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yī),襄貴嬪如何了?”蕭凌走進內(nèi)殿,見衆(zhòng)人慾起身行禮,便揮了揮手,徑直問著。
“啓稟皇上,襄貴嬪並無大礙,只是今日宮宴,各位娘娘小主身上的香粉與襄貴嬪娘娘往日所食的藥膳有些衝突,所以纔會如此。”太醫(yī)躬身回答著。
“哼!往後這種脂粉之物一律不準在碧芷宮出現(xiàn),告訴德妃,她也只能在自己的寢居里使用,後宮妃嬪踏入碧芷宮之時,必淨身方可入內(nèi)?!笔捔枥淅涞拈_口,“襄貴嬪的膳食一向由誰負責?”
“啓稟皇上,一直是奴婢負責?!泵髟律锨耙徊?,福身應(yīng)著。
“往後襄貴嬪的膳食要多家注意,千萬不可有半點閃失?!笔捔杩戳嗣髟乱谎?,吩咐著。
“奴婢遵命?!泵髟曼c頭應(yīng)承,擡頭間,卻見蕭凌已經(jīng)轉(zhuǎn)身離去,竟然對襄貴嬪一絲一毫的安慰也沒有。
明月心中閃過一抹冷然,蕭凌果然是一個薄涼至斯的男人,襄貴嬪爲他孕有孩子,可他卻只關(guān)心皇子的安慰,絲毫不在意襄貴嬪的感受,也難怪他能對樓主下如此狠手!
一直守在內(nèi)室的顧嫚如見蕭凌出去,也便跟著出去了。太醫(yī)既說是香粉出了問題,那她便怪不得沈碧環(huán),因爲她自己的身上也有香粉,沒能拿住沈碧環(huán)一個把柄,她面色有些微微難看。
“淑妃妹妹,襄貴嬪之事,你也有責任,可別再往別人的頭上潑髒水了?!鄙虮汰h(huán)看著顧嫚如,冷哼一聲,面上帶著得意之色。
“是不是髒水,還難說呢,也不知是誰整天嚷著,襄貴嬪肚子裡的龍種和她命格相沖!”顧嫚如也並非善類,直接開口。
“二位姐姐,今日這賞花宴也沒有繼續(xù)的必要了,若無他事,嬪妾先行告退?!卑插鷧s在這個時候起身,看也沒看正在爭吵的兩人一眼,徑直離開,卻在走過沐清塵身邊的時候,看了沐清塵一眼,神色有些複雜,淡然開口,“逸王妃倒是個聰明人?!?
“娘娘謬讚了?!鼻鍓m面色沉靜,看不出任何異樣。
“王妃,這安妃娘娘,是不是看出了什麼?”握瑜見安妃走遠,在清塵耳邊說著。
“不管她看出了什麼,至少目前對我來說無礙,今日這齣戲也唱夠了,辭了德妃娘娘,咱們也離開吧?!鼻鍓m笑著,跟沈碧環(huán)告了辭,這才轉(zhuǎn)身離開。
沈碧寧自然是被留了下來,想也知道,定然是太后那邊有事情要吩咐的。
“王妃,襄貴嬪突然腹痛,真是因爲這些個香粉的緣故麼?場中這麼多人,也不知是誰的香粉與襄貴嬪的膳食相沖……”握瑜跟在清塵的身後,問著。
“枉你自詡武功高強,竟連明月護法如何出手都沒看到?”懷瑾笑著,“襄貴嬪腹痛,是因爲明月護法突然以金針刺穴,跟香粉沒有半點關(guān)係。那些個太醫(yī)查不出來,爲了向皇上有個交代,自然胡謅幾句?!?
“原來是這樣……明月護法武功越來越高了,我下次找她切磋切磋……”握瑜說著,臉上竟帶著絲絲興奮。
清塵聽著身後姐妹倆的對話,並不做聲,身邊都是別人的耳目,她做什麼都不方便,除了對付蕭凌和太后,她還得防著蕭逸,那個不管怎麼樣都能將她的目的猜個**不離十的男人,她的夫君。
雖然現(xiàn)在的一切都按照她的部署一步步走下去,可是每一步都異常艱難,若有半點差池,不只是她,摘星樓的衆(zhòng)人,都會萬劫不復。
而此刻的宮裡,並沒有因爲衆(zhòng)人的散場而偃旗息鼓,襄貴嬪不願再呆在碧芷宮正殿的內(nèi)室,非要回疏荷軒,明月只能聽從安排,跟著襄貴嬪回去。
“明月,你老實跟我說,今日她準備的膳食,有沒有問題?”陸香染扭頭對明月說著,胸腔起伏不定,顯然對太醫(yī)的說辭一點也不信。
明月是聽從沐清塵的命令進宮接近襄貴嬪的,最初混進來,本只是扮作疏荷軒一個粗使丫頭,卻因爲無意間透露自己粗通醫(yī)術(shù)而被襄貴嬪提拔上來,做了貼身宮女。
“小主,太醫(yī)都說是因爲香粉的問題,明月就算會醫(yī)術(shù),也不可能高明得過太醫(yī)去……”陸香染的陪嫁丫鬟采薇開口。
“采薇姐姐說的沒錯,奴婢只是粗通醫(yī)術(shù),碰上些高明的法子,奴婢也看不出來。”明月低著頭說著。
“她是相府嫡女,又是太后侄女,身居高位,她要害我,怎麼可能用那尋常的法子?若是人人都能看出來,那她也不必如此辛苦弄這麼一出了。”陸香染眼中透著恨意。
“小主的意思是,這一切都是德妃娘娘安排的?”采薇問道。
“這也不一定,不過近日宮中傳言頗多,都說小主肚子裡的孩子與德妃娘娘命格相沖,所以德妃娘娘連日來一直精神不振……”明月低頭說著。
“這就是她的好計策,先是放出對孩子不利的傳言,隨後又在她自己的地方動手,若我腹中孩子真出了事,嫌疑最大的便是她,可任憑誰也不會想著,她會笨到這般明目張膽地在她自己的地方動手,反而不會去懷疑她?!标懴闳境吨约菏种械慕伵?,恨恨的說著。
看著陸香染的神色,明月的眼中劃過一抹笑意,轉(zhuǎn)瞬即逝,這些都是沐清塵教她的,有時候,並非一定要實實在在的證據(jù)纔會讓人信服,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攻心纔是上策。
現(xiàn)在看來,沐清塵的計策已經(jīng)有了成效,陸香染已經(jīng)成功把目光投向了沈碧環(huán),剩下的……就看顧嫚如怎麼選擇了。
紫煙宮裡,顧嫚如滿臉陰鬱,口中咬牙切齒:“鬧了半天,卻原來是虛驚一場?!?
“娘娘何必動怒?這次是虛驚一場,下一次可就不一定了。”文琴奉了茶,意有所指地對顧嫚如說著。
“你有好主意?”顧嫚如擡眼,問著。
顧嫚如看著眼前的婢女文琴,據(jù)說是哥哥的師妹,武功一般,智謀卻是一流,原是哥哥體恤她在深宮,特意送過來幫她的,否則,這文琴當隨哥哥一道上了戰(zhàn)場,助他退敵。
“如今的後宮,是娘娘與德妃娘娘平分秋色,德妃娘娘有太后的支持,登上鳳座勝算較大,可娘娘也並非全無可能,所有的一切,都取決於一個人的態(tài)度?!蔽那僬f著。
“你是說,皇上?”顧嫚如若有所思。
“相信娘娘已經(jīng)看出來了,皇上怕外戚專權(quán),才設(shè)計除了葉家,卻不曾想竟讓沈家獨大,皇上和太后之間早已有了嫌隙,又怎麼會聽從太后的安排,讓德妃成爲皇后?所以這個時候,娘娘若能與皇上連成一線,那麼,又何愁皇上的心不向著娘娘呢?”文琴再次開口。
“說的容易,皇上那人,我還能不瞭解?葉傾城那樣才華品貌樣樣出衆(zhòng)的人,用了五年時間,爲他付出了一切,他一句話,說殺了便是殺了,絲毫不留餘地。哼,我?我對他來說,又有什麼價值?”顧嫚如冷哼一聲,神色莫名。
“所以,娘娘現(xiàn)如今的當務(wù)之急,便是要做兩件事?!蔽那傧肓讼?,這纔開口。
“願聞其詳?!鳖檵犎缈粗那伲壑袔е唤z急切。
“第一,讓皇上與太后離心,然太后與皇上終究是母子,並不容易,所以,先從德妃下手,只要先讓德妃失了聖心,再謀後事?!蔽那僬f道。
“那麼第二件事呢?”
“第二,便是爲皇上尋找對付太后的助力,此人與其說是皇上的助力,不如說是娘娘的助力。她必須有能力,有手段,而且……能控制?!?
“放眼後宮,能稱得上助力之人,不是已經(jīng)投靠本宮,便是去了沈碧環(huán)那處,有太后在上頭壓著,本宮又能如何?”顧嫚如皺眉。
“娘娘忽略了兩個人。一個是安妃,但她是異姓侯之女,身家背景並不比娘娘差,爲人清冷孤傲,不宜結(jié)盟,所以另一個人纔是最合適的,她便是先皇后的婢女,葉夕?!蔽那俚目谥型鲁鲎钺醿蓚€字。
“她?”顧嫚如猛地一驚,而後恍然大悟。
從前便聽說葉夕名義上是葉傾城的貼身婢女,其實算得上是葉家的第二個女兒,自小和葉傾城一起學習文治武功,若有個好的出身,未必不是第二個葉傾城。
雖然現(xiàn)在葉夕武功被廢,而人又在宮裡淪爲最下等的奴婢,可這不正是她最想要的嗎?這樣的人,才最好控制,此刻給了她恩惠,她才能感恩戴德。
更何況,對葉夕的能力最瞭解的人,除了已經(jīng)死去的葉傾城,自然要數(shù)當今聖上,或許……皇上只是缺少一個合理的理由罷了。
“早先聽哥哥說文姑娘智計無雙,本宮還有些不信,如今看來,若文姑娘是男兒身,也必定是那將相之才?!鳖檵犎缫讶幌朊靼走^來,便毫不猶豫地稱讚。
“娘娘謬讚了,叫奴婢名字便可,在這宮中,耳目衆(zhòng)多,還是小心爲上?!蔽那傩χ?,低頭行禮,恭恭敬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