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駿說：“哦，我想起來了，之前拍婚紗照的時候，我們也碰到過。澤西真是小啊！”梅雪莞爾一笑，說：“莫菲讓我來求你幫個忙，本來我不想開口的，但公司我有股份，她說了不下幾下次了，我推不掉。”馬駿呵呵地笑了笑，說：“說吧，只要我幫得上忙。”梅雪說：“公司有個業務代表，前幾天在澤西出事了。”“怎麼回事？”馬駿突地一下子想起了田鬆偉的班子正在縣醫院查案。
“回扣的事。”梅雪的臉突地紅了，她紅著臉問：“你是不是覺得我身上突然有了銅臭味了？”馬駿不語，良久才問：“你現在還是一個人吧？”梅雪說：“沒有合適的，我的那些同學的孩子都快長大成人了，我也老了，就再也不想這事了。”馬駿低聲說：“你受苦了。”梅雪笑道：“我現在過得挺好的，你不要爲我擔心，我現在很充實，一個人過，清靜。”
“莫菲要我幫什麼忙？”馬駿問道。“業務代表宋志羣是我們在楚湖的地區代表，呶，這是我們公司及代理藥品介紹。”梅雪打開坤包，從裡面拿出一個宣傳單，遞給了馬駿。馬駿看了看，說：“你們主要做醫療器械啊！”梅雪點了點頭，說：“縣中心醫院百分之六十的器械都是我們公司代理的。”馬駿問：“一年有多少銷售量？”梅雪說：“三百多萬的樣子。”馬駿說：“不少啊！利潤有多大呢？”
梅雪說：“看得見的利潤很多，以三百萬的銷售量計算的話，利潤有一百七十萬的樣子。”馬駿有些吃驚，他問：“你們只做澤西的醫院嗎？”梅雪說：“全省有十二個縣市的醫院都跟我們有業務往來，只不過澤西的銷售相對來說要大一些。”馬駿粗粗地算了一下，問：“這麼說你們公司一年的利潤有一千多萬了？”梅雪苦笑了一下，說：“哪裡有這麼多。”
梅雪跟馬駿算了一筆帳，以一支鎮痛棒爲例，出廠價是三十元，總代理商以三十五元的價格批發給她們公司，她們給業務代表的單價是六十五元，公司賺三十左右，而這支鎮痛棒使用在患者的身上，單價是一百四十元，也就是說，這一支鎮痛棒，業務代表和醫院方面一共要賺七十五元。通常情況下，業務代表的提成是百分之十，也就是說一支鎮痛棒業務員提成七元五角。
“即便是這樣算，醫院的利潤也高得離譜，一支鎮痛棒要賺近七十呢。”馬駿大吃一驚，都說看病貴，原來原因出在這裡，他皺起了眉頭。梅雪說：“這近七十元的利潤，也不是全讓醫院給賺了，業務代表要把這醫藥器械打進醫院，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需要不斷地公關，首先要得到醫院一把手的首肯，接下來是分管副院長同意，採購科、主治醫生、藥房等等環節都必須打通，只有這樣，公司的藥品器械才能到患者身上應用，缺一個環節都不行。”
馬駿問：“你的意思是，每一個環節都要給回扣？”梅雪點點頭，說：“莫菲不讓我向你說這事，她只想我求你救救這個業務代表，要是他坐了監，我們在楚湖的市場就全丟了。”馬駿問：“有這麼嚴重嗎？”梅雪說：“是啊，你可能不知道這個業務代表的來頭吧，他姓宋。”馬駿不解地問：“他姓宋能說明什麼呢？”梅雪說：“他是宋市長的親侄子，負責我們公司在楚湖的所有業務。”
這一消息讓馬駿深感不安，如果是宋紅軍的侄子，問題就嚴重多了，如果自己動了他，宋紅軍表面上不會說什麼，但心裡不把自己恨死纔怪。他問：“這事是真的嗎？”梅雪說：“千真萬確，他要不是宋市長的侄子，我們還不放心他負責楚湖的業務呢。有次我到楚湖去，宋志羣在錦繡接我吃飯，宋市長的秘書方汝雄也在，兩個人稱兄道弟的，宋志羣還說在楚湖還沒有他辦不成的事。”
“我知道了。”馬駿看了看手機，快十點半了，他說：“我中午有事，不能陪你了，今天你就在這裡住下吧，下午我就回來。”梅雪說：“好的，我這幾天一直會呆在澤西。”馬駿站了起來，習慣性地伸出手，讓梅雪有些失措，馬駿於是把手放在了她的肩上，說：“我先走了，下午見。”梅雪點點頭。出了酒店的門，馬駿一眼就瞥見了紅旗車，坐到車裡，馬駿問：“聯繫好了嗎？”田健和說：“好了，在錦園的七號別墅。”
走進七號別墅，田健和點了菜，給馬駿泡了一杯茶，馬駿給宋紅軍打電話，說：“宋市長，聽說您回來了，今天想接您吃頓飯，爲您洗塵。”宋紅軍呵呵笑了笑，說：“馬駿，你的消息可夠靈通的呢。”馬駿說：“今天早上起牀的時候，聽到窗外的喜鵲叫得歡，不一會底下的人就告訴我說宋市長回來了。”宋紅軍又笑了笑，說：“我正要找你呢，一會見面再說。”
宋紅軍神采奕奕地走了進來，他穿著一件黑色繡暗花的短袖襯衣，帶著金邊眼鏡，一絲不茍地梳著三七分的分頭，皮鞋鋥亮。馬駿等人連忙起了身，馬駿快步走上前去，說：“宋市長真是氣宇軒昂啊！”宋紅軍打量了一下馬駿，笑著說：“馬駿同志，你也是颯爽英姿啊！”馬駿笑著說：“宋市長不說我是農村幹部，我就滿足了。”宋紅軍從馬駿的手裡抽出手，在馬駿的肩頭拍了拍，說：“不錯不錯。”
聽宋紅軍講了一些國外的見聞，馬駿說：“新加坡可真發達啊，不愧有‘亞洲四小龍’之稱。”宋紅軍說：“我聽省委組織部的洛部長說了，這期市長班辦得很成功，從明年起會擴大範圍，把優秀的縣級市的同志們也弄去培訓培訓，馬駿同志，在我的眼裡，你大有機會喲。”馬駿說：“哪裡，哪裡，還需要宋市長多多栽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