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馬駿的情緒變得很低落，李強專門把馬駿請到了南江邊上的一個有著漁家風格的酒店吃飯，酒店有個非常詩意的名字——流雲飛渡。推開窗戶，清爽的江風撲面而來，李強說：“你這點事算什麼？我跟你一樣是名牌大學生，當初你在澤西政府辦當科長的時候，我成了階下囚，你在甘河鎮當鄉長書記的時候，我還是南江街頭的一個擔驚受嚇的小混混，人生總有起起落落，只要你能以平常心待之，蓄精養銳，一定會有出頭之日。”

聽了李強一席話，馬駿心寬了許多，他和李強開懷暢飲起來，一直喝到皓月當空才作罷。柳燕又一次充當了司機的角色，將兩個醉鬼送到了各自的住處。李強當然有柳燕守在一旁照顧，馬駿現在可沒有這樣的福氣，一個人躺在賓館的□□，頭痛欲裂，他把柳燕臨走時倒的一杯水喝完後，依然是口乾舌燥，他搖搖晃晃地爬起來找水喝，卻一陣昏眩，倒在了地上，又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等他醒來後，已是第二天上午十點，趕緊簡單地洗涮了一番，向辦公廳方向一溜小跑，剛坐下，廖桂蕓就出現在了他的辦公室門口，她說：“馬處長，辦公廳的紀律你不是不知道，都像你這樣，領導們有事怎麼辦？能指望得了誰？”馬駿說：“我會注意的。”廖桂蕓說：“你也真是的，什麼時候遲到不好，偏偏選擇在何秘書長找你的時候。快去找何處長吧。”

廖桂蕓看著馬駿的急衝衝的背影，嘴角浮現出一絲得意的笑，馬駿，你就等著捱整吧。何自強看著臉色蒼白的馬駿，數落道：“你看看你自己，像什麼樣？你不要忘了，你是省政府辦公廳的幹部，走出去代表著我們辦公廳的形象。”馬駿紅著臉說：“何秘書長，我知道了。”何自強指著《工作交流》的送審稿，說：“這是怎麼回事？這麼大的問題你都沒發現嗎？”

馬駿仔細看了看，心下惴道：記得自己看的時候沒有出現這樣的低級錯誤，爲什麼會掉一個字呢？難道是廖桂蕓搞的鬼？他自言自語道：“怎麼會掉了一個‘副’字。”何自強笑了笑，說：“這個‘副’字要是掉了，魏秘書長可得好好感謝你了。”馬駿說：“我讓他們去改過來。”“你是幹什麼吃的？你這樣，還能讓人放心嗎？”何自強剛纔的一笑，卻是氣極的一笑。

廖桂蕓豎起耳朵在傾聽何自強辦公室裡的動靜，果然，何自強大發脾氣，她心裡美滋滋的，這個被去掉的‘副’字，是她在馬駿初審後，私自去掉的，爲的就是借何自強之手來整馬駿，都知道何自強與魏仁興彼此心懷芥蒂，這個副字一掉，就夠何自強火大的了，加上剛剛廖桂蕓向何自強彙報處裡的工作時，把馬駿近來的消極情緒添油加醋地描繪了一番，起到了火上澆油的奇效。

何自強是不會輕易向下屬發脾氣的人，但只要他發了脾氣，對象一定會受不了，很有可能是被趕出綜合處。好戲開了鑼，廖桂蕓和張明野心底高興，卻在人前不暴露一絲一毫，張明野對愁眉苦臉的馬駿說：“馬處長，何秘書長的個性我清楚，他是外剛內柔，你不要背什麼包袱，以後注意點就行，有什麼事，多向廖處長說說，如果廖處長願意從中調停，相信你還是會留在綜合處的。”

星期二下午的時候，廖桂蕓正在看文件，孫育平敲開了她的辦公室，他說：“廖處長，剛纔人事處打電話來了，讓馬處長去一趟。”廖桂蕓嘆了一口氣，說：“唉，憑心而論，馬處長的能力不錯，只是個人觀念太強，沒有大局意識，這樣怎麼能開展好工作呢？”孫育平雙眼放光地問：“廖處長，這麼說，馬處長會調走？”

廖桂蕓愜意地喝了一口茶，說：“調走是必然的，他不適合幹綜合處啊！”孫育平吞吞吐吐起來，廖桂蕓明白他的意思，她說：“一會，人事處一定會找我，我會把你推上去的。本來就少一個副處的編制，現在又少一個，你的希望倍增啊！”孫育平不停地搓著手，雙臉通紅，他結結巴巴地問：“廖處長，我現在該做些什麼呢？”

“一有消息，我會第一個通知你的，你去忙吧。”廖桂蕓說完，看了看錶，孫育平知趣地離開了。不一會，馬駿從五樓上來了，經過廖桂蕓門口的時候，他說：“廖處長，華處長請您過去一趟。”廖桂蕓點點頭，笑著問：“你剛從人事處過來？”馬駿點點頭，廖桂蕓又問：“人事處找你做什麼？加工資？”馬駿說：“不是的，他們要把我調離綜合處。”“去哪裡？”廖桂蕓知道一定不會是什麼好地方，她不等馬駿回答，就假意安慰道：“不管在什麼地方，都能幹出一番成績來的。”

廳人事處處長華蘭蘭又打電話催了廖桂蕓一次，廖桂蕓一進門，就看見魏仁興正蹺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喝茶。廖桂蕓心想，魏秘書長怎麼會在這裡，按理說，如果要動馬駿，人事處找本人談話，徵求一下主管處長的意見就行了，何必讓魏仁興親自出馬呢？她跟魏仁興親熱地打了個招呼，魏仁興說：“廖處長不虧是當年電視臺的當家花旦啊，怎麼歲月在你這裡不留痕跡吶。”

廖桂蕓說：“魏秘書長別拿我開玩笑了，我都快成老太婆了。”魏仁興笑著說：“廖處長，今天找你來，是想跟你做筆交易。”廖桂蕓說：“魏秘書長，又看上誰了？”魏仁興說：“我可不敢打你們綜合處的主意，自強秘書長的人，我怎麼敢動？”廖桂蕓問：“魏秘書長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