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普全知從省城出發，經過四個多小時的長途跋涉，在中午時分趕回了洛山州。他沒有選擇回洛山，只是在洛山新驛吃了頓飯，就立馬啓程往清陽縣趕。

一到清陽賓館，他就把王福國和茍德強叫到了自己的房間。

王福國和茍德強再次見到普全知的時候，普全知臉上的霸氣又回來了。

普全知一邊品著茶，一邊慢條斯理地說，現在，你們什麼也不用擔心了，我早就說過，沒什麼好擔心的。

這一句話如同一針強心劑，一下子讓兩個政治生命即將結束的人心跳如鼓，王福國急切地問，省領導說了什麼話？普全知不滿地白了他一眼，說，你有沒有規矩？問個球啊！我告訴你們兩個，巴山紅在裡面如此不把你們牽出來，就什麼事也沒有，如果他不識好歹把你們給供了出來……

普全知故意賣了個關子，愜意地抽了一口煙。

就怎樣？王福國等著下文，見普全知沒有說下去的意思，開口問。

你們少不了進去一下。普全知優雅地彈了彈菸灰，繼續說，當然，我說過，我絕不會放任你們不管的，你們只要什麼也不承認，一切都好說，我普全知說到做到，把你們撈出來，就算你們當不成幹部，也不打緊，普通那邊，正好缺人手，要是你們肯屈尊，當個副總，年薪十萬是有的。

王福國心裡一塊石頭落了地，眼淚汪汪地說，普書記，您對我們真是仁至義盡，您放心，我們絕對不會說不該說的話。茍德強連忙表態，說，是的，您放心，就算是脫幾層皮掉幾塊肉，我茍德強絕對不說不該說的話。

很好！只要這件事一平息，哼哼！普全知瞇起眼睛，目光顯得格外陰沉可怕。王福國很喜歡普全知現在這種表情，這事一了，普全知就會對何自強、馬駿他們絕地反擊，多麼令人嚮往啊！扳倒何自強、扳倒馬駿，這洛山就是普全知的天下了，普全知的天下，將是多麼美好！

省委調查組在清陽縣呆了兩天兩夜，並沒有調查到異常情況，於是，郭子恢決定打道回府，回去的時候，他們也沒有在洛山停留，在車上給何自強打了個電話，算是告辭。

省委書記尹長會專門聽了彙報，提了兩點意見，一是對相關責任人要進行處理；二是從現在起，在全省開展縣委書記大接訪活動，堅持密切聯繫羣衆的路線，儘可能地把矛盾消化在萌芽狀態。

洛山州委按照省委的意見，召開了州黨委常委會，安排部署書記大接訪活動，並研究對清陽縣方面的處理意見。會議由何自強主持，普全知一反常態，主動提出要對清陽縣縣委書記王福國、縣長鬍夢濤進行嚴肅處理。

在歷來決定重大事項的常委會上，何自強從來沒有首先表態，他總是等衆常委發表完意見後才表態，這是組織原則，爲了避免一把手定調後，衆人不好提出不同的意見，可是這次，何自強打破了這個慣例，他說，首先，我作爲州黨委書記，我要在這裡向大家作一個檢討，洛山州自建州這些年來，發生這樣的事，還是頭一次，今後，不光是我，還有我們在座的各位，都要引以爲戒，只有把工作做得更細一些，和羣衆聯繫得再緊密一些，肯定會避免此類惡件的發生。至於對清陽縣的處理，我的意見，王福國作爲縣委書記，轄區內發生瞭如此嚴重的事件，應該從嚴處理，社會治安綜合治理是一票否決，我看他不適合現在的崗位。鑑於該同志能在第一時間內趕赴現場，指揮疏導，我們也應該看到其好的一面。所以，我個人的想法，是將他調離清陽縣，州農業工作領導小組辦公室主任的位置一直空著，福國同志在清陽分管過農業，應該說是有經驗的。我這只是個人的想法，你們如果有不同意見，可以提出來，黨內□□是要講的。

沒等衆人開口，普全知搶著說，這個處理意見，我很贊同。

這樣一來，誰會不贊同呢？一致通過。

何自強說，清陽的工作，我看暫時由胡夢濤同志主持，這次事件，他是有責任的，如果他主持得好，沒出什麼亂子，就免於對他的處分，否則，還是要秋後算帳的。全知同志，你的看法呢？

普全知說，我沒意見。

何自強說，福國同志對清陽的發展是有貢獻的，所以，就由全知同志負責跟他談話吧。普全知點了點頭，說，好。

普全知今天的態度出奇地好，跟何自強一唱一和，很有些心心相印的味道。讓不明究裡的常委們滿頭霧水。要知道，普全知一貫喜歡在常委會上與何自強唱對臺戲，按理說，王福國是普全知的嫡系部隊，把王福國從一個縣委書記的位置上弄到州農辦來，貶官的意味很濃，他更應該跳出來極力反對纔是，可是普全知一點脾氣也沒有，對何自強的意見是來者不拒，照單全收。

王福國知道自己即將離開清陽縣縣委書記的位子後，悵然若失，但是，話又說回來，這也是自己最樂見的結局，交接完工作之後，王福國就到州農辦走馬上任去了。

可是，王福國沒有想到的是，巴山紅到底受不了“雙規”帶來的強大精神壓力，他把自己向王福國行賄的事情向紀委的同志交代了。州紀委在請示何自強同意後，在一個初冬的晚上，把王福國帶走了。普全知在王福國被帶走之前，給王福國打了個電話，要他一定要頂住壓力，普全知說，你要記住，你王福國是我普全知的人，我一定會把你撈上岸的！

在這之後的一個星期裡，王福國交待了自已有三個情人的問題，對經濟方面絕口不提，他知道，只要在經濟方面被突破，他的防線將徹底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