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餐，正想跟高雅一起上街，張雲鵬打電話過來，要求見上一面。馬駿來到水利局，此時除了辦公室的汪啓、小韓還在，辦公樓已經空無一人了，馬駿同他們閒聊了幾句，張雲鵬就進來了，他說：“馬局，公司有個緊急的事情要向你彙報一下。”馬駿明白他話中的意思，說：“走，到我的辦公室坐下談。”
張雲鵬臉上帶著笑，從包裡拿出一個信封來，遞到馬駿的手裡。馬駿狐疑地接過，拆開一看，居然是一個存摺，金額是10萬元。他問：“這是什麼意思？”張雲鵬說：“馬局，豐平縣的平河堤防整治工程已完工，並通過了驗收，甲方已經把錢全額撥付，這次工程我們澤惠純賺70萬元，按照當初我們之間的分成協(xié)議，由於前期的投資大多是老陸拿的，所以他分得了10萬，我也出了部分錢，分五萬。這十萬，是給你的。要不是馬局，我們別說賺錢，今年年都過不走。”
馬駿笑了笑，把存摺放進了自己的包裡，他說：“你現(xiàn)在回去通知澤惠公司的全體職工，明天我們開個會，找個酒店吃頓年飯，快去準備吧。”張雲鵬笑著說：“還是馬局想得周到。”“對了，雲鵬，方強與澤惠合作的事已經黃了，我看我們只有採取另一個方案了。”馬駿說：“開了春，新的方案要馬上啓動，節(jié)水項目已經批下來了，省裡的意見是實行招投標，這就意味著並非是近水樓臺先得月，所以，功課要做足，當務之急是要把資質和實力搞上來。”
臘月二十四，是農曆小年，澤惠公司的全體員工在聚德酒樓吃年飯。上午，他們召開了自公司成立以來的第一次總結會，新上任不久的馬局長在會上作了鼓舞人心的講話，明年，澤惠公司將面臨大好的發(fā)展機遇，西平河的清障工程、節(jié)水高效農業(yè)項目區(qū)的土建工程將在春節(jié)後正式啓動，如果競標成功，澤惠公司將迎來發(fā)展的春天。
大家都被公司的前景所鼓舞著，所以席間的氣氛非常熱鬧。馬駿把張雲鵬叫到一旁，遞給他一個裝滿信封的袋子。張雲鵬問：“這是什麼？”馬駿說：“你給我的分成，我按公司的人數，分成了三十份，每人二千塊過節(jié)費，讓他們過個好年，來年的勁頭就更足了。”張雲鵬說：“這可是你應得的錢啊！”馬駿說：“該我得的我不會推，不該我拿的，我一分也不要。多的四萬塊，你給邱林兩萬，作爲局裡跑項目的經費，其它的錢，我想給澤潤公司，大家都是水利局下面的企業(yè)，不能一家吃肉，一家喝粥啊。”
下午，馬駿接到邱林的電話，來到了辦公室，邱林說：“馬局，張雲鵬給我了兩萬塊錢，說是給局裡跑項目的經費。我想上次爲了爭項目，招待省水利廳領導花了兩萬，都是你私人墊的錢，易局那裡又不給解決，我給你送來了。”馬駿數了兩千，遞給邱林，說：“這錢是我個人的心意，你拿著吧，辛苦你了。”邱林說：“都是下屬給上級送禮，你是局長，我怎麼好意思要你的錢。”馬駿說：“這錢是我的一片心意，明年我還指望你出大力呢。”
第二天，馬駿帶著局辦主任汪啓來到了澤潤公司，澤潤公司是水利局下屬的另一家企業(yè)，公司人不多，才十一個人，經營輸排水管材。由於公司不具備生產能力，靠材料差價和安裝施工勉強維持生計。上個月，易雲堂主導的企業(yè)改革沒有把澤潤納入進來，是因爲易雲堂認爲它目前經營很穩(wěn)定，能自給自足，所以沒有改革的必要。
但馬駿有自己的想法，他認爲，澤潤現(xiàn)在的境況實際上不容樂觀，現(xiàn)在得以存活的原因，是因爲競爭對手少，一旦市場競爭加劇，它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只有搶先一步，通過擴大經營規(guī)模，實現(xiàn)自主研發(fā)材料，才能發(fā)展壯大，在市場上爭得一席之地。
澤潤公司的經理叫黃啓聖，是當初局辦的老副主任，在澤潤幹了十五年，如今已是年過半百。他這個人很有個性，就是敢於頂牛，人送外號黃牛。澤潤公司15年來沒有進一個人，就是他一次次地頂牛的結果。易雲堂上任之初，想把一個同鄉(xiāng)的退伍軍人安置到澤潤，黃啓聖頂了，說，多個人就多一碗飯，澤潤現(xiàn)在能保證每個月的工資就很爲難了，這人不能要。
退伍軍人拿著局裡的介紹信來找他，黃啓聖說，既然你要來，我也沒辦法，局裡的命令我不能不執(zhí)行，這樣吧，守倉庫的臨時工老頭上個月死了，你接他的位，去守倉庫吧，每個月200塊錢，想幹就幹，不想幹就拉倒，結果氣得退伍軍人捲鋪蓋走了人。易雲堂知道後也氣得半死，幾次放出風來要下黃啓聖的課，但公司的職工自發(fā)地到易雲堂的辦公室鬧，威脅說要是下黃經理的課我們就集體不幹，天天在您的辦公室等吃等喝。鬧了幾次，易雲堂敗下陣來，所以他懶得惹麻煩，對澤潤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馬駿帶來的過節(jié)費，讓黃啓聖很感動，他說：“馬局長，這可是開天劈地頭一回啊，不知道明年過年還有不有？”馬駿很意外，他問：“黃經理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黃啓聖說：“人的嘴巴就是這樣，好不容易吃了肉，下頓不吃，就覺得沒有味口。如果今年發(fā)了，明年不發(fā)，職工就會鬧情緒。如果明年沒有，我看還是不發(fā)的好。”
馬駿說：“這就要看你老黃願意不願意帶著大家吃肉了。”於是他把自己的想法跟黃啓聖說了說，黃啓聖笑著說：“馬局長，你剛來，有些事你還不清楚，我覺得象現(xiàn)在這樣已經很不錯了，所以馬局長你就別操心了。”馬駿聽了這話很是頭痛，看來這個黃啓聖果然是一頭油鹽不進的頑牛，現(xiàn)在強來是不行的，得找準他的牛鼻子，不然你再怎麼趕啊催的，他也不可能順著你的意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