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的泣不成聲，我已經懂了其中的意思，卻沒有點破，一時間，那安撫趙優的胳膊，僵硬了下來，顯得好虛假。
我沒有說話，趙優接著哽咽道：";其實我並不是想吃飯，只是他喂的，我不捨得吐，有時候明明不想吃，但卻因爲怕他厭煩，於是故意裝作胃口大開的樣子，晶晶，你知不知道，我現在真的好難受。";
她越說越難過，說到最後，可我卻不知道怎麼安慰她，這種感覺，真的是又奇怪，又令人尷尬到無法言語。
";好了好了，不要哭了，一會兒就好了，其實凌風挺關心你的，聽到你出事了，就立馬趕過來了，你不知道他當時著急的樣子呢。";
我覺得自己就像是個智障，我甚至不不理解自己怎麼會智障到這種程度，因爲我根本不知道在這個時候說什麼好，到底要怎麼說，纔會讓自己不難受。
";晶晶，你……真的不生氣嗎？";
趙優，你爲我做了這麼多，身體狀況又這麼差，我怎麼會生氣呢，我生誰的氣，也不會生你的氣呀，否則，我就真的成了十惡不赦的人。
尤其是當你用這樣祈求的語氣，期待的眼神看著我的時候，我怎麼能拒絕呢？
於是我搖搖頭，說：";不生氣，趙優，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如果沒有凌風，你就吃不下去飯？";
她嗯了一聲，沒有繼續往下說，我懂了她的意思，卻沒有對她做出她想要的承諾。
她想讓我離開凌風，這樣，凌風還會是從前那個即使她把喂進去的飯吐出來，也不會兇她的那個凌風。
可是……
我沉默了，拍著她背部的手，也緩緩停了下來，一陣心酸與不知所措。
就在短暫的愣神中，她突然用手捂住嘴巴嘔了一聲，吐出了一點酸水，我剛想問她怎麼了，她又嘔了一下，然後捏住鼻子對我說：";晶晶，幫忙把地上的飯收拾一下，我聞到油膩的味道會噁心。";
我聞言，趕忙去收拾，回想起她的話，只覺得一陣莫名的恐慌。
按理說，沒有食物刺激的時候，她應該不會吐的……
等我收拾垃圾之後，她已經滿頭是汗的躺在了牀上，眼神有些搖晃，看向我時，帶著些許閃躲。
我拿出溼巾給她擦手和嘴，她不敢看我的眼睛，心中的那個念頭越擴越大，到最後，我竟不受控制的蒼白著臉，嗓子發緊的問道：";趙優，你是不是……";
……
";懷孕了？";
。
她聽了我的話後，臉上的表情輕輕一顫，沒有繼續往下接話，而是擰著眉頭，用沉默代替回答我。
她的手指緊緊揪著被子，我連手中的溼巾都沒能抓住，手一抖，便掉了下來。
看樣子，真的被我猜中了，一切彷彿又往最糟糕的方面發展，冥冥之中我似乎都有預感，我在問她之前，心裡便已經有了答案。
";是……凌風的？";我小心翼翼的問，卻不知爲何連聲音都顫抖了。
她沒有接話，剛剛纔流乾淨的眼淚再度流了下來，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我的眼圈忽然就紅了，手放在牀單上止不住的發抖，幾乎被抽乾了渾身的力氣，連簡單的坐直身體都辦不到！
她拉住我的手，類似懺悔的對我說：";晶晶，對不起，對不起，我也是剛纔才知道我懷孕了，我不知道怎麼會變成這樣，我真的不知道……";
我在趙優的拉扯下，就像一個不會動的木偶一般，腦子被閃電給劈開，我能聽到自己血漿迸裂的聲音，彷彿心臟被壓土機給壓的稀碎。
好痛好痛，無法說出口的痛，難道要我告訴趙優，我真的挺難受麼。
可是那段時間，我和凌風已經分手了，所以，我沒有立場去難受，她也不必因此感到自責。
於是我定了定心神，盡力讓自己的聲音變平靜下來，理智的問道：";他知道麼。";
";他不知道。";趙優剛說了三個字，便掩面痛哭：";那天他喝醉了，什麼都不知道，我一直以爲沒有事情，晶晶，我也不知道怎麼會變成這樣，我真的該死！";
她猛地一拳頭捶向自己的肚子，我神經一痛，趕忙捉住她的手肘，大聲的說道：";你幹什麼！";
";這個孩子不能要，不能要！晶晶，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面對你，我真的不知道了……";
我用力的抓她的手，聲音不由得有些輕飄飄，像是掙扎過後的無力：";不知道怎麼面對也已經面對了，趙優，不要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我知道，你喜歡凌風……";
說出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我已經完全控制不了音調，走了音，差一點就要哭出來了，可是我還是強忍著內心的悲傷。
我想起我和薛軒逸的孩子，想到它離開的方式，一抹殘忍到極致的冷滑過心間，冰涼到底，那將成爲我心尖上，永恆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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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晶晶，對不起，儘管你和凌風分手了，我還是覺得對不起你，所以我這麼長時間沒有見你，因爲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晶晶，你會不會怪我？";
她拉著我的手，近乎祈求的問，我搖搖頭，真的覺得好累：";不怪，我不怪你。";
我的漸漸推開她的手，有氣無力的叮囑她：";趙優，好好吃飯，別讓自己那麼辛苦，你記住了身體是你自己的，身體最重要。";
";求你先不要告訴凌風好不好？我還沒有準備好。";她彷彿根本沒有聽見我說的話，還苦苦的哀求著我。
如果我能說，至少還能讓凌風知道緣由，但是現在，她不讓我說，那麼我只能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了。雖然我不想這樣，不想跟凌風之間再有隔閡，我真的很想問清楚。
她見我沒有回答，咳嗽了兩下，再次問道：";好不好？我怕事情更復雜，求求你了周晶。";
";好。";我掙扎過後，對她強顏歡笑：";你自己的事情，自己決定，我不說就是了。";
趙優像是很感恩似的，睜大眼睛，眨了眨，嗯了一聲，空氣中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像是在提醒我似得說道：";薛軒逸現在怎麼辦？";
";不知道。";我想起薛軒逸倒地不起的樣子，瞬間默然了，所有的情緒都轉移到了他的身上，然後我看向趙優，問道：";你認識薛軒逸他爸吧？";
她沒想到我會這麼問，卻也是誠實的點了一下頭，然後我有些難以啓齒的問道：";你當時……是故意把薛軒逸他爸弄進去的？";
趙優聞言，驚恐的睜大眼睛，滿眼不可置信的看著我，有些委屈的說：";晶晶，你怎麼這樣想我？那個受害者是我啊，我當時纔多大，怎麼可能會有這些想法？！";
";沒事，我只是問問，你別往心裡去。";我見她這樣回答，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了。
凌風在門外等的有些不耐煩，直接推門進來，看到我和趙優拉在一起的手的時候，表情還有些警惕。
我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對他說：";趙優現在好多了，讓小馬再去買一份飯吧。";
他看了一下趙優，趙優避開了她的眼神，然後凌風這才把小馬叫過來，讓他去買飯。
小馬走後，我們三個人的關係變的非常的尷尬，房間裡面靜悄悄的，凌風見我手上的繃帶開了，就一把拉過我的手，想給我綁起來。
他剛握到我的手，我便抽了出來，他疑惑的看向我，眼神裡滿是探究，見我不看他，索性抓住我的胳膊，彎腰，低聲在我耳邊說了一句：";跟我出來。";
話音落下後，我便被他拽了出去，一路拽到了醫院裡無性別洗手間裡，將門用力的一關，然後把我給推了進去。
";怎麼了？";我望著他，裝傻的問。
";她跟你說了什麼話？";
";沒什麼，就是一些家長裡短。";
";家長裡短？";凌風似乎覺得有些可笑的反問：";你和她有什麼可家長裡短的？聊之前不是還好好的？怎麼聊之後連手都不牽了？你當我傻，肯定有問題。";
";這不合適，趙優會不舒服，小馬不是說了嗎，你們大佬叫你照顧好她，不僅是身體，情緒上也要照顧好，你別對她那麼壞了。";
凌風一把把我按到了擋板上，雙手壓住我的肩膀，視線在我臉上逡巡：";不要提她！她是很好，但是我不喜歡。";
事情已經發生了，不能用一句不喜歡來推卸責任，就像當初的薛軒逸一樣，即使沒有做好一個當父親的準備，但是在那種時候，一個女孩的人生最晦暗，最潰不成軍的時候，他卻將她護在臂膀之下，爲她快要窒息的世界，撐起一片天。
一個未婚少女意外懷孕是一件多麼令人無助又恐慌的事情，我知道，但是凌風不知道。
趙優爲他付出太多，多到表面鋒利，內心善良的他，根本無法脫掉這層道德的枷鎖，所以，即使沒有趙優乾爹的這層關係，他也不會丟掉趙優不管，就像我，之於薛軒逸。那個傻子，流血流淚的時候，都不忘喊我一聲晶晶。
有些東西，就像沙子，它就原封不動的擺在那裡，但是卻無論如何，都捏不緊。
凌風的手，支撐在我的腦袋兩邊，倔強而刻意的對我要求：";周晶，我要你現在就吻我，摸我，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