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安四年七月.漠北汗王萬俟允聽從凝月廢帝蕭凌的建議.分兵進攻凝月和天星.迫使天星和凝月從原本的對立走向聯合.凝月帝王蕭逸親自向天星求和.兩國聯軍以凝月的南郡爲據點.對抗漠北.
凝月國北方邊境的冰城已經落入蕭凌之手.蕭凌本打算以冰城爲依託.帶著漠北的軍隊向南推進.試圖奪回屬於自己的皇位.可是沒想到.沐清塵一計水淹冰城.便斷送了蕭凌的打算.
蕭凌領著從萬俟允那裡借來的十萬兵馬剛剛到達冰城.冰城太守便開城門頭像.蕭凌率軍進入.還沒來得及站穩腳跟.更沒有想好下一步該怎麼走.凝月軍隊便聽從蕭逸的命令.朝著冰聖山進發.
按照清塵的辦法.凝月士兵攔截了冰聖山上融化的雪水.讓冰城中的河流斷流.造成冰城水源枯竭.凝月百姓飲水不足.再加上多出來的十萬漠北大軍.讓冰城的用水更加緊張.
蕭凌不是笨蛋.明明是水源最爲充足的時候.可卻偏偏出現了斷水的現象.只要細細思索.便知道問題出在哪裡.那便是有人在冰聖山上動了手腳.
所以.爲了徹底佔據冰城.蕭凌便帶著漠北士兵前往冰聖山.試圖從源頭上解決冰城缺水一事.可是沒有想到.當漠北士兵剛剛靠近冰聖山腳的時候.被凝月士兵攔截的雪水便傾瀉而下.朝著漠北士兵洶涌而來.
清澈透明的雪水滾滾涌來.讓漠北士兵措手不及.平素生活在漠北草原上的士兵.向來都是爲了爭奪水源和草地而你死我活.何曾見過這樣的盛況.並不熟悉水性的漠北士兵.在大水來臨之時躲閃不及.便只能被這突如其來的大水淹沒.
十萬漠北士兵.因爲這場大水.一下子就去了將近三萬.損失慘重.而在蕭凌帶著漠北士兵前往冰聖山的時候.又有將領帶著凝月士兵從冰城的南面進入.迅速佔領了冰城.並關閉城門.將蕭凌和漠北士兵阻擋在城門之外.讓冰城又回到了凝月的手中.
重新奪回凝月的過程不進反退.就連之前已經到手的冰城也已經失去.蕭凌只得帶著剩下的漠北士兵在漠北邊境安營紮寨.以圖後事.
“原本以爲冰城唾手可得.可是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本將一定要將此事盡數稟告汗王.請他定奪.”漠北軍隊的首領察可嘟說著.眉目中含著怒氣.看著蕭凌.眼神中也有一絲絲不屑一顧.
蕭凌是誰.他心中清楚地很.不過是凝月的一個廢帝而已.殺父弒君奪了皇位.又被自己的親弟弟推翻.在凝月待不下去.所以纔會投奔漠北.希望藉助漠北的勢力東山再起.重新奪回凝月.
若是這蕭凌真有這麼厲害.那就不會輸得如此一敗塗地.甚至連自己引以爲傲的武功都被廢了.如今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廢人.只能憑著他和汗王之間昔日的交情.對他們這羣漠北勇士指手畫腳.
察可嘟絲毫不掩飾自己對蕭凌的蔑視和瞧不起.也不怕蕭凌看見自己眼神中的輕蔑.在說完了那一番話之後.便自顧自地叫了人來.寫下一封奏摺.想將這裡的事情全部稟告給萬俟允.
“站住.你可別忘了.汗王說過.這次行軍.所有的人都要聽我的命令.也包括你.察可嘟.”蕭凌見那個士兵就要拿著奏摺出去.便立即開口冷喝著.轉頭對察可嘟說著.
“哼.笑話.你指揮失誤.錯估了凝月的形勢.甚至連這樣一個原本可以避免的失敗都沒有考慮周全.讓我漠北平白無故損失了將近三萬士兵.你還有什麼資格來帶領我們南征.”察可嘟已經忍了蕭凌很久了.如今好不容易逮到一次機會.自然要大肆反擊.
“察可嘟.我知道你不服萬俟允將軍隊全權交給我調度.更加不服我一個外來人卻深得萬俟允的信任.所以你急不可耐地想要抓住我的把柄和過失.想去向萬俟允報告.但是我告訴你.你做的這些.都是徒勞無功.” 蕭凌開口說道.“即便萬俟允知道了這件事.他還是會選擇相信我.”
“汗王相不相信你是他的事.本將能做的.就是不讓你再把我們漠北的士兵當槍使.讓我們漠北的士兵拜拜犧牲.”察可嘟說著.“說什麼運籌帷幄決勝千里.首戰就遭受如此巨大的損失.如今看來.當年你打天下戰勝天星國的勝利榮耀.只怕都是你那個皇后給你帶來的吧.”
察可嘟是個典型的草原漢子.說話爽朗直白.有什麼說什麼.即便面對灼讓萬俟允也要禮讓三分的蕭凌.他依然毫不客氣.直接便說出了蕭凌這一生中最不想提起的事情.
這番話明顯惹惱了蕭凌.卻見蕭凌眼中迅速閃過一抹怒意.擡起手.一掌便朝著察可嘟劈過去.張峰凌厲.比之從前有過之而無不及.
察可嘟不防之下中招.硬生生地受了蕭凌一掌.踉蹌著後退幾步.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蕭凌:
“你……你不是身中劇毒.武功全廢嗎.”
“就算武功全廢.對付你.也綽綽有餘了.”蕭凌臉上露出一抹猙獰的神色.開口說道.“兵敗冰城的事兒你樂意告訴萬俟允就儘管告訴.可是若再讓我從你口中聽到一句別的什麼話.小心你的狗命.”
蕭凌話音落下.狠狠得看了察可嘟一眼.轉身打算走出營帳.在經過剛纔那個士兵身邊的時候.嘴角邊露出一抹嗜血的笑意.眼神冰冷.隨即離開.
察可嘟和那個士兵兩個人留在營帳中.面面相覷.臉上露出驚駭的神情.一時間不知道開口說些什麼.
如今已是盛夏.南郡早已經酷暑燥熱.然而冰城附近卻還是初夏的氣溫.這就是南北之間的差異.走出營帳的蕭凌身上散發著陣陣寒氣.讓經過他身邊的漠北士兵都不由得打了個冷噤.
蕭凌面色不善地朝著軍營的後方走去.那是靠近冰聖山的所在.也是比較偏僻少有人跡的地方.他的腦海中回想著察可嘟剛纔的話.往日戰爭勝利的榮耀.都是葉傾城帶給他的.
其實察可嘟說的沒錯.事實上也的確如此.正因爲察可嘟洞悉了這個事實.所以他才怒不可遏地出手.甚至忘記了隱藏自己的身手.
從前葉傾城在他身邊的時候.不管做什麼.他都能夠完全放心.因爲他知道.他沒有考慮周全的事情.葉傾城都會替他彌補這份不足.他不曾想到的問題.葉傾城也會先他一步安排的井井有條.
正因爲如此.所以葉傾城纔不得不死.葉家也有了它不能存在的理由.因爲這世上沒有任何一個帝王.能這樣安安穩穩地放一個比自己強大的人在身邊.尤其是這個人還是自己的枕邊人.夜夜與自己同牀共枕.
他就不信.沒有葉傾城.他就不能單獨打一場勝仗.他就不信.沒了葉傾城.他就不能打敗蕭逸.重新奪回凝月.
如此想著.蕭逸緩緩擡起手掌.看著從自己手心蔓延出來的一道血紅色的線.眼中頓時迸發出滔天恨意.咬牙切齒地從口中吐出兩個名字:
“蕭逸.沐清塵.”
如果不是因爲這兩個人.他也不會變成如今這副鬼樣子.表面上看起來與常人無異.可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他如今的這具身體已經腐朽到什麼地步.
當初凝月的那一場皇城宮變.他成了蕭逸的手下敗將.他雖然一直防備著蕭逸.甚至用芝蘭蕊和沐清塵牽制蕭逸.可他卻從沒想過蕭逸竟然有如此之高的武功.直逼風晞然.
他抓風晞然還是用了陰招.利用風晞然想保護沐清塵的心思.在背後放冷箭.如果不是如此.他根本連風晞然一片衣角都碰不到.而蕭逸的武功.竟和風晞然不相上下.
蕭逸廢了他的武功.還給他吃下了灼魄冰魂散.想讓他承受和葉夕一樣的痛苦.爲葉夕和枉死的葉氏一族償命.如果不是他早在安葬先帝的時候.就在皇陵修建了一條通往外界的密道.恐怕他如今還被困在凝月國的天牢裡.不見天日.
他之所以會選擇漠北作爲投奔的目的地.第一是因爲他和萬俟允之間早有協議.第二是因爲漠北人喜歡直來直往.腦子都比較笨.容易操控.第三.卻是因爲漠北皇宮有一樣寶貝.對如今的他來說.大有用處.
此物乃是漠北百年難得一見的祥瑞.名喚甘果.聽起來平凡無奇.實則另有乾坤.食用此物的人可以在短時間內得到半匣子的功力.也就是五十年內功.即便是之前絲毫沒有武功根基的人.也是如此.
但是這甘果有一個副作用.既是增強功力的神物.也是奪魄催命的劇毒.從服用甘果的那一天起.左手的手心便會出現一個血紅的圓點.那便是中毒的徵兆.隨著時間的流逝.那個紅色的圓點會逐漸向手臂延伸.長出一條血紅色的線.當這條線逐漸延伸到心臟部位的時候.也就是命不久矣的時候.
爲了能奪回凝月.不再受到灼魄冰魂散的折磨.蕭凌選擇了這一步.等他達成了自己的目的.他再慢慢解決自己身上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