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 給你兩個時辰
“白思!”即墨陵的身形如黑鷹一般,只一眨眼,便掠衝至白思的身後,把已倒下的白思抱進(jìn)懷中。
污黑的血正從他七竅流出,大滴大滴地沾上即墨陵的撫上他臉的手掌,駭人極了。
御璃驍三人猛地站了起來,這一切發(fā)生得太快,幾乎讓御璃驍三人沒有反應(yīng)的時間。
昨晚的飲水,燭火,全部使用自己帶來的,莫問離還親手試過,這毒到底是什麼時候下的?在此之前,白思一直在衆(zhòng)人的視線之外,無人知曉他與即墨陵的關(guān)係,又是如何準(zhǔn)確抓住這時機(jī)刀?
“御璃驍,我會將你碎屍萬段?!?
即墨陵擡眸看來時,赤紅可怕,一口鋼牙幾欲咬碎,似乎想立刻把三人撕成碎片。四周伸出來的利箭,把三人團(tuán)團(tuán)圍住。
“即墨陵,這事有蹊蹺,我再拙劣,也不會讓他在你面前出事?!庇旓w快地鎮(zhèn)定下來,大步走過去。
“剛剛你的美嬌娘親口所說,給白思服下毒藥,你還有什麼可狡辯的?”即墨陵突然變成了天漠話,殺機(jī)重重,“來人,格殺勿論。恍”
弓弦拉滿的聲音灌滿耳朵,院中的每一片樹葉,都被這凌厲血腥的殺氣所撼動。天地間驟然靜寂如同無人,漸漸的,又有呼吸聲粗重起來。
就在此時,漁嫣突然往前一步,大聲說:“即墨陵,我看是你自己想殺白思,你得不到他,又氣他與我們離開,故而殺他,嫁禍於我們。”
“你胡說!”即墨陵臉色愈加鐵青,身形一晃,把白思放到了桌上,大掌直插漁嫣的喉嚨。
“退後?!庇旓w身迎上,一拳擊中即墨陵的手肘,將他打開。
“今日我要讓你們灰飛煙滅,放箭!”即墨陵抱起白思,飛身退出房門。
利箭如暴雨一般,從四面八方射進(jìn)了房子裡。
御璃驍與莫問離飛身起來,踢翻了桌子,把漁嫣擋於中間。
“莫問離,你帶她衝出去,我斷後?!庇斃p於腰上的軟劍彈出來,如游龍輕吟,冷竣清嘯。
“我斷後,你帶丫頭走,你要是傷了一點,她只怕會尋死覓活?!蹦獑栯x低低地笑,轉(zhuǎn)頭看了一眼漁嫣,不待她伸手抓他的袖子,人已經(jīng)往外飛撲出去。
紫色的裙衫在風(fēng)裡散開,空手接了幾支長箭,往外用力擲去。莫問離沒有專一的武器,他總是生起新的興趣,用上幾天,又失了樂趣。
“漁嫣怎麼會武功?”即墨陵在外面驚愕地問。
“想知道?我告訴你啊。”莫問離落到地上,雙手一拉,居然解開了腰帶。
紫色薄綢散開,白綢中衣中有兩團(tuán)隆起。
侍衛(wèi)們看向即墨陵,等著他發(fā)話。
即墨陵死死盯著莫問離,只見他雙手輕輕地抖動,衣衫完全從身上滑落,身上只留一身白衣。再又去拉那件中衣。
如此靜,男人們的視線都停在他的身上。
“還不走?”他突然拉開了衣服,一陣倒吸涼氣中,只見他從裡面拿出兩隻拳頭大的饅頭,用力往發(fā)前丟去……
“什麼、什麼東西?”驚呼聲中,只見兩隻饅頭打在樹上,再彈到地上。
“他是男人!”有人大嚷一聲。
“爺是你祖宗?!蹦獑栯x冷笑,撕下面具往天上一拋,把置於牙裡的解藥一咬,聲音也變了回來。
“莫問離!”即墨陵立刻往他身後看,御璃驍已帶著漁嫣從後窗處闖了出去。
“御璃驍,你敢耍我!”即墨陵愈加暴躁,手中長刀出手,劈向了莫問離。
“誰耍誰?說要談判,你卻在此處埋伏如此多的弓箭手。陵乖乖,本尊主還沒看出來你有這嗜好,扣著人家堂堂七尺男兒不放,還要給他下毒?!蹦獑栯x與他拆招,順勢譏笑他。
“欺人太甚。”即墨陵不擅言辭,被莫問離抵得暴躁異常。
“被人賣了還替人數(shù)錢呢,想你家小思思死嗎?”莫問離轉(zhuǎn)身間,手肘往即墨陵的背上用力撞了一下。
“殺了他!”即墨陵退至樹邊。白思就躺在樹下,衣襟已被鮮血染透。
密密的箭雨再度從四面射來,不知從哪裡射來一支凌厲的冷箭,貼著莫問離的胳膊射過。小院外又傳來了密集的馬蹄聲,更多的人把這小院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住。
“拿解藥來,我放你們走,不然你們休想走出戈壁灘?!彼紫氯?,緊拉住白思的手指,憤怒地看著莫問離。
“解藥沒有,想他活,乖乖讓開,讓爺出去?!蹦獑栯x揚(yáng)脣笑,儼然地站在一地利箭之上,擡腳一踢,箭飛起來,直刺向即墨陵的胸膛。
即墨陵閃身躲過,臉龐扭曲,鋼牙緊咬,仿若隨時想撲過來咬碎莫問離的骨頭。
那二人去而復(fù)返,擋到了莫問離的身前。
“怎麼回來了?”莫問離擰眉。
“救你……”漁嫣小聲說。
“外面圍太多人,走不掉?!庇攨s很實誠。
“漁嫣,你還會撒謊了?”莫問離臉一沉。
“那……啥……”漁嫣語結(jié)。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讓即墨陵更加憤怒,大掌一揮,二指指著三人咆哮,“放箭,孤王要讓他們千瘡百孔!”
“即墨陵!”御璃驍一聲斷喝,手拋出一隻小瓶,“這藥可以助他堅持一會。你我還未開談,就出這麼大的風(fēng)波,即墨陵你也不是傻子,爲(wèi)何不肯細(xì)細(xì)思量其中蹊蹺之處?難道真是一開始就打算走這條路,要與我兵戈相見?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妨告訴你,你要找的安溪人已經(jīng)開始報復(fù)你了,漁嫣的血一旦滴入巫師之靈,你們天漠國從此不得安寧。你若想太平無事,現(xiàn)在就坐下來,與我把事情一一說清楚,我敢斷定,後悔的那個人一定是你?!?
“大王,不要聽他的花言巧語,御璃驍一日不除,一日將是心腹大患?!贝藭r有一黑臉男子匆匆從外面闖進(jìn)來,拔出長劍,指著御璃驍?shù)秃稹?
“思聰?shù)母赣H,大首領(lǐng)?!庇斊^頭,對漁嫣說了句。
漁嫣瞭然,思聰死在他們那裡,他自然不服。
御璃驍慢慢收回長劍,掃了一眼衆(zhòng)人,威嚴(yán)地說:“即墨陵,不要被人玩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待我找出下毒的人,到時你真要與我逐鹿天下,我定當(dāng)奉陪。但,不是我做的事,我不會背在身上。除非,這就是你刻意安排的一切?!?
狂傲的人,都經(jīng)不起狂傲的挑釁,即墨陵就是這種人物。他瞇了瞇眼睛,臉上的神情略爲(wèi)鬆動。
“大王,絕對不可放過他們,此人陰險狡詐,又不守承諾,他的話絕不可信!思聰之事,他還未給我們認(rèn)真交代?!贝笫最I(lǐng)一臉恨意,手中長刀揮舞著,連著斬斷數(shù)根樹枝。
“今日一起給你交待,大首領(lǐng)是怕與我坐下來談?”御璃驍盯著他,有幾分譏笑的意味。
“誰怕你?”大首領(lǐng)恨恨地收了刀,轉(zhuǎn)身看向即墨陵,“大王,這可是絕佳好時機(jī),若錯過了,可就後悔莫及了。”
“哈,原來如此害怕我們?!蹦獑栯x不客氣地譏笑了一句。
“誰怕你?姓莫的,你別把自己當(dāng)成人物,給你一分臉,叫你一聲莫尊主,說難聽些,你不過是個下jian東西,糾結(jié)一些下三濫的人物……”大首領(lǐng)還沒說完,也不知道莫問離是怎麼繞到他身前的,一耳光重重打過來,脆響之後,一顆牙含著血噴了出來。
“莫問離你敢動手!大王,他如此侮辱臣,大王還不下令動手嗎?”大首領(lǐng)怒不可遏,拔出刀就衝了過去。
“站住?!奔茨旰戎棺∷?,冷冷地說:“都退出去,我倒要看看,你們怎麼找出給白思下毒的人,若白思出事,你們一起陪葬。御璃驍與莫問離聯(lián)手,是厲害不錯,但你也不要小看了我天漠的勇士。”
御璃驍順著他的手指看,十?dāng)?shù)戴著鐵面罩的黑衣人從牆頭慢慢起身。
漁嫣臉色一沉,環(huán)視一週,揚(yáng)聲問:“這些勇士都是你的人?”
“如何?”即墨陵盯著她,“你就是真正的漁嫣?何不讓孤王看看你的真面?”
“你親手調(diào)|教?”漁嫣揭下面具,擦了擦臉上的汗水,迎著他的視線。
“不過爾爾。”即墨陵只冷冷一句,看向御璃驍,“給你兩個時辰,兩個時辰裡若找不出下毒的人,孤王就請你試試這些人的武藝?!?
“夠嗎?”兩個男人看向漁嫣。
“什麼意思?”漁嫣瞪他們二人。
“這不是你擅長的?”莫問離不耐煩地問。
漁嫣吞口水,真沒想到,這兩個男在此時還敢把重?fù)?dān)往她肩上壓,她往後活動了一下肩,小聲說:“先給白思看看,是什麼毒。你二人見多識廣,大約是什麼,應(yīng)該是看得出。”
“想我堂堂……”莫問離沒能說完,漁嫣一手肘就撞了過去。明眸衝他一瞪,匆匆說:“幹活了,外面有數(shù)千鐵騎,你闖得出去嗎?”
“這有何難?”莫問離臉色有些難看。
“這裡呢?”漁嫣輕指小腹。
是啊,這個不能經(jīng)歷半點風(fēng)浪!莫問離眉頭微擰,深深看她一眼,“以後還任性要跟著男人出來闖蕩嗎?”
“你又變我爹了。”漁嫣嘴角往下輕彎,挽了袖子,大步往白思身邊走去。
即墨陵已把他放到了竹椅之上,他還在流血。尤其是眼中淌下的血淚,格外觸目驚心。
“能七竅流血的毒,很霸道,一般這種毒藥都有惡臭,以劇毒之物煉成。你們聞他的血……”漁嫣以銀釵沾血,遞到二人鼻下,淡淡的香味從血中散發(fā)出來。
“看得出是通過什麼方式下毒嗎?”御璃驍?shù)吐晢枴?
“你們看看,他身上可有傷口?細(xì)微的針眼也不要放過。”漁嫣轉(zhuǎn)過身,讓二人仔細(xì)查看。
“我來?!奔茨陞s推開二人,親自檢查完了,扭頭說:“沒有傷口。”
“大王,你可確定,他在這裡幫你處理事情的事,沒有外人知曉?”漁嫣
又問。
“當(dāng)然確定。白思的身份,只有朕身邊極親近的兩個人知道,而他們是絕對不會說出去的。這裡的人,都是白思的手下。更沒機(jī)會出賣他。”即墨陵立刻就說,面上全是對漁嫣一個小女子的不信任,“御璃驍,你讓一個女人在這裡問話,到底是怎麼回事?”
“大王把我當(dāng)成男人好了,我想,在大王眼中,除了白思,別人是男是女,都沒那麼重要。”漁嫣微微側(cè)臉,長睫輕垂著,輕聲說:“他一路跟著我們,並未食用過任何東西,身上也沒有傷口。毒更不會下到衣服上,那就只能是通過呼吸。但我們都在一起,進(jìn)來之後,也沒有人碰過他。只有來時的路上,我們各自騎馬,別有人有機(jī)會碰到他。走吧,我們沿原路找找?!?
說完,她飛快地用錦帕包好釵,拔腿往外走。
“大王,他們要跑了怎麼辦?”大首領(lǐng)又瞪起了眼睛。
“你們有數(shù)千人馬,還怕我們?nèi)齻€跑了?”漁嫣轉(zhuǎn)頭看他,一臉嚴(yán)肅。哪裡還有她昨日裝膽小小丫頭時的怯懦樣子。
即墨陵深深地看她一眼,揮了揮手。
守在門口的人立刻讓開,讓三人出去。
“對了,大王一起來吧?!睗O嫣扭頭招呼了一聲。
即墨陵擰眉,轉(zhuǎn)頭看向白思。
“以你的心腹來看守,他不會有事。無關(guān)人等都退出小院。”漁嫣又說。
“御璃驍,你居然讓一個女人指手劃腳?”即墨陵臉更黑了。
漁嫣輕嘆,小聲說:“女人也是人,走吧?!?
她把手伸給御璃驍,擡頭看著他說:“果然,還是隻有你能包容我?!?
“知道就好。”御璃驍握緊她的手,與她並肩出去。
莫問離擰擰眉,隨即低笑幾聲,“沒良心的丫頭?!?
“你要不要去弄身衣裳?”漁嫣轉(zhuǎn)頭問他。
白色中衣已染了血,三尺青絲在風(fēng)裡輕飄,衣領(lǐng)微敞,露出一片白玉膚色。
他拉拉衣領(lǐng),大步跟了出來。
“大王,怎麼能任他們胡來?這可是我們的地盤?!贝笫最I(lǐng)忿忿不平地跟在即墨陵身後說。
“孤王非要看看,這漁嫣到底有何本事?!奔茨昀湫?,手指一揮,“把小院圍緊,任何人不許進(jìn)去。”
一行人往前,小鎮(zhèn)上因爲(wèi)多了這些兵馬,原本熱鬧的店鋪裡喝酒買醉、豪賭尋樂的人都縮回了自己的房間,不敢出來。
往前走幾十步,便是一家成衣鋪子,各地的衣裳都有。莫問離反正都瞧不上,便隨手拿了件白色布衣,寬寬的腰帶束上,衣領(lǐng)還是半敞著。
“你這是想勾搭誰呢?”漁嫣給他把衣領(lǐng)整好,以眼角餘光看即墨陵。
他只一聲嗤笑,以示不屑。
莫問離臉一綠,扒開漁嫣的手大步往前。
“大王,我有一事不明,那些黑衣人曾多次行刺於我,可是你派去的?”漁嫣直接了當(dāng)?shù)貑柤茨辍?
“孤王可沒那閒工夫?!奔茨昀湫Α?
“那這些人是你從哪裡找來?”御璃驍追問。
“在胡域買的,萬金一個,以一擋百,格外勇猛。”即墨陵倒也坦誠。
那花魅公主,即從胡域回來!漁嫣和御璃驍對望一眼,在一家酒館前停下。這裡的酒館都是一個格局,二層小樓,樓上有靠欄,彩色的酒幡探出來,在風(fēng)裡輕飄。
漁嫣在心裡描繪了一下,騎馬過去,被酒幡打到的場景,當(dāng)時白斯在正中間,當(dāng)時確實有一面酒幡掃到了白斯的臉。只是這事很尋常,所以當(dāng)時並未在意,他們通過的時候,還特地低下了頭,以免碰上那些長年累月掛在外面,髒兮兮的布條。
“把所有的酒幡都取下來。”她一指那些酒幡,大聲說。
即墨陵手指一勾,士兵們飛快地扯下了所有的酒幡,捧到了幾人面前。但仔細(xì)查找之後,卻毫無所獲。
“他們就是在拖延時間,白思若有事,大王你會後悔的,趕緊抓起來,嚴(yán)刑拷打,自然能問出真相?!贝笫最I(lǐng)又抽出腰上長刀,指向三人。
“急什麼,你們的王給了兩個時辰的時間,大首領(lǐng)這麼迫不及待置人於死地,莫非是有見不得人的企圖?”漁嫣不慌不忙地問他。
“哼,我一個時辰前纔得到王的傳召,率人前來,在此之前,我甚至不知來此處幹什麼,所以你休想冤枉我?!贝笫最I(lǐng)冷笑,不客氣地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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