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郡的士兵令行禁止,不過是頃刻間的功夫,異姓侯命令剛下,士兵們便紛紛向後撤退,朝著南郡的城門而去,
就算他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麼事,但他們知道,服從命令,纔是他們最需要做的,
於涵和徐明的人馬還沒來得及匯合突破,卻見南郡的軍隊在異姓侯的指揮下,與天星的軍隊分開,頃刻間退了個乾乾淨淨,如果不是地上那些士兵們的遺體,提醒著衆(zhòng)人剛纔那一戰(zhàn)的的確確真真實實地發(fā)生過,衆(zhòng)人幾乎以爲,那只是一場夢境罷了,
“公子,是不是命令他們乘勝追擊,”明日見狀,開口問著,
清塵冷冷的往城樓上看了一眼,卻見蕭逸已經(jīng)不在原本的地方,就連之前傳信的趙旭也不見了蹤影,
“不必了,這一戰(zhàn)我們不算勝,南郡的主力軍隊都還在,並沒有任何損失,若是此時追擊,越接近南郡,對我們來說就越危險,”清塵冷聲開口,“回營,”
明日聽了清塵的吩咐,便指揮著軍隊逐漸後退,漸漸回營,朝著天星國的駐紮地而去,絲毫不拖泥帶水,
而此時,蕭逸也早已換回了李憶清的身份,繼續(xù)藏身於天星國的軍營,躲在清塵的營帳附近,看著清塵面色似乎有些不善地回到營中,
“公子……”明日感受到清塵身上散發(fā)出來的雨往日不同的氣息,開口低喚,欲言又止,
“羅依依怎麼樣了,”清塵被明日的聲音驚醒,隨即收斂了心緒,開口問著,
“羅晉那一槍是奔著要了樓將軍的命去的,羅姑娘正好替樓將軍擋了,所以……”明日想了想,開口說道,“按照天星國軍中的條件,羅姑娘危在旦夕,”
“我們?nèi)タ纯矗鼻鍓m說著,便又起身朝著樓惜玉的主帳而去,
羅依依替樓惜玉擋下了羅晉那來勢洶洶的一招,天星國所有的人都看在眼裡,所以就算羅依依是南郡異姓侯的女兒,是凝月國的郡主,衆(zhòng)人也沒有太多的偏見,
“啓稟樓將軍,請恕卑職無能,郡主的傷勢頗爲嚴重,恐怕……”軍醫(yī)的聲音從帳中傳來,剛好被走到門口的清塵聽到,
清塵停住了腳步,站在門口,靜默不語,
“杜軍醫(yī),你就直接說,怎樣才能保住她的命,”樓惜玉淡淡的開口問著,
樓惜玉的聲音淡到聽不出任何情緒,彷彿就在訴說一件與他毫不相關(guān)的事情,但是清塵知道,經(jīng)過此事,羅依依這個女子,在樓惜玉的心中已經(jīng)有了不一樣的位置,也許這個位置很早就有了,只是樓惜玉自己一直沒有發(fā)現(xiàn),也或者,是不肯承認,
“卑職發(fā)現(xiàn),郡主曾經(jīng)服用過一種奇藥,這種藥可以護住郡主的心脈三日,三日之內(nèi)若是有醫(yī)術(shù)高明之人前來爲郡主醫(yī)治,再輔以適當?shù)乃幉模ぶ鞯男悦鼞?yīng)該無礙,”杜軍醫(yī)再次開口,
“不知道南空神醫(yī),夠不夠資格成爲杜軍醫(yī)口中的醫(yī)術(shù)高明之人,”清塵聽到這裡,掀開簾子走了進去,開口問著,
“如果是南空神醫(yī)在,那是再好不過了,南空神醫(yī)是當世之下醫(yī)術(shù)造詣最爲高明的醫(yī)者,若是有他相救,羅姑娘定然無恙,”杜軍醫(yī)一聽南空神醫(yī)的名字,便立即說道,
“明日,傳令懷瑾火速來軍中爲羅姑娘醫(yī)治,握瑜也要過來幫襯著,”清塵見杜軍醫(yī)說的肯定,便立即轉(zhuǎn)頭吩咐明日,
明日愣了一下,似乎有些猶豫,卻在清塵的再三催促下才轉(zhuǎn)身離開,
清塵知道明日的擔憂從何而來,因爲樓惜玉在凝月國的宮宴上見到過懷瑾和握瑜,如果她們兩個出現(xiàn),樓惜玉一定會懷疑她的身份,可是,她卻不能不這麼做,比起暴露身份,羅依依的一條命顯得更加重要,
畢竟,羅依依也是因爲她的算計,纔會進入南郡,甘心爲了樓惜玉成爲南郡的叛徒,而如今更是爲了樓惜玉命懸一線,危在旦夕,
果然,樓惜玉聞言,猛地擡頭看著清塵,眼神中有些許複雜的神色閃過,想要說些什麼,可是一時間卻不知道從何開口,
清塵知道樓惜玉眼神中的意思是什麼,可是現(xiàn)實卻不容許她多做解釋,她只是看了看牀上臉色蒼白昏迷不醒的羅依依一眼,便轉(zhuǎn)身離開,再不猶豫,
回到帳中,剛剛坐定,夜殤的身影便也出現(xiàn)在清塵的面前,這次夜殤不再如同之前一樣,臉上帶著完成任務(wù)後的自信笑容,然而是一臉愧疚,在見到清塵的那一剎那,便跪在地上請罪:
“屬下辦事不力,請公子恕罪,”
“羅依依是怎麼跑出來的,蕭逸在南郡的消息爲什麼沒打聽到,”清塵的心情顯得有些陰鬱,開口問著,
“羅姑娘說要沐浴洗澡,讓屬下站遠一些,誰知道她換了丫鬟的衣服偷跑出去,等屬下發(fā)現(xiàn)的時候,她已經(jīng)不見了,”夜殤解釋著,“至於皇上,屬下奉命在南郡異姓侯府監(jiān)視多日,除了之前趙旭曾出現(xiàn)過一次,並未見到皇上,所以……屬下也不知道他的消息,”
“也罷,蕭逸若真想避開一個人,絕對不會這麼簡單地就被你們找到,你起來吧,此事不怪你,”清塵強迫著自己把腦海中紛亂的思緒壓下,開口說著,
“多謝公子不怪罪,”夜殤開口說著,
“公子,已經(jīng)給懷瑾和握瑜傳了信,如果不出任何意外,她們應(yīng)該能在今日傍晚之前到達軍營,”明日這時候進來,對清塵說著,
“我知道了,夜殤,你繼續(xù)去盯著南郡的動向,明日,你去幫我看著羅依依的狀況,有什麼異常,立即來報,”清塵聽了明日的話,點了點頭,然後吩咐著,
明日和夜殤兩人互相對視一眼,領(lǐng)命而去,轉(zhuǎn)身離開了清塵的營帳,
整個帳中頓時只剩下清塵一個人,周圍一片沉寂,初夏的空氣中透著絲絲暑熱的味道,清塵坐在椅子上,閉上眼睛,腦海中想著一些雜亂無章甚至連她自己都想不明白的事情,
如果說,趙旭冒充黑衣人幫著羅依依偷兵符只是一個巧合,那麼今日蕭逸下令異姓侯退兵,就不能用巧合兩個字來形容,
可是蕭逸這麼做,到底是爲什麼,
如果說郎城和紫藤嶺的戰(zhàn)爭,蕭逸是因爲不設(shè)防,或者是因爲接到消息太晚而錯失了反擊的大好機會,那麼南郡呢,蕭逸如今明明就在南郡,可爲什麼反過來幫著天星國,
還是蕭逸已經(jīng)識破了她的計劃,想要將所有的戰(zhàn)事止於南郡,讓天星國不再有繼續(xù)向北推進的機會,
腦海中一直想著這件事情,可是清塵卻不知道,她心中所想的人就站在她的營帳外,看著她明顯不同往日的心緒不寧,和剎那間的愁腸百結(jié),蹙眉千度,
也不知過了多久,久到清塵似乎因爲連日來的奔波疲累而陷入沉睡,並沒有發(fā)現(xiàn)蕭逸手中端著從天星國伙房弄來的熱食,進了清塵的營帳,
看著趴在案幾上熟睡的人兒,蕭逸的眼中涌現(xiàn)出一抹心疼,他一直都知道這個女子的身上有著不同於常人的堅韌,也知道她身上揹著巨大的包袱,如果不能徹底解脫,那麼她就永遠無法自由,
所以,不管是在凝月還是在天星,她都在無盡的鬥爭中輾轉(zhuǎn),知道達成自己的目的,
初夏的些微暑熱瀰漫在整個帳中,蕭逸隨手從案幾上拿起一本書,爲清塵悄悄地扇風(fēng),想讓清塵睡的更舒服一些,直到清塵緊鎖的眉心逐漸散開,這才放慢了動作,輕柔地將書放下,
蕭逸看了一眼清塵,最終決定還是沒有叫醒她,而是讓她安然地睡著,自己又端著食物走了出去,動作寂靜無聲,並沒有驚動任何人,
可是在蕭逸離開之後,帳中的清塵卻緩緩睜開了眼睛,擡起頭,朝著門口看去,似乎還能看見一個隱約的背影,
不由得感嘆一聲,心思略顯複雜,
當明日再次回到營帳中的時候,正好是傍晚時分,懷瑾和握瑜從離軍營不遠處的地方趕過來,爲羅依依療傷,
懷瑾和握瑜本來就與清塵離得不遠,之前是怕被樓惜玉發(fā)現(xiàn)清塵的身份,纔會讓她們兩個隱於暗處,如今事從緊急,她也顧不得許多,況且她相信樓惜玉即便知道些什麼,也不會說出去,畢竟天星國是以她的死亡爲藉口向凝月國發(fā)兵,
“公子,太好了,終於又可以跟在你身邊伺候了,”握瑜跟在明日的身後進來,看見清塵,立即激動地說著,
“我這次把你叫過來可不是專門伺候我的,是羅依依,”清塵看見握瑜,便輕笑著說道,“對了,懷瑾呢,”
“懷瑾姐姐已經(jīng)去羅姑娘的帳中爲她診脈了,”握瑜說著,再次開口,“公子,我剛纔聽明日護法說,皇上來南郡了……你,還好嗎,”
清塵聽了握瑜的話,有些震驚地看著她,似乎沒想到握瑜會忽然說出這樣一番話,曾幾何時,她的心思竟然也變得如此容易猜透,懷瑾心思細膩也就罷了,就連握瑜這般直率的人也能看得出來,
握瑜或許是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有些尷尬得低下頭,一副認錯的樣子,
“我沒事,你現(xiàn)在主要的任務(wù)是照看好羅依依,不用擔心我,我的事情……沒那麼重要,”清塵說道,