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越國皇帝……秦越!難道……難道那會兒在臺下看到的那個人就是秦越?這不科學(xué)啊!他怎麼可能拋下西越國跟泠崖一起追到錦鶴國來?她是聽錯了還是在做夢?
對上那雙驚詫的眸子,宮移心中掠過一抹疑惑,只道,“是,的確來了,宮移已經(jīng)見過了。”
怎麼回事兒?看她的樣子似乎很震驚,不過也是,秦越是什麼人呢?一國皇帝怎麼會爲了一個人丟下江山大事呢,可秦越的確是來了,他親眼所見絕不會有假。也許他來錦鶴國是另有目的,畢竟之前錦鶴國原本打算與西越國合作的,前提是那個合作是因爲靈遊聖女,如今這件事已經(jīng)解決自然也就擱置下來了。
對於與天禹國爲敵這件事,皇上他們比他更清楚後果,如今合作鏈接已斷便什麼也不剩下了。若秦越當真是爲了合作而來,只怕他要落空了。若是爲了聖女而來……等等,爲了聖女而來?他怎麼了忘了聖女之前的身份了,那是天禹國的丞相大人,看來……勢必要與天禹國扯上關(guān)係了。
即便蘇引想騙自己也騙不了,只能無奈的嘆氣,“我知道了,今晚帶我出去見他們。”
秦越既然來了,她還是出去見他們比較好,原本想讓宮移將泠崖直接安排在她身邊的,現(xiàn)在卻多了個秦越。他這個時候來……是爲了什麼?畢竟不是因爲她,她很清楚她在他心裡的價值了,他是爲了兩國的合作來的罷。事到如今,他還妄想要侵略天禹國擴充疆土麼。
“是,宮移現(xiàn)在就去安排。”宮移頷首行禮退了下去。
蘇引轉(zhuǎn)身望向窗外,那一望無盡的海洋像她的心一樣惆悵,因爲秦越的到來失態(tài)已經(jīng)改變了,只怕她已經(jīng)被他算在妄想的計劃中,若是周旋在三國之中是會吃不消的,果然還是遊歷天下來的輕鬆愜意,只不知她能否擺脫得了這一張張魔網(wǎng)了。
“大祭司到。”
門外突然傳來侍衛(wèi)的聲音,蘇引一怔回過神來,轉(zhuǎn)身便看到那抹頎長的身影走了進來,猙獰的鬼面在窗外水光的反射下閃的人無法直視,“大祭司怎麼來了,未曾遠迎還請見諒哪。”
無事不登三寶殿,他來做什麼,已經(jīng)按照他的要求做了他應(yīng)該沒什麼不滿了罷。
“這裡沒有別人你就別裝了。”玉魔擡眸看了一眼,徑自走到桌案旁坐下來,自在的宛若他纔是房間的主人一般。
蘇引脣角一抽,乾脆也不僞裝了,大搖大擺的走過去坐了下來,“既然大祭司都這麼說了那我也不用惺惺作態(tài)了,怪累的。說罷,大祭司此來爲了什麼事。”
玉魔聞言輕笑,將斟滿酒的水晶杯推到了蘇引面前,“看來你是料定是有事了,不錯,事情是有,而且還關(guān)乎天下太平,聖女是否有興趣一聽呢?”
天下天平?蘇引倏地瞇起眸子,“無論我怎麼回答大祭司都會說,何必問我有沒有興趣呢?有什麼話就直說罷。”
關(guān)乎於天下太平的大事……可想而知。他來找她事情必定與她有關(guān),而與她有關(guān)又與天下扯上關(guān)係的不過天禹西越兩國而已,他想說的是關(guān)於她的身份以及錦鶴國與西越國合作的事兒罷。
該死,她怎麼覺得有點不妙呢,該不是讓她出面罷。
“聖女果真是快人快語。”玉魔勾脣一笑,揚起手中的水晶杯示意。
蘇引搖頭,“我不習(xí)慣喝這酒,大祭司請說。”
玉魔也不在意徑自喝了一口,滿足的瞇了眼睫,透過面具看去宛若月牙一般,“其實這件事說到底都是因爲聖女,我想聖女應(yīng)該從西越國皇帝那裡聽說了罷,錦鶴國與西越國就尋找聖女合作的事。”
果然!蘇引心中一沉,木然的點了點頭,“是聽西越國皇帝提及過,不過不是沒談成麼?在那之前宮侍衛(wèi)就將我劫走了不是麼?大祭司現(xiàn)在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雖然最後是通過我們自己的努力找到了聖女的消息,但之前總歸是與西越國皇帝碰了面而且事情都談了一半,如今單方面的終止合作對於西越國皇帝來說恐難以接受,錦鶴與西越雖有海洋相隔,也算得上鄰國,我等只是不希望因此而破壞兩國關(guān)係,更不希望因此牽扯上天禹國,何況……聖女之前名義上還是天禹國丞相,這其中的關(guān)係與因果我想聖女應(yīng)該很清楚了。”語畢,玉魔靜靜的望著對面的人等待著答案。
對上那雙沉靜的眸子,蘇引無聲的笑了,“原來我做聖女不僅因爲母親的關(guān)係更因爲我與天禹西越兩國的關(guān)係,這還真是一石二鳥的好計策呢?怎麼,想讓我當議和的工具?”
她就說呢,錦鶴國又不是沒有女人了,爲何偏偏要她做聖女,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之前說什麼刑罰都是故意的罷,從她回來的那一刻就開始盤算了罷?都有誰?太子殿下?不可否認,他們需找靈遊聖女的陣勢是大了些,聖女對他們而已是很重要,但此刻她還有有種被利用的微妙感覺。不過,唯一讓她安心的是錦鶴國並非好戰(zhàn)之國,終歸沒有挑起戰(zhàn)爭的野心,這算是僅剩的安慰了。
天下太平是天下太平,但一想到天下太平與她扯上了關(guān)係她就得累不愛,要與天禹國西越國打交道……那說明了什麼?就等同於她與司空隱秦越他們打交道,還是以錦鶴國聖女的身份,這是要害死她的節(jié)奏?說起來秦越如今已經(jīng)知道了她的身份,她今晚還不知道怎麼面對呢,這不是盡給她出難題麼。
“工具?”玉魔搖頭,語氣正經(jīng),“聖女怎麼會這麼認爲?聖女可是錦鶴國上下尊敬的人,爲了守護錦鶴國國民,聖女應(yīng)該覺得光榮纔是。”
呸!蘇引真想這麼做,還是忍下了,說出口的話帶著刺,“所以你們就用這樣的藉口心安理得利用我了是麼?罷了,看在天下太平的面上我也不計較了,但我不能保證能做到什麼程度,我只盡力去做而已,你們可別報太大希望。”
總體上也算是扯平了,畢竟她也利用了錦鶴國來暴露女子的身份,一報還一報平了。至於之後的事那就看她心情了,該跑路時自然還是跑路。
“不不不,我們絕對相信聖女的能力,以月神與錦鶴國上下國民的名譽起誓。”某人說的敷衍,卻故作真誠的舉起了四根手指。
蘇引別過臉翻了個白眼,無視了。
夜色正濃,古堡陷入一片寧靜,兩抹黑影從二樓窗口飛躍而下,在海灘上幾個跳躍之後消失在夜色裡。
街道上空無一人,蘇引跟著宮移進了一家客棧後門,那是一條建在屋外的階梯,步上二樓便直接到了門口,到了門口蘇引卻停住了動作。
半晌不見動靜,宮移不禁疑惑,“聖女?”
蘇引聞聲一怔回過神來,“沒什麼,你在外面守著。”說著,心一橫便伸手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是。”宮移應(yīng)了一聲,上前帶上了房門,不經(jīng)意的一眼只看到那邊突然站起身來的兩個人,房門關(guān)閉眼前已是一片黯淡。
推開門的瞬間蘇引就感覺到了怪異的氛圍,窗邊坐著的兩人見她來了立即就站了起來,“蘇引參見皇上。”
思來想去還是先行禮再說,起碼先打破尷尬的氣氛再說。
看著那抹熟悉的身影,泠崖眸色一暗,看了看身旁的人默默地走了出去。
擦身而過,蘇引聽到了泠崖的話,頓時愕然。
這什麼意思?讓她跟秦越單獨相處?不會罷!居然還讓她小心……他都走了她還要怎麼小心啊。
秦越緩步走過來,伸手將跪在地上的人扶了起來。
與往常一樣,蘇引正要鬆了口的時候就聽某人發(fā)話了。
“朕怎麼讓聖女閣下給朕行禮,聖女閣下太擡舉朕了。”秦越冷冷的開口,在他說了這句話之後眼睜睜的看著蘇引往後退了兩步,心頓時沉了下來。
突然間消失,從泠崖口中聽到消息的時候他幾乎不敢相信,不相信她會被人劫持,之後的調(diào)查便也順理成章了,在她詢問錦鶴國圖騰的時候他就覺得有些奇怪也沒在意,沒想到她居然真的與錦鶴國有關(guān),更沒想到她就是錦鶴國聖女的孩子。原本定與三日後的回談錦鶴國的人卻只送來了一封信,說是找到了聖女的消息,僅僅一句便沒了下文,兩國的交涉也就此擱置。
在聽到他消失的一瞬間他真的很擔心,怕他遭遇什麼不測,心焦的從雀城追到了錦鶴國,可他看到的是什麼?居然是她出現(xiàn)在聖女加持的祭祀臺上,看到她身著女裝出現(xiàn)的那一霎那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是女子!他竟然是女子,一直陪在他身邊,他們一同長大,這麼多年他卻一直不知真相被矇在鼓裡。
他騙了他,一騙就是這麼多年,好樣的,真是好樣的。在他爲了可能喜歡上一個男子痛苦不堪做選擇的時候他卻沒有告訴他,爲何那時候不告訴他?爲什麼?若是他早告訴他就不會是今日的局面,他不會因爲一時逃避做出錯誤的決定送他去天禹國,更不會讓他被錦鶴國的人奪走……他做了什麼?他都做了什麼?
蘇引凝眉卻不知該怎麼開口,畢竟是她騙人在先,雖然騙人的並不是她,但她始終都是共犯。
“皇上,臣不是有意隱瞞身份,只是……”
次奧!這該怎麼解釋?當年爲什麼要這麼做啊?具體原因她也不知道啊,所以將責任全推過去也沒有關(guān)係麼?
“只是什麼?怎麼不解釋了?”秦越冷哼,靠近了一步。
看著那雙靠近的錦靴,蘇引反射性的往後退了一步,“這個……這個臣也不知道,臣從記事開始就被告知是男子,如今看來父親大概是爲了讓臣不與錦鶴國扯上關(guān)係罷。一直都被當成男子來養(yǎng),這也不是臣所願,但是一直沒能告訴皇上是臣的錯,那是因爲臣開不了口……若是可以,臣寧願守著這個謊言一生,可如今卻破滅了。對不起,這是臣唯一能說的能做的,欺君之罪臣知道不可赦免,臣請皇上治罪。”
這麼說應(yīng)該沒關(guān)係罷?至於老爺子爲何隱瞞她的身份她真的猜不到,最可能大概就是蘇夫人告訴了老爺子她的身份。雖然現(xiàn)在身爲錦鶴國聖女他不可能真的治她死罪,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啊,該不會……真的要懲罰她罷?
秦越聞眸中的怒意緩和了些,臉依然繃的很緊,“治罪?這是自然,這可是欺君之罪,你欺騙了朕這麼多年,將朕當一個傻子一樣耍的團團轉(zhuǎn),完全是對朕的藐視。”
蘇引僵住了動作,“臣有罪,臣惶恐。”
次奧!這是來真的啊!
正忐忑不安的時候,頭頂突然罩下一道陰影,蘇引愕然,還沒來得及擡頭便被人拉了起來,腳步未定便撞上一張放大的臉,下意識的便掙扎起來,“等……皇上你……你這是做什麼?”
這是什麼不妙的感覺啊喂!
“別動,這是朕的懲罰。”秦越冷聲開口,乾脆伸手攬住了蘇引的腰將人抱進懷裡經(jīng)緊緊鉗制住,“老師有沒有想過騙了朕之後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嗯?”
靠近的體溫,禁錮的懷抱,蘇引手腳僵硬,想掙扎卻又不能掙扎,懊惱至極,“皇上,不管怎樣請皇上先放開臣好麼?這樣會很奇怪,太失禮了。”
這人什麼意思?難道他口中所謂的懲罰……
“失禮?那老師欺騙朕的時候就沒覺得失禮?你又知道朕的煎熬麼?若朕早知你是女子又何必……罷了,那些事都不提了,重要的是以後。”秦越輕輕勾脣,眸中的怒意已經(jīng)所剩無幾,只剩下濃濃的興味,帶著挑釁的意味。
她是女子,這樣便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旁,他再也不用估計天下人的眼光與肩上的責任。
“以後?”蘇引愕然,以後是什麼意思?
“跟我走,回西越,我會親自去找錦鶴國皇帝談。”看著懷裡的人,秦越深深地吸了口氣低首埋進了蘇引頸側(cè),熟悉的味道讓他安下心來,一路的擔憂都在此刻消失不見,她此刻在他懷裡安然無恙。
已經(jīng)後悔過一次,他不會再後悔第二次。
什麼?!親自找錦鶴國皇帝談……談什麼?蘇引不可置信的瞠大雙眸,感覺到頸側(cè)溫熱的呼吸,終於忍不住掙扎起來,“皇上,我想你弄錯了,我不是……唔……”
突如其來的吻成功的讓蘇引消了音,雖然只是輕輕的碰了一下。
秦越擡頭,伸手撫上了那張呆怔的臉,脣角勾起淡淡的笑,“老師大概永遠也不會知道我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的選擇,我曾經(jīng)以爲我可以放棄你,但到最後我發(fā)現(xiàn)我做不到。從小到大你都是我心裡最重要最信任的人,小時候我以爲我們會永遠在一起,長大了才知道原來還要娶妻生子,但你是陪伴我一生的人這點我卻從裡沒有懷疑過。做了那個決定以後我後悔了,聽到你說司空隱喜歡上你的時候你知道我的恐慌麼?我多怕你在我不知道的那段時間裡喜歡上他,我無法想象你被人搶走……所以你這次回來我已經(jīng)決定了,不管你是男是女我都不會讓你離開我身邊,可笑的是我要合作的錦鶴國居然是你的第二故鄉(xiāng),你說這是不是一種緣分呢?”
蘇引瞪著眼睛說不出一句話來,她不知道秦越經(jīng)歷了這些心理歷程,更沒想到他連未來都設(shè)想好了。
喜歡……秦越居然喜歡他?陪伴一生的人什麼的……那他之前做什麼了?她是不是要告訴他,現(xiàn)在在他面前的根本就不是蘇引了,原來的那個蘇引已經(jīng)死了。如果她說了……後果會怎樣?
“怎麼不回答?在想什麼。”對上那雙失神的眸子,秦越微微瞇起眸子,修長的手指撫上蘇引的下顎慢慢擡了起來。
蘇引別開臉避開了那隻手,長睫斂下?lián)踝×隧樱盎噬戏嚼u說找錦鶴國皇帝去談,不知皇上想怎麼個談法?皇上這段時間應(yīng)該對錦鶴國的國情有所瞭解了,臣現(xiàn)在是錦鶴國的聖女,在錦鶴國聖女爲保聖潔必須保持處子之身,這點皇上是知道的罷?”
秦越聞言眸色一暗,眼神陡然間銳利起來,“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擔心我談不成還是……你根本就不想離開錦鶴國跟我在一起?”
蘇引一震,默然不語。
好敏銳的眼,居然這麼快就發(fā)現(xiàn)了。
“回答呢?”見蘇引沉默,秦越的心沉了下去,“你是不是還在意之前我放棄了你,若是因爲那個決定我可以……”
“不是。”蘇引搖頭,她真的很想將事實說出來,只怕說出來後悔更糟糕,甚至還牽扯了泠崖。
“不是?”秦越瞇起眸子,思忖片刻突然按住了蘇引的肩,“既然不會因爲曾經(jīng)的背叛那是因爲什麼?怕錦鶴國皇帝不肯放你走?你方纔聖女要維持聖潔是罷,若是……破了這所謂的聖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