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遊戲 一眼定新娘
肖諾想死的衝動都有。
他有點(diǎn)憤然走了幾步,回頭俯視——這女人明明就可惡得要命,蔡子康和紀(jì)玫瑰腦袋是進(jìn)水了,纔會覺得她楚楚可憐、需要保護(hù)!
“池蔓君!”這一回更失敗了,只是聽到某女輕“嗯”了一聲,頭也不擡。肖諾原本想爲(wèi)上一次誤會她道歉的,“對不起”三個字硬是給吞了回來。不習(xí)慣,長這麼大還沒有跟人道過歉呢。
還有——瞧她那個樣,道不道歉應(yīng)該都沒有關(guān)係的。
她像等了一會聽不到聲音,稍擡頭,詢問的目光落在肖諾的臉上。
他抿抿脣,讓人無視的滋味確實不好受,慢吞吞說,“我們和平共處吧。就算當(dāng)不成夫妻,做朋友,怎麼樣?”
池蔓君輕泛起一絲笑容,點(diǎn)了點(diǎn)頭。
漂亮的小臉稍仰,長而微彎的眼睫毛在輕顫著,下面那雙黑眸,如一泓潭水,在燈光下閃動著,美得虛幻不食人間煙火。
肖諾喉嚨咯噔一下,撇過頭去,眸中有一絲逃避。他不敢看著她說,“我上樓去,你早點(diǎn)休息。”說完,也不等她回答即上去了。
池蔓君有一絲不解望著他上樓的背影。心裡暗自疑惑:在他眼中,似乎已經(jīng)少了之前的厭惡。他不討厭我了嗎?人真善變啊。
客廳上,除了電視裡傳來的聲音,格外安靜。
她靠在沙發(fā)靠背上,目光掃過一屋子圈,這個家,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有主臥室、有客房,有書房,音樂室,健身房等?
有錢人家的,該有的都有。而頂樓上,貌似還有一個小小的閣樓,做什麼的,不知道,平時上著鎖。
她慢慢地闔上發(fā)眼瞼。
這就是一個家……
一個屬於她一個人的家?短暫,但確實存在過。至少,現(xiàn)在還屬於她。
聽著耳邊電視的聲音,漸漸的……
深夜,肖諾輾轉(zhuǎn)反側(cè)。
“該死,沒女人就不能活了!真他奶奶的。”他半坐了起來,取出一根雪茄煙,點(diǎn)菸,漠然地抽了幾口。
心底莫名的煩躁何來?令他腦袋清醒得很,怎麼合著眼,也睡不去。說真的,他倒很久沒有像今天這樣,一個人睡覺了。
含著煙,他起來,穿上拖鞋,抽起睡袍披在身上,想到樓下找一杯紅酒。有幾分醉意,人容易睡點(diǎn)。
當(dāng)他剛把門打開一點(diǎn)縫隙時,手頓住了——
樓下的客廳,似乎還傳來電視的聲音。
她還沒有睡?一個病人?這麼大的人在幹嘛呢?
肖諾穿好睡衣,繫好腰間的帶子。
他放輕了腳步——
到客廳時,一看,好笑又好氣。
她蜷縮在沙發(fā)上,竟然睡著了,電視開著也沒有關(guān)。幸好現(xiàn)在是夏天,晚上不是很冷,不然,病情恐怕又要加重了。
肖諾熄掉了煙,把電視也關(guān)了。
他彎下腰,伸出雙臂想把她抱上樓,當(dāng)目光碰到她臉頰的一刻,動作瞬間呆滯——她睡著了和醒來不一樣。
醒來時,臉上總會掛著千年不變的淺笑,令人嫉妒的笑。睡著時,卻淡淡的,像有著化解不開的結(jié),輕蹙的眉宇,揪得人很不忍心,恨不得馬上伸手替她抹平。
她有心事?
她身上肯定藏著秘密……
肖諾輕輕抱起了她,躺在懷中的人兒輕飄飄的,纖柔得像風(fēng)吹將會飛走。如此柔弱的美人,怪不得蔡子康那傻瓜動了真情,原來——你確實有一點(diǎn)特別。
他步履往樓上走去。
在他眼中,蔡子康依然是一個傻瓜。池蔓君再好,也只是一個女人,女人就是善變的動物,不值得愛。
新鮮感一過,就該扔掉。
爲(wèi)了一個女人放棄無數(shù)的女人,就是天大的白癡兼無可救藥的傻瓜。他肖諾絕不會有那一天。
肖諾抱著她很輕鬆,一步一步邁上樓梯,當(dāng)踏上最後一個階時,愣了愣。眼角,好像——
低頭一看,果然撞上一雙輕眨的瞳眸,帶著一絲絲說不出的好奇。
她醒了?
“醒了怎麼不說?”肖諾淺笑中,話也不自覺放柔。這只是很簡單的一句詢問,可回答也可不回答,倒更像是親密的人隨口說說的。
“嗯。”她動了動,他便輕放下她。
“早點(diǎn)休息。”肖諾暗罵了自己一句,變得羅嗦了。
“好,你也是?!彼艚o他一個淺淺的笑,便轉(zhuǎn)身往臥室走去。
這時,肖諾方發(fā)覺她還赤著小腳。他有股衝動,就是上前繼續(xù)把她抱起來帶進(jìn)臥室,理智還是壓了下來??粗M(jìn)了臥室,關(guān)上了門。
肖諾轉(zhuǎn)身下樓了。酒看來還是得喝了才能睡。
肖諾凌晨三點(diǎn),才入睡。
迷迷糊糊的,做了一個夢,很美的夢,像見到天堂一樣,聽到來自天堂的琴音,纖塵不染的,令人陶醉無限,也讓他沉睡不願醒。
琴聲越來越清晰,慢慢的把他拉回現(xiàn)實,拉出夢境。
他覺得內(nèi)心一片寧靜、舒暢。
鋼琴的聲音,自書房傳來的。鋼琴原本放在音樂室的,是他命人搬到書房的。有時看書倦了,就會想彈幾下娛樂。
這個家,現(xiàn)在只有兩個人,一個是他,另一個自然是池蔓君。想必這琴,也是出自她的手。想不到,她鋼琴彈得這麼棒。
肖諾點(diǎn)了一根菸,想起了她迷離淺笑。
她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不愛說話,但喜歡微笑。
整個人很安靜淡雅,一舉一動都散發(fā)著濃濃的美感,令人很難找到瑕疵,更令他覺得有種捉摸不透的感覺。
有時很單純,像白紙一張,但有淺笑之間,洞察透徹,深奧,相對於想法——偏偏又很幼稚,沒有真實感。
……
肖諾的視線慢慢由虛無轉(zhuǎn)爲(wèi)現(xiàn)實。想起昨天——
她玩老千,瞧起來很專業(yè),但明明又是新手,哈哈!再到車上的談話,若換平時的女人會覺得很矯情,偏偏她做起來可愛到爆啊。
肖諾臉上浮出一抹笑。穿起睡袍,薄脣抿著煙,邁步出了客房。
故意放輕了步伐。
書房的門沒有關(guān)——悠然脫俗的琴聲自裡面飄出,越加清晰動聽。
悄然的,他停在了書房前,半倚在門沿。
僅一瞬間,他的動作凝結(jié)了,脣間的煙不由掉落。
——視線無法移動。
落地窗簾拉開,晨曦之光柔柔落在鋼琴上,連同彈琴的人兒一起,像渡上一層流轉(zhuǎn)的五彩之光,光芒是如此耀眼,像神話故事中,描述的仙境,像她就是那一個靈動的仙子……
他已經(jīng)把她給賣了!
肖諾眼瞼一垂,悄然而來,又悄然而去,僅遺留了一根未熄的煙在地面。
肖諾回到客房,枯坐在落地窗前的椅子上,神色有點(diǎn)木然。但眼中,猶帶著剛纔的驚豔。
再度抽了一根雪茄,換了一套休閒的衣服,整理一下儀容。落寞地衝著鏡子,自嘲一笑,還帶著兩分痞子氣息。
下樓了!早已經(jīng)聽不到隔壁的琴聲。
“早安。”池蔓君身上還掛著廚房的圍裙,含著淡淡的笑,正凝望著肖諾。
肖諾一愣,半晌,纔回了一句“早安”的問候。
看了看餐桌上的豐富的早點(diǎn),竟然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
他徑自拉開椅子坐下。說到底,現(xiàn)在他可還是她的丈夫,總得享受一點(diǎn)點(diǎn)福利……這想法真卑劣。
“我去拿筷子。”
“嗯?!毙ぶZ見她轉(zhuǎn)身,手指一伸,即拈起了一塊小點(diǎn)心放入口中。讚賞的表情出來了,第二次吃她做的東西。
想了想,上一次很窘,竟然通過蔡子康,而蔡子康竟然是在那種情況下拿回來的,說穿了,還轉(zhuǎn)了幾道的坎。這事永遠(yuǎn)也不能讓她知道,不然是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這時,池蔓君出來,肖諾已經(jīng)吃了一小碟糕點(diǎn)。
她眼中露出一絲訝異,大概是覺得他這麼大的人,怎麼會用手來捉東西吃……
“沒見過別人用拿吃東西的嗎?”肖諾瞟著她問了一句。
不料,他話一出,她眼中的訝異更深!
“讓我猜中了很奇怪嗎?!”她白癡啊,那表情太明顯了。在商場上打滾這麼多年,還看不出來怎麼混?
或者,他沒在意自己又猜了一回。
池蔓君笑了笑,沒再說什麼。把餐具給他,自己面前也擺了一份。
兩人安靜地吃著東西。
肖諾慢慢的,忘記了吃東西。
盯著她吃都已經(jīng)飽了,看飽的。
“喂,拜託你別搞得那麼優(yōu)雅行不行?”他想不看的,真的,但目光就是忍不住瞅著,東西都不想吃了。
有誰用餐可以用得她這種地步的,太上鏡了!不對,她好像不只是用餐的姿勢和動作,貌似連在廚房時也一樣。
她不像一個人,給他的感覺總是很虛無飄渺,超級不真實的存在。他再一次提出了心中的疑問:她到底是什麼人?曾經(jīng)做什麼的?
池蔓君聽到肖諾的話,露出一個迷茫的表情。
“算了,你吃吧。”肖諾把頭低得不能再低。不瞧了,一瞧神兒又沒了。“喂,池蔓君,你家在哪裡的?”
“文萊?!?
“家裡有多少人?”
“一個奶奶?!?
“……”肖諾疑惑的擡起頭,看著她,“一個奶奶?其他人呢?”
池蔓君淡淡揚(yáng)起脣角,隨意說,“七年前,飛機(jī)出事故,全死了?!?
聞言,肖諾一怔,抱歉說,“我不是故意的,沒想過要挑起你傷心的事?!?
“我不傷心?!睖?zhǔn)確點(diǎn)說,根本不懂得什麼叫傷心。
肖諾也沒多留意,當(dāng)她是在逞強(qiáng)。不過,事故已經(jīng)七年了,算是很久的事,再傷心也早過去了。
他還是忍不住關(guān)心問一句,“你不陪著奶奶,一個人出來可以嗎?”
她神色一凝,隨後,淡笑說,“她不需要?!憋L(fēng)花雪月,過得無比尊貴快活。
“老人家,肯定會想你的。什麼時候,接她過來一起住?!焙?,肖諾說出來時,方明白自己說了什麼。後悔來不及了,已經(jīng)在離婚了,接來住個屁啊。
池蔓君淡掃了一眼屋子,笑而避開了話題,“不用,她只在無聊的時間,或者,纔會想到我?!甭禋U一聲,若不是隻有我一個親人,估計連想都不會想起我。
這裡她是住不習(xí)慣的。屋子太小,狗也沒有,花園沒有,附近不能遊湖,不能玩高爾夫球,不能遛狗。她感興趣的娛樂,好像一件都沒有。
“她一個人住不無聊嗎?”
“無聊……”池蔓君有點(diǎn)不想談?wù)撃棠痰氖?,稍關(guān)注起盤中的食物。這一次,做的早餐好像又有點(diǎn)多了。
肖諾也不再問。說幾句,倒放鬆了下來,不再關(guān)注起她的動作而忘記吃東西。
“很好吃,你很會下廚。小點(diǎn)心也做得很精緻?!弊撡p是真心的。
池蔓君微笑,沒有告訴他,她只會做點(diǎn)心。笑問,“東西,吃得完嗎?”
肖諾一笑,脫口而出,“吃不完就送人。哈哈!”笑過,免不了一窘。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幸好,蔓君沒留意。只是笑了笑。或者說,那一天的事情,她早忘記了。
兩人一陣沉默,各自吃著東西。
差不多的時候,肖諾問:“一會你要做什麼?”
“做什麼?”她臉上一片茫然。
肖諾一看,心中直想,她難道不知道要做什麼嗎?逐又問:“還沒想到?”不知爲(wèi)什麼,他就是想知道一會她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