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塵從外面回到六王府，剛剛換下衣服，收拾完畢，便聽到外面?zhèn)鱽碚f話的聲音。

“沐姑娘可在？殿下請沐姑娘到書房一敘?！?

“勞煩姑娘稍等，我去跟我們家姑娘說一聲?！币箽戦_口說著，然後轉(zhuǎn)身推門而入，正好看見了收拾完畢出來的清塵。

“聶心瑤派人來找我？”清塵問道。

“是，說是六殿下在書房等您?！币箽扅c頭。

“我這就去，你準備一下，等我回來以後，我們還要出門?！鼻鍓m想了想，開口吩咐著。

“去哪兒？”夜殤愣了一下，有些不解。

“等我回來再說?！鼻鍓m只這樣吩咐了一句，然後走了出去，跟著那前來通傳的人，來到聶心瑤的書房。

聶心瑤端坐在書桌前，低著頭，似乎正凝思著什麼，她的面前還放著一張地圖，上面密密麻麻的線條和標記，彷彿讓她十分爲難。

清塵的腳步聲驚擾了聶心瑤，她擡起頭，看著清塵，而後起身讓清塵坐下，又吩咐外面的婢女上了茶，纔開口說道：

“姑娘可知，今日我請姑娘來，所爲何事？”

“如果我沒有猜錯，應該是爲了五月初五，女皇陛下登高祭典的事情吧？”清塵想了想，便開口道，“如今陛下的皇女中，能被委以重任的便是殿下，還有三皇女，莫非，陛下將五月初五登高祭典的防守護衛(wèi)重任，交給殿下了？”

清塵雖然是猜測，可是臉上卻帶著篤定的神情，語氣更是肯定。當她聽到聶心瑤嘆息的聲音時，便知道自己所言不假。

“不錯，母皇正是讓我負責登高祭典的防衛(wèi)?！甭櫺默廃c點頭，“往日五月初五的祭典，隨行的防衛(wèi)都是攝政王叔負責的，可是今年，攝政王叔獲罪，手中有兵權(quán)的大皇姐卻體弱多病，無法擔此重任，於是這差事便落在了本宮的身上。”

“女皇陛下將這個任務交給殿下，是一種信任，也是一種考驗?！鼻鍓m想了想，說道，“祭典在城外的孤城山上，距離都城也還有一定的距離，途中和山上的安全，的確是此行的重中之重?！?

“正因爲如此，所以纔不得大意?！甭櫺默幷f道，“這次祭典萬衆(zhòng)矚目，也是南疆一年一度最爲重要的儀式之一，所要考慮因素很多，要準備的也很多。應該會有那些有心之人利用這個機會，謀算什麼?！?

“不是應該，是肯定?！鼻鍓m說道，“上一次的事情，聶心柔沒有討得了好處，這一次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清塵對聶心瑤說著自己心中的想法，將此次祭典可能的情況全都一一道來，十分詳盡，而聶心瑤也認真地聽著，想從清塵的話裡聽出些意見，以備這次的孤城山之行。

兩人對照眼前的地圖，手指輕點，從都城劃過，直指孤城山。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當門口傳來敲門聲時，兩人才從這場談話中回過神來，互相看了一眼，相視而笑。

“往日只知道姑娘智計無雙，沒想到對行軍防衛(wèi)一事也深有研究，今日聽姑娘之言，實在獲益良多?！甭櫺默幐袊@著說著。

“殿下謬讚了，外面的敲門聲很是急促，想必是有什麼要緊事，殿下還是先處理吧。至於防衛(wèi)的事情，可以再細細推敲，今日就到這裡吧?！鼻鍓m說著，然後走到門口，將房門打開，向聶心瑤做了個揖，轉(zhuǎn)身離開，將門外的人讓了進去。

清塵並不關(guān)心外面那人找聶心瑤是要做什麼，畢竟該告訴她的事情，聶心瑤一件也沒與隱瞞過，而一些隱瞞的事情，只要她想，她就可以查到，憑著燕歸樓中人無孔不入的身份，她想要打聽一些情報，也並不是什麼難事。

腳步未停，直接回到院子裡，夜殤和明日已經(jīng)等在屋子前了。

“姑娘，馬車已經(jīng)準備好了，不知姑娘要去何處，可還要進去收拾一下？”夜殤開口問道。

“不必了，讓明日好好看著虞天奇，你隨我去一趟大皇女府。”清塵說著，便當先走了出去。

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清塵都是從偏門進出六王府的府門，而此時她出去的時候，正好有一輛馬車停在那裡，車伕早已經(jīng)恭敬地等在一邊，見到清塵出來，立即上前，搬了小凳子放在地上，讓清塵上車。

夜殤給明日傳話之後，便也出來了，見清塵已經(jīng)上了車，便對車伕說道：

“大叔，把馬車交給我吧，我護送姑娘就可以了?！?

那車伕將手中的馬鞭交給夜殤，恭敬地點點頭，然後回到六王府中。

清塵每次出門，身邊帶著的都是自己的人，不是說她不相信六王府的人，而是她做的事情，越少人知道，到時候就越是能措手不及。平時距離近的地方，她都是走著去的，如今去大皇女府，距離七王府還有一定距離，爲了節(jié)省時間，她便讓夜殤準備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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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殤駕車，帶著清塵，很快就到了大皇女府的門口，清塵送上拜帖，便在門口等著，不消片刻，便有人出來，將清塵恭敬地迎了進去。

聶心語聽說是清塵到來，眼神中閃過喜悅，立即讓懷瑾扶著，來到大廳，等著清塵進來。

“見過大皇女，冒昧來訪，還請大殿下不要見怪?！鼻鍓m看見聶心語，便上前見禮。

“無妨，姑娘能來府上，是我的榮幸?！甭櫺恼Z十分客氣的說著，似乎對清塵的到來十分高興，“上次在街上偶然碰到，我便邀請姑娘有空來府中小坐，可姑娘遲遲未到，我還以爲姑娘瞧不上這稍顯偏僻的大皇女府?！?

“大殿下說笑了，大皇女府是女皇陛下特意爲殿下選址建造的，一磚一瓦無不帶著無上尊榮，我又豈會瞧不起？”清塵一番恭維，“倒是大殿下不介意我冒昧來訪，在此謝過?！?

“姑娘客氣了，卻不知姑娘今日來訪，所爲何事？”聶心語又和清塵寒暄幾句，這才問道主題。

“不知殿下，可否屏退左右？”清塵問道，“我有些話，想單獨跟殿下說?！?

聶心語聞言，定定的看著清塵半晌，良久之後才緩緩笑開，然後揮退了左右，廳中一人都不曾留下。

“人已經(jīng)全部清場，有什麼話，姑娘現(xiàn)在可以說了?！?

“夜殤，你也下去吧，在外面守著。”清塵並沒有回答聶心語的話，反而是朝著身後的夜殤吩咐，轉(zhuǎn)頭間，遞給夜殤一個眼神。

“是，屬下告退?！币箽懣粗鍓m，瞬間明白，然後轉(zhuǎn)身離開。

他知道清塵的意思，無非就是讓他去找懷瑾，打聽關(guān)於大皇女的事情，還有一些清塵不曾留意的信息。懷瑾在大皇女府也有一段時日了，深得大皇女的信任，應該能得到不少的消息。

待夜殤離開後，清塵這才轉(zhuǎn)頭，扶著大皇女在主位坐下，自己坐在一邊，笑著開口：

“實不相瞞，我今日前來，實際上是有事相求。”

“哦？什麼事情，竟然讓姑娘來求我這個病秧子？”大皇女十分好奇，可說出的話卻帶著調(diào)侃的意味。

聶心語的表情和語氣，讓清塵不得不懷疑，她已經(jīng)洞悉了自己此番前來的目的。

“想必，大皇女殿下應該已經(jīng)猜到了吧？”清塵苦笑道，“女皇陛下將五月初五登高祭典的防衛(wèi)之責交給了六殿下，我今日，便是爲此事來的?！?

“此事和我有什麼關(guān)係？六皇妹能力過人，這些年也爲母皇辦了不少差事，深得母皇的信任，爲何姑娘要來找我呢？”聶心語有些不解。

“六殿下雖然能力過人，也能將此次祭典防衛(wèi)的事情思慮周全，可是她卻欠缺一樣最重要的東西?！鼻鍓m看著聶心語，淡淡開口。

“什麼東西？”聶心語疑惑。

“兵權(quán)?！鼻鍓m說道，“她手中沒有兵權(quán)，不能調(diào)動軍隊，僅憑女皇陛下給她的那點禁軍，不足以將整個孤城山防衛(wèi)的滴水不漏?！?

“所以姑娘此番前來，是看上了我手中的兵權(quán)？”聶心語笑著，眼神中充滿了興味。

她沒有想到，清塵竟然如此直接，對自己的來意絲毫不加掩飾，直言不諱地提出自己想要兵權(quán)，也不怕她有別的什麼想法。

“不是看上，是借用?！鼻鍓m再次強調(diào)，“屬於大殿下的兵權(quán)，六殿下不會要，留在大殿下手中，比放在任何人那裡都要安全。此番我來，只是想借用大殿下手中的兵權(quán)，以備不時之需。”

“歷年來的孤城山守衛(wèi)，禁軍足以，根本用不著別的軍隊，沐姑娘，是不是太小題大做了些？”聶心語皺眉，有些不解。

“殿下也說了，那是歷年來。今年的情況，不同以往，大殿下要不要和我賭一賭，今年這軍隊，絕對會用得上?！鼻鍓m看著聶心語，語氣篤定，眼神堅定。

聶心語看著清塵眼神中透出的堅定，心中微微一怔，不知道清塵這份自信，到底從何而來。

如果她沒有記錯，清塵並非是土生土長的南疆人，而是從中原遠道而來，來南疆也沒有多長時間。南疆歷年來的登高祭典，從未有過什麼問題，雖然之前都是交給攝政王安排，而今年攝政王因獲罪被貶爲庶人，換成了六皇女，也並沒有什麼不同。

可是眼前的女子，卻說的這般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