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局長，帳到底什麼時候給我結？錢又不是很多，你筆一搖就是錢，爲什麼非要我親自跑上門要呢？我們放下生意不做，來找你結帳，你總是推明天許後天。這都拖了快一年了，該作個了斷了。”女人冷冷地站在那裡，邊說邊喘著氣，胸部誇張地起伏著。

馬駿定了定神，沒好氣地說：“你可能是認錯人了，我又不認識你，怎麼會欠你的錢。”女人惱羞成怒，大聲罵道：“你真是個王八蛋，別人說抽了j8不認人，用到你的身上真是太恰與其分了。馬局長我告訴你，你要是今天不跟老孃把帳結了，老孃現在就把所有的帶上，到水利局來鬧，看你怎麼下得了臺。”

辦公樓上上下下都被女人的吵鬧驚動了，加上都很閒，所以都跑來看熱鬧。馬駿對汪啓說：“幫我把這個女人轟走，真是瞎胡鬧。”汪啓伸手欲拽女人的胳膊，女人用眼睛瞪著他說：“你要是敢動老孃的一根毫毛，老孃立馬到你家裡去，躺在你的□□等吃送喝。”汪啓伸在半空中的手閃電一樣縮回去了。

馬駿把桌子一拍，說：“你鬧夠了沒有？還不快給我滾！”女人說：“你看，人一多，就裝起來了不是，是你逼老孃撕破臉的！”她轉身對衆人說：“你們都看看，這就是你們的馬局長，玩了還賴賬的馬局長，才三千多塊錢，拖了一年不說，還想耍賴。”這時分管機關的局長盧水鬆走了進來，他板著臉說：“鬧什麼鬧？這樣鬧像活嗎？你就是新來的馬局長？這是怎麼回事？”

在門外圍觀的人議論紛紛起來，看得出來，他們的好奇心被充分調動起來，一個新來的局長，剛上任就被人找上門來追討風流債，簡直是特大新聞啊，他們的眼睛一個個瞪了個溜圓，唯恐錯過了一個細節一句對白一絲表情。盧水鬆轉身說：“你們都給我回去，都沒有事做了？”馬駿說：“先等一等，大家都不要走，污水潑到了身上，得洗乾淨了才行。”

他對女人說：“有什麼欠條或帳單之類的嗎？”女人從包裡掏出一張單子，說：“你看看，你還簽了名呢。”馬駿一看，上面龍飛鳳舞地簽著馬漢生三個字。他抖了抖單子，笑著說：“我早就說你搞錯了對象，我姓馬不假，是水利局的副局長也不錯，但我叫馬駿，不叫馬漢生。”

“可我剛賜問你們辦公室，他們說你就在這裡辦公，難道水利局還有一個馬局長？”女人紅著臉，不過再也沒有自稱老孃了。汪啓說：“我們局原來是有個馬局長，不過一年前就內退了，這個馬漢生跟老馬局長開過車，今年出去打工了，站在你面前的馬局長上個星期剛剛上任。”

女人呆在原地，臉上像潑了血一樣，她說：“對不起啊，馬局長，我真不知道，平時我不去店子裡，只管出來收收帳，領班告訴我說水利局的馬局長欠的錢一直要不到手，我就氣不打一處來。媽的，這個馬漢生原來只是個司機，他來我們紅楓林的時候，一直稱自己是水利局的副局長哩，們看他每次來都開著防汛抗旱指揮車，就信以爲真了。”馬駿嘆了一口氣，說：“我早就提醒過你，你不相信，鬧出這麼大的誤會來，幸好澄清了，不然，我在水利局就混不下去了。”

女人的話可讓盧水鬆掛不住了，他下了逐客令，他對女人說：“事情都扯清了，冤有頭債有主，你就快走吧，我們還有事要忙。”在場的人裡，只有馬駿不清楚，盧水鬆曾經就是給上任一把手局長開車的司機，老局長退休前，讓他當了辦公室主任，後來經過一番鑽營，成了副局長，原先分管機關的馬局長內退以後，他憑著資歷當上了二把手。他很在意別人說他是司機的出身，所以當女人的言語裡出現貶損司機的話時，他就不高興了。

下午開會的議題有兩項，機關作風整頓和班子成員分工，易雲堂在會上一直板著臉，他說：“水鬆你看看這幫人，把局機關當成放牛場？打毛衣的打毛衣，侃大山的侃大山，鬥地主的鬥地主，今天上午還象鬼子進村似的跑到二樓去看戲，這股歪風邪氣，不下重手是不行的，這樣自由散漫，怎麼能抓好水利的改革和發展？”

“我還聽說，我們的領導幹部居然跑出去找，找了還賴賬，讓人家鬧到局裡來了，有沒有這回事？嗯？”易雲堂用目光掃了掃在座的人，最後停在了盧水鬆的臉上，然後收了回來。盧水鬆笑了笑說：“易局，都解釋清楚了，只是個誤會。”易雲堂說：“是嗎？”

會議室裡沉寂下來，易雲堂把菸頭伸到菸灰缸裡，用指頭敲了敲煙桿，菸灰落到裝著水的菸灰缸內，發出輕微的哧哧聲。他頓了頓，說：“馬駿剛從政辦過來，今天開這個會，還有一個用義，就是想讓大家互相認識一下，相互配合，搞好工作。你當過政辦的科長，政辦可是全縣機關的形象，相信你是深有體會，你給大家說說，如何能抓好機關作風建設。”

馬駿沒有作好發言的準備，他原本只想帶著耳朵來聽會，沒想到易雲堂發了話，衆人的目光一起投了過來，他不禁有些緊張，緩了緩，他說：“說到機關作風建設，在座的同志都比我熟，所以有不對的地方，還請指正。我認爲，機關是一個部門的決策參謀機構，同時也是行業的窗口，機關的作風正，才能令行禁止，風清氣爽。要想形成良好的機關作風，有兩點很重要，一個是領導要作好表率，以身作則；一個是制度要建立健全，狠抓落實。我想，如果真正抓好了這兩點，就能收到立竿見影的效果。”

“不虧爲政府科長出身，出口成章啊，這幾句講得好。領導幹部要帶頭作表率，可不是光靠嘴巴說的。今天上午的事我聽說了，影響很壞，竟有人開著公車去找，這簡直是把屎往我易雲堂的臉上擦。這是誰的責任？嗯？”說完，易雲堂把凌厲的目光在小會議室裡來回掃了一個遍。

盧水鬆知道易雲堂是在說自己，他說：“易局，今後不會再有這樣的事了，我一定舉一反三，把機關的作風從根本上扭轉過來。”易雲堂說：“馬駿來了，一直還沒有分工，我看水鬆你今後就專門分管機關，項目和企業上的事就交給馬駿了，你們可要把自己的事抓緊抓好了，到時候出了岔子，別怪我發脾氣。就到這裡吧，散了。”

大家都等著易雲堂夾著包走出了會議室，才站起身來，紛紛向門口走去，馬駿走在最後面，盧水鬆走著走著突然扭過頭來，看了馬駿一眼，馬駿從他的目光裡，感到了一絲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