有只集怨邪靈存在。”
此話一出，柳飛揚終於相信了李楓丹的話，不過令他奇怪的是，李楓丹爲何只是聽說了癥狀之後，就推測了集怨邪靈的事情呢？
這個少年，簡直深不可測啊！
柳飛揚沉吟片刻，既然發現病根，自然要想辦法驅除，於是道：“果然是集怨邪靈，那就好辦了。只要我將它驅除就好了，嚴謹，幫我護陣！”
“慢著！此舉萬萬不可！”
李楓丹阻止道：“門主，這個集怨邪靈，一旦進入人體，會先吸食精氣，讓人產生心慌、氣喘、噩夢頻繁的癥狀。等到精氣被吸食光了，纔會對精血、魂魄之類動手。如今，尊夫人顯然已是病入膏肓，普通的驅鬼方法，只會對她的身體產生負擔，甚至會直接導致死亡！”
一旁的嚴謹，聞言眉毛稍微抖動了一下：自己號稱是“妖物研究專家”，但之前居然都沒有看出，門主夫人是被稀有的“集怨邪靈”附體。反倒是李楓丹，比自己還先發覺，而且似乎異常瞭解集怨邪靈。
這個小傢伙，究竟是何方妖孽？
此刻，柳飛揚也對李楓丹有了幾分信任，問他道：“那該怎麼辦？”
“辦法，只有一個了。”李楓丹淡淡地吐出四個字：“以身飼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