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齊雲的雙管齊下收到了效果，王麗珍被嚇了個半死，作爲一個居家女人，她沒有別的要求，只希望家人平安。她按照孫齊雲的授意，晚上來到了江都縣看守所，以送衣服爲名把一個包裹交到了看守所獄警的手中。

由於馬駿的親自交待，獄警不敢大意，細細檢查了幾遍，見沒有什麼可疑之處，就把包裹遞了進去。毛小茍當時並沒有特別留意，晚上靠在拘留室裡想家的時候，在大衣的口袋裡發現了端倪，他記得這件大衣是去年年底剛買的，還沒穿幾回，可是口袋的袋布卻莫名其妙地換了，細細一看，是新縫上的，再看，他的心不由得往下一沉。

這塊布料跟他的寶貝女兒的睡衣一模一樣，毛小茍本來就擔心王重山、孫齊雲對他的家人下手，現在看來，果然如此，不用說，他們一定去家裡威嚇過，這衣服是他的老婆王麗珍送來的，小紙條什麼的肯定送不進來，縫上女兒的睡衣布，意味著什麼？

毛小茍一整晚都沒有睡，第二天一早，他就嚷著要見專案組的人，說有重要的情況要反映，他一見專案組的人，就說自己前天所做的陳述有誤，需要重新陳述，專案組的同志示意毛小茍講下去，毛小茍說，他在任青牛礦礦長期間，沒有向任何領導行過賄送給禮，他只是以此爲藉口，隱瞞自己貪污的事實。

毛小茍翻了供，馬駿得知情況的時候，正在市中心醫院探望何發魁，何發魁的傷沒有大礙，醫生說他再觀察幾天就可以出院了，他聽馬駿說毛小茍翻了供，連忙說：“肯定是姓孫的搞的鬼，他連我都敢加害，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

馬駿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叮囑何發魁好好養病。出了醫院，馬駿讓秘書郭會昌聯繫一下王市長的秘書，看看王市長現在有沒有空。郭會昌放下電話，對馬駿說：“小吳說王市長正在市衛生局調研。”馬駿說：“走，我們去市衛生局。”

在樓下等了半個鐘頭，馬駿的手機響了，王雨鳳問：“你有事找我。”馬駿說：“是啊。”王雨鳳問：“你在哪裡？我們見面說？”馬駿說：“我不知道該不該找你王市長，這可是個麻煩事。”王雨鳳說：“我這個人，麻煩事總是少不了。”馬駿說：“是關於王重山的事。”

王雨鳳在電話裡沉默了片刻，說：“你去找個地方，我們當面談。”馬駿說：“王市長，我這可是賊船，你可要考慮清楚。”王雨鳳笑了笑，說：“我早就上了船了。”馬駿說：“我就在衛生局的樓下，你的車停在我的旁邊呢。”

王雨鳳的車跟著馬駿的車駛出了衛生局的大門，來到了一間不大的酒店。兩人找了個包間，一邊喝茶，一邊談事。馬駿把這幾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王雨鳳，王雨鳳聽罷，嘆了一聲，說：“果然是樁麻煩事。”馬駿說：“王市長如果不想沾邊，現在還來得及。”

“你說吧，要我怎麼幫你。”王雨鳳放下杯子，看著馬駿。馬駿緩了緩，說：“告狀。”“告誰的狀？”王雨鳳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關澤喜。”馬駿答道。“你能不能正經一些？”王雨鳳的臉上露出了慍色。“你開這樣的玩笑，有意義？”

馬駿搖了搖頭，說：“王市長，你看我是個開玩笑的人嗎？現在，如果不對王重山採取措施，我們就拿不到有力的證據。只要王重山這棵樹倒了，那些枝枝葉葉就會顫粟，就會失去了最後的幻想。”王雨鳳問：“可是這些，跟關書記有什麼關係？”

馬駿說：“關書記現在的態度很模糊，我想，他肯定是不想在他剛上任不久就讓楚湖市鬧得雞犬不寧，他有心要保王重山。”王雨鳳想了想，問：“這隻能說明他在這件事情的處理上非常謹慎，就憑這個，你讓我去省裡告他的狀，你是想害關書記，還是想害我？”

“我可不想害關書記，更不想害你。”馬駿說這話的時候，眼裡突然閃現出一抹柔情，王雨鳳顯然捕捉到了這一點，裝作喝茶避過了。馬駿繼續說：“其實這事不用你親自出馬，青牛礦的事故調查是你主導的，你只需要在向省政府彙報的時候，提到江都縣的公安局長在押運毛小茍的途中，被王重山、孫齊雲以暴力的手段相阻就行。省裡一定會詢問對王重山的處理措施，你據實彙報就行。對了，這裡有一份毛小茍的供詞，第一份供詞。現在，他翻供了。”

“爲什麼翻供？”王雨鳳看完供詞，擡頭問。馬駿攤了攤手，說：“現在我也不知道具體是爲什麼，不過可以肯定，在我們抓緊審訊毛小茍等人的時候，有人不甘就此束手就擒,在暗中搞鬼。”王雨鳳收起供詞，說：“好吧，我再幫你一回。”

馬駿問：“這麼說，王市長以前幫過我一次？你可不要學雷鋒。”王雨鳳說：“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我可不是學雷鋒，我只不過憑著自己的良心，做了該做的事。”馬駿說：“謝謝你，我會永遠記得。”這話一說出口，包間裡的氣氛頓時曖昧起來，王雨鳳有些慌亂，她站起來，說：“我馬上要會見一個外商，先走了。”

第二天，王雨鳳就按省裡的要求專程到省政府彙報青牛礦事故的處理情況。常務副省長靳魏風聽了彙報，心情很差，他問：“既然王重山這樣對待一個事故責任人，爲把這個責任人抓到自已的地盤上審訊，不擇手段，事故責任人又供認王重山貪污受賄的事實，你們市委爲什麼不採取措施？怎麼，你們想包庇這個無法無天的人？”

王雨鳳低下頭，不說話，靳魏風問：“怎麼？你不會是想替關澤喜打掩護吧？”王雨鳳還是不作聲，靳魏風頓時明白了，他拿起電話，讓秘書接通關澤喜。不一會，電話接上了，靳魏風直截了當地說：“澤喜同志，王重山的事我已經知道了，影響很壞嘛，你下一步準備怎麼做？是不是要我親自給省紀委請示？”關澤喜一下了明白了，他連忙說：“魏風省長，我現在就給省紀委的吳滌宇書記打電話請示。”宦海弄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