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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收官

就在彭子微準備動身去晉城的時候,這一日宅院外面來了一人,他也不進門,只在宅院外面喊道:“請彭公子現身一見。”

彭子微開門出去,一侍衛打扮的精幹漢子遞過一封書信,說道:“小的司徒府柳護衛,宋司徒有請。”

彭子微打開信封,上面寫到:這件事按自己的心意辦就好,完事後到晉城一敘。

信函並無落款。

彭子微知道這是天機閣的安排,來到這雙生界下界,除了秦公子,他都沒有和誰說起過自己的名字,再說能找到這裡也不簡單。

彭子微問柳護衛:“需要去多久?”

柳護衛答道:“有關當朝大儒木夫子身亡之事,如今比較麻煩,宋司徒的意思是讓彭公子到府上居住一段時間。”

彭子微道:“我還有個朋友需要和我一道。”

柳護衛道:“無妨,同去就是,這個我可以做主。”

彭子微點點頭,回屋收拾了一下,也沒什麼東西,片刻之後,彭子微帶上小玉拿了一個包裹就出來了。

門口已經有馬車侯著,柳護衛駕車將兩人送到司徒府,然後安排好兩人住處。彭子微稍微洗漱一下便和柳護衛一道去見宋司徒。

一番見禮寒暄之後,宋司徒開門見山的說道:“木夫子在陋巷身亡,似乎案件的偵破不利於夫子,後面不知爲何這事給壓了下去,如今木夫子家人,生前同僚以及學生得知此事,紛紛上書天子,要求緝拿涉案相關人員,嚴懲兇徒,還夫子以清白。”

彭子微問道:“爲何這事給的是司徒府處理,這不該由司寇府處理嗎?”

宋司徒道:“看來彭公子是知道內情的咯。”

“哦,宋司徒原來是要套我話來的!”

“絕無此意,彭公子既然瞭解案情,我就不用再囉嗦了,其實也不用我囉嗦,上面的意思是不用討論案情,能把這事平息下來就好,所以國君把這事丟給了我。”

彭子微問:“爲什麼會找我?”

宋司徒說道:“晉城了不起的大人物推薦的,地址是他給的,信也是他寫的。”

彭子微問:“是誰?”

宋司徒道:“他說你能解決好此事就告訴你,你要是沒解決好,去晉城也見不到他。”

“我明白了,如今朝中真的壓不下此事嗎?”彭子微問。

宋司徒道:“我看夠嗆,木夫子家族本身勢力不小,在朝野學生衆多,這事不交代清楚恐怕不行,有些邦國甚至奏請天子,要聯合來攻打我宋國,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彭子微問:“那宋司徒可有什麼計策?”

宋司徒道:“我一個負責宣傳教化的司徒能有什麼好計策,再說了,我也不是一個正經的文人,不過這個位置給那些只知鑽研學問的文人也做不好。”

彭子微道:“看得出來,你府上謀士就沒有什麼計策?”

宋司徒道:“這事還不宜太多人知道。說實話我和國君探討過,我出了幾條計策,都讓國君直接給否了。”

彭子微問:“我能知道宋大人出了什麼計策嗎?”

宋司徒也不隱瞞,直接說道:“第一計是重金賠償木家;第二計是抹黑木夫子;第三計是找人頂罪。”

彭子微想了一下,“你這第三計似乎也還可行。”

宋司徒道:“國君說了,木夫子沒死還可以,如今木夫子死在我宋國,那些一直與我宋國有仇的邦國藉機生事,他們不在乎是誰殺了木夫子。”

彭子微道:“倒也是這樣。”

宋司徒道:“所以國君說了,不要考慮案情,能把事情平息下來就好。”

彭子微道:“那你讓我好好想想……宋大人,你府上可有了解當今局勢和諸子百家學術的文書郎?讓他給我講解講解。”

宋司徒道:“我府上最不缺的就是這個。怎麼,彭公子有對策了?”

彭子微道:“有了初步計較,我還想知道一點,當今天子對此事是何態度?”

宋司徒道:“有點奇怪,按理說發生此等大事,天子應該是希望儘快破案的,但之前想按下此事的就是上面的意思。”

彭子微說道:“我瞭解了,除了給我找一個文書郎,還要給我你們查到的案情資料,我們三日後再聚吧。”

三日之後,司徒府大廳,還是宋司徒,柳護衛,彭子微三人。

宋司徒問:“彭公子計將安出?”

彭子微道:“我一樣樣說出,宋大人評估看看能否辦到?”

宋司徒道:“你說。”

彭子微道:“第一策:禍水北移。木夫子發現北狄意圖進犯中原,一路同家臣追緝北狄前鋒密探,粉碎了北狄陰謀,自己也不幸身亡。”

宋司徒:“好計!好辦。”

彭子微:“第二策:追封。追封木夫子爲宋國太師,陪祀太廟。”

宋司徒:“這還要問過國君,不過比起亡國來也不算什麼事,可辦。”

彭子微:“第三策:揚名。天下推廣木夫子學說,這條需天子下旨。”

宋司徒沉吟半晌,“這條有點難辦,且不說天子會不會下旨,那木夫子雖爲當朝大儒,著作等身,但實話說也沒有超越前人,這條我說不好?”

彭子微道:“木夫子晚年致力於蒙學,他著有一些簡單讀物我看挺好,朗朗上口,我有所啓發,抄錄了一些,我看可以先從這方面入手,宋司徒你看看。”

宋司徒拿過一看。

三字經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

……

千字文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

日月盈昃,辰宿列張。

寒來暑往,秋收冬藏。

閏餘成歲,律呂調陽。

……

宋司徒驚訝道:“這是木夫子所著?好文字啊!我怎麼不知道啊!”

彭子微道:“我整理了一下,有所增補,這個編撰工作以後要讓木家子弟來做,三字經和千字文後面都可以增加,順口押韻就好。”

宋司徒嘖嘖讚道:“這兩個啓蒙讀物是極好的,我看推廣起來應該沒什麼難度。”

彭子微道:“第四策:造神。將木夫子學問整理成冊,推動木夫子學說成一大家。”

宋司徒道:“單靠兩本啓蒙讀物不能成爲一“大家”吧?”

彭子微道:”我觀木夫子所著文章,偏儒家,法家,其他各家學問也有所涉獵,但總得來說都圍繞著治國理政這個主題,我給他起了個名字,叫‘政治家’。”

宋司徒道:“這也不是起個好名字就可以自成一家的呀!”

彭子微道:“木夫子致仕後遊歷各國,看到了一些現象,他做了一些筆記,我整理了幾條,到時候你讓木家後人寫成奏章,上書天子,如果天子同意推行,可以先找幾個邦國試點,特別是這次事件中,那些欲對宋國落井下石國家。”

彭子微說完又遞過一張紙條。

宋司徒接過一看。

天下一統。

書同文。

車同軌。

度同制。

行同倫。

……

宋司徒拍案而起,“要能促成此事,我死個一萬遍又有何妨!”

第一條計策先行,宋國國君上書天子,請天子派軍協助宋國守邊,驅逐來犯北狄,給木夫子報仇雪恨。天子下旨派兵,某些欲乘機進犯宋國的邦國不得不暫時停止了動作。

第二第三策再行,天子稱善,木家後人被召調至晉城,主導木夫子兩篇蒙學及其他學說編撰一事,木家撤回追討木夫子一案兇徒奏章,木夫子同僚及學生選擇觀望。

蒙學讀物開始刊印成冊,在各國公學推廣,得到一致好評,有當代儒學大家稱之爲千古一文,木夫子聲名日隆。

第四策一出,天子震驚,天下震驚!

“政治家”木子名聲隨著“天下一統”的政治理念傳遍四海。

書同文。

車同軌。

度同制。

行同倫。

……

各國開始出現不同的聲音,一些大家紛紛出來闡述自己的觀點,有贊有彈,有些國家開始有意識的詆譭木子學說。

天子開始認真考慮天下一統的可行性,各國名家被召到晉城編撰“同制”的細節。

書同文,度同制,改幣制,這幾條開始在幾個國家推行,宋國執行得最好,得到的好處顯而易見。

木夫子一案早已無人提起,提什麼呢?追隨他學問的人難道會在木夫子的巔峰時期去翻舊賬?

嫉妒他的人難道會想著再去給夫子錦上添花一把?

至於那幾個之前想落井下石的國家,如今是自顧不暇,出兵?出兵去打政治大家的故鄉,去打踐行木子政治理念最好的國家?別開玩笑了!

半年後的一天,柳侍衛來到彭子微住處,他說道:“晉城那邊有消息來了,天子要召見你。”

彭子微問:“難道天子是……”

柳護衛道:“不是,天子身邊有人是。”

彭子微又問:“那柳護衛是?”

柳護衛答道:“我是閣中很普通的一員,彭公子不用記住我。”

“什麼時候出發?”

“即刻,我送你們過去。”

“宋司徒這邊?”

“我已經通知過了,馬車在府外已經備好。”

彭子微道:“我還想回贏郡一趟,有些事情想要回去確認一下,去去就回。”

柳侍衛道:“那還是一同出門,我們在中途松山驛站碰面。”

彭子微道:“如此甚好,小玉就跟你車走,你顧好她,我騎馬去贏郡,回頭後應該很快就追上你們。”

彭子微快馬加鞭回到贏郡,他直奔小石山而去,那邊上界什麼情況他還是想去再看一眼的,走之前和寧沛沛告別一下也好。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彭子微進山洞之前在外面巡了一圈,沒見異樣,他走過山洞前面,略微停頓一下,然後無視而過,彭子微牽過馬匹,翻身上馬,竟然就此離去。

馬匹行出一里開外,彭子微眉心裡毫無徵兆的跳出一把飛劍,飛劍一閃而逝,路旁草從中傳來幾聲悶哼,飛劍回來,沒入彭子微眉心,彭子微打馬便走。

剛纔就在彭子微準備進洞時,已半年沒有動靜的天機劍在心田鳴響示警,果然有埋伏!

這事和天機閣脫不開干係,就不知是柳侍衛乾的還是晉城那人乾的,如果是柳侍衛,爲何他沒有在司徒府動手?如果是晉城那人,爲何要等到木夫子事了之後才動手?想不明白!

不過自打知道秦公子是天機閣的人後,他就沒有信任過天機閣,天機閣在考驗他,他又何嘗不是在試探天機閣呢?莫非天機閣是在卸磨殺驢?這氣度也未免太小了吧。

至於彭子微爲何肯在這半年時間裡替木夫子謀劃身後之事,這算是一種補償吧。當日小巷中是必死之局,他一點也不後悔擊殺木夫子,不過說到底,此事是因他而起,誰讓他們先去招惹的木小公子呢!

如今首要之事是想辦法儘快脫身離開這裡,至於小玉,她什麼事也不知道,天機閣應該不會理會她。還是要去晉城,彭子微打定主意,拍馬絕塵而去。

松山驛站,親自過來迎接的國師黃素問柳侍衛:“人呢?”

柳侍衛對國師黃素說道:“彭子微要先去贏郡,然後再來此匯合,不過有快馬來報,彭子微已經從那處山谷跑了,我留在那裡的人傷了好幾個。”

黃素說道:“你怎麼那麼多事呢?我們只是配合上使行動,不要再有其他多餘的動作了。”

柳侍衛說道:“我沒有啊!不是說不要讓他從那裡走嗎?我的人只是在那裡監視而已。”

黃素說道:“還好只是監視,他愛往哪裡走就往哪裡走,他要是還來晉城的話就儘快送他走,你盯著點,另外那個女子到晉城後你好生安置好,不要再出其他意外了。”

柳侍衛應諾,他問道:“木夫子的事算了了?”

黃素說道:“超出預期,局勢迅速的平穩下來了,不過天子心生忌憚。”

柳侍衛道:“那天機劍自小巷一戰後再也沒有出現,要不要去找尋一下?”

黃素說道:“你想什麼呢?那彭子微有和你提過此事嗎?不要多事!你在這裡再等個十來日,我先回去回覆天子,希望他還會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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